他的小糖果(5)

　　江涂站在原地，瞥了眼毫无坐姿的某某，轻哼道：“想得倒美！吃什么？我定外卖。”
　　顾铮听到吃的，就抖机灵地坐起来，举着双手道：“好啊，好啊，我要吃陈记的过桥米线和蟹黄汤包。”
　　江涂宠溺的看了顾铮一眼，又问了韩澈和俞沉舟吃什么，一起订了。
　　三十分钟后，外卖送到了学校大门口。
　　苦工俞沉舟去取了外卖。
　　吃完外卖，还有几分钟才到晚间读报时间。
　　那个传话的男生在见到韩澈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做题，在无数次点开手机后，终于起身走到韩澈的面前。
　　韩澈头也没抬，而是一旁的俞沉舟愣愣地抬起头来，挑起了眉道：“有事？”
　　“那个……韩神……美女还在沁园等你。”
　　韩澈斜眉，薄唇微启，轻描淡写道：“与我何干。”
　　男生窘迫的回到了座位，俞沉舟噗嗤笑出声来。
　　“你这简直是冷漠无情韩大神啊！拒绝的太狠了吧，人家好歹还亲自送了晚餐。”
　　韩澈轻嗤，从试卷中抬起头来，转了一圈钢笔，偏过头云淡风轻地乜了俞沉舟一眼，“你想去？”
　　俞沉舟连忙摆手：“不不……我才不想。”
　　他成绩又差，待在F班就是老妈的恩赐了，要是再因为谈恋爱被老师抓到叫家长，他不得被老妈挤兑死。
　　做学渣也要做最有自知之明，最低调的学渣。
　　韩澈睫毛下搭，微卷了眼皮，眉眼间尽是慵然，恍若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
　　最近几日，宋果持续性地心不在焉。
　　恍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当晚，宋果竟然梦见了韩澈，还不止一次。
　　梦中，落日熔金，斜阳从云层漏出可见的光线，校园都被铺上了一层钝黄的暖光。
　　红砖铺路的小道上，一个穿了件洁白衬衫，红色格子裙的短发女生低头走过。
　　一颗篮球从篮球场上飞了过来，以一道弧线，毫无偏差地砸到了女生的头。
　　女生顿时疼得捂住了头，嘤嘤哭了。
　　穿潇洒篮球服的少年焦急的跑了过来，修长的身影，像沉在暮色昏黄中的清隽轮廓。
　　少年询问女生，女生气的锤了男生胸口一下，被男生揽腰抱在怀里哄。
　　女生从少年怀中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哭红的梨花带雨的脸。
　　熟悉的模样，正是穿女装的宋果。
　　宋果顿时吓得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睛时，宿舍内漆黑一片。
　　剧烈的呼吸着喘了口气，舍友的打呼声，窗外夜猫的呼叫声，才使得宋果心绪快速平定下来。
　　原来是梦。
　　他怎么会能到自己变成女生？
　　而且，虽然从始至终梦中的少年都没有回过头，宋果却心有灵犀般的拥有上帝视角一般，直到那是韩澈。
　　大脑放空，意识逐渐朦胧，宋果又迷糊着睡了过去。
　　这次，他像是不知道是梦，走进了一间宿舍。
　　宿舍空无一人，但是宋果像是知道卫生间有人，并且一道附和潜意识的声音从卫生间传了出来。
　　“宋果，香皂拿进来。”
　　熟悉的男声，清冽的声线，唤了声待在原地的宋果。
　　宋果径直找到了柜子，取出了香皂，小心翼翼又期待地走到卫生间。
　　门开了，少年靠在门口，含笑看着他。
　　热气朦胧的烟雾中，少年笑的温柔又干净，但是烟雾下的画面……宋果只看了一眼，便害羞得移开了目光。
　　后颈上传来温热，勾起了深入骨髓的记忆，让宋果深切地感受着那手掌的温度，甚至还想拿下来，细数着掌心绵延的曲线。
