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指导(16)

　　咬了咬牙，眼睛一闭，心一横，挤了一点沐浴露在手掌心后，就着热水，双手胡乱在自己腿间一通乱揉，速度尽可能快，脑袋尽可能放空。徐阳第一次觉得，洗个澡都羞耻异常，可这明明洗的是自己的身体，想想还真是觉得好笑。
　　进洗手间的时候光着身子进来的，衣服都丢在外面了，这会儿徐阳也只能穿着洗手间里挂着的浴袍出去。此时闭垣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摆弄那台DV机，徐阳不愿意多看，虽然不知道闭垣在弄什么，但那台机子就让他想起刚才在镜头前做的那些事，有种闭垣在看反复看他自慰的错觉。
　　「刚才你母亲给你发了信息，说做好饭菜了让你回去吃饭。」知道徐阳出来了，闭垣依然摆动手上的DV机，头也没抬就跟徐阳说：「信息正好在锁屏上，我就看到了。」
　　「噢，没关系。」徐阳脸色不太自然，弯腰从沙发上捡了刚才闭垣擦头发用的毛巾后，也坐在了闭垣不远的地方，专心把头发擦干。
　　沙发在徐阳的动作下轻轻地震，闭垣虽说一直在摆弄DV机，但被这么震着，心里难免不会去想象，一个刚跟自己上了床的男人仅穿着一件浴袍坐在自己身边擦头发……这么想着，免不了转头想要看看。
　　于是闭垣转过头去，正好看到徐阳低着头歪着脑袋在擦头，浴袍没有系紧微微敞开着，露出一小片皮肤，以及被闭垣留在锁骨上的几颗浅色的吻痕。闭垣心里一颤一颤的，有点酥。
　　把DV机放在茶几上，伸手撑在沙发上，往徐阳身边靠，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在他耳朵下面的皮肤上啄了一下，感觉到徐阳缩了缩脖子，闭垣从鼻腔哼笑出声，但没有说话。
　　「对了闭先生，之前我都没做过这类工作，不太知道拍摄一部片子有什么流程，那个……」
　　小茶几上整齐的摆着徐阳的T恤牛仔裤，那是闭垣还没有来之前徐阳换下来，还依然整洁干净、没有太多明显的褶皱。徐阳努力让自己不要在意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换衣服这件事情——虽然这个男人跟他有过非比寻常的亲密关系，于是一边站起来脱下浴袍把茶几上的衣服换上，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