　　当宋果伸出手，还未触碰，眼前的一幕就消散了。
　　宋果再次醒来，透过未遮掩尽的窗帘罅隙所见，天色薄亮，晨星廖若。
　　原来又做梦了。
　　可是，梦中那种若有若无的情绪缠绵在心口不散。
　　宋果躺在床上，恍若沉在沙漠，失重地陷落。
　　一场梦，每个细胞都飘离了身体。
　　宋果很久才回过神。
　　太奇怪了。
　　他怎么做这种梦？别说……韩澈根本不认识他。
　　十几年来，梦都没怎么做过，别说一般第二天都会忘记。
　　可是，这两场梦，从清醒过来，那画面恍若镌刻的记忆般，连棱角都分明深刻。
　　宋果突然下意识地从床头挨着的桌子上摸出手机，开机后，点开百度。
　　人为什么会做梦？
　　论坛人有人回复，大概意思就是韩澈已经成了他的个人意识，难道是他最近太关注韩澈，才会梦到这些？
　　宋果被梦境困扰，一整天都心思不宁。
　　很快就是周五，按例周末放假，宋果被叫到办公室打印假期物理试卷。
　　宋果进办公室，梁书馨也在，正在和班主任争论。
　　他走到物理老师办公桌，打开电脑开始打印试卷，耳朵却在注意着另一边。
　　梁书馨说了什么，班主任气的眉头跳了起来，“不行，F班都是些什么人？你转去F班，你父母同意吗？”
　　梁书馨反驳道：“老师，您这是偏见，韩澈也是F班的，人家还考了年级第一呢。再说我去哪个班，我父母肯定会同意的。”
　　“老师您就同意我转去F班吧，我一定会继续好好学习，不给您丢脸。”
　　“还有，我去了F班，也能帮助那些不爱学习的同学，大家一起进步嘛。”
　　梁书馨说话时，似乎已经预见了未来的美好高三人生，眼睛亮晶晶。
　　卢老师面无表情听梁书馨表情生动地讲完，半晌，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打的什么心思！韩澈是什么人，初中就是风靡京都的一代城草。”
　　梁书馨语气陡然激烈起来，恍若自己的偶像被人赞赏自己也与有荣焉的自豪道：“老师您还与时俱进啊，知道这些。”
　　卢老师气的扶了扶歪了的眼镜：“你先听我讲完。”
　　“我教过这么多年书，就见过这么一个天才。韩澈志不在江城，更不在一中。你们这些小姑娘，不要胡思乱想，免得耽误了自己的前途。”
　　梁书馨撅了撅嘴，“老师您才想多了。反正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我就要去F班。我自己去。”
　　她说完就走了出去，气的卢老师指着她的背影“你你你”，你了半天，气的说不出话来。
　　宋果等把所有物理试卷打印完，看了完整版，正抱着试卷准备走，卢老师叫住了他。
　　“哎，宋果来了，把文言文阅读发下去。”卢老师递来厚叠试卷，宋果抱着试卷回到教室。
　　下午放学后，宋果和苏软分开后，就乘坐地铁回了家。
　　一周的学校生活，让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心理变化。
　　如果说以前的生活都是平顺无波澜，现在的每一天，都吹起了不平静的浪潮。
　　宋果开门后，父母还没下班，洗了个澡，就缩进被窝里，睡了一觉。
　　软绵绵的被窝，比学校的军训硬板床舒服多了，但是也容易睡得身体发软。
　　宋果醒来时，窗外薄暮渐落，手机上时间显示晚上八点。
　　他竟然睡了三个小时。
　　迷迷糊糊中，宋果下了床，走到床边，任由微风吹进来，拉上了纱窗。
　　客厅传来细碎的声音。
　　有客人？
　　宋果皱了皱眉，推开卧室的门，外面的客人刚好离开。
　　他连背影都没看到。
　　“妈，有客人啊？”
　　宋母轻笑道：“新搬来的邻居来串门。”
　　“哦，搬进来了啊。”宋果揉了揉头发，没放在心上，软绵绵的嗓音道。
　　宋母笑的合不拢嘴，“那小伙子真不错，刚搬来就送了礼物，也不知道人家是做什么的。”
　　宋果这才看到茶几上的礼品，用高档红色盒子包装，看起来价格不菲，不像是普通学生消费得起。
　　“估计是在附近上班就搬来的吧。”
　　宋母收起礼品，“下次请人家来吃顿饭。”
　　“额……妈妈，您什么时候这么热衷搞邻居关系了啊？”
　　宋母悄咪咪凑近宋果，眨了眨眼道：“那小伙子长得帅，我看到时候能不能给你二姨家的表姐相相看。”
　　说风就是雨，宋母顿时掏出手机，兴冲冲道：“对了，我这就给你二姨打电话。”
　　宋果惊呆了，抿了抿嘴，才道：“妈妈，这不太好吧，这刚搬过来的邻居，还不认识呢。”
　　宋母瞪了宋果一眼：“你小孩子知道什么？给不快回屋写作业去。”
　　

　　第7章

　　“哦。”宋果耷拉着睫毛，软软地应了声。
　　“什么小孩子？我们果果可是男子汉。”宋父回来了，在玄关换鞋，将公文包放在柜子上，跟宋母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瞪了一眼满脸兴奋的宋母，“你又在瞎撺掇什么？”
　　“这不是刚搬来一个邻居，我见着长得不错，打算给媛媛相相看。”宋母挥了挥手机，正准备给宋果二姨拨电话。
　　宋父换好拖鞋，走了过来，皱了皱眉，不赞成道：“你胡说什么呢？也不知道品性如何，你就随便说给媛媛，再说，也不知道人家家庭情况如何，愿不愿意，你就打着这心思，到时候不成，落了面子，尴不尴尬？”
　　宋母收起手机，撇了撇嘴：“我这不是见媛媛一直都嫁不出去，才想着帮一把。”
　　宋父无语地看了宋母一眼，“林素芬，见人就想着给你侄女找对象，你就不怕丢了一张老脸。”
　　宋母就一炮仗点火就燃，指着宋父，气的手抖，就要冲上来。
　　“宋致诚！你什么意思？”
　　“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宋父抢过宋母的手机，翻开微信的一栏。
　　一拉页全是什么“江城优质儿媳群”，提前为十八岁的儿子操心媳妇的事，也能理解。
　　还有什么“催婚小分队”，宋父无语，女人喜欢这些说媒的事。
　　再看还有“妇女精英组织联盟”，里面的消息全是什么“某某儿子保送剑桥，某某女儿考上哈佛，某某某侄子年薪千万……”
　　宋父瞪了宋母一眼，直接退出了群。
　　“哎，你退出干什么啊？”宋母着急道：“我好不容易加进去的，还交了不少会费。”
　　宋父将手机丢给宋母，“你看你天天都在看什么！自己的儿子自己教育，非得要和别人比？”
　　“你说到这个我就又说了啊，果果这次考试没考到第一，你问问是个什么原因吧。”宋母圈着手臂，坐在沙发上，朝着宋父示意道。
　　宋果顿时如坐针毡，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凉意，从未有过的情况让他无所适从。
　　从小到大，从未考过第二。
　　爸爸会对他失望吗？
　　宋果揪心地难受，垂着头，深凹的双肩，像陷落的城池。
　　看得出来他的失落，更怕的是让父母失望。
　　宋父拍拍是宋果的肩膀，慈爱道：“果果，一次考试而已，并不能决定什么，爸爸相信你是最棒的。”
　　宋果以为的责难并没有出现，宋父的轻描淡写让他所有的惶恐都随之消散。
　　“爸爸。”宋果望着宋父，咬着唇，眼里有委屈。
　　宋母挑高了眉，陡然提高声音：“什么不能决定什么？每年一分甩掉多少人？在江城都考不了第一，整个西川呢？！”
　　宋父看向一旁喋喋不休的宋母，“还不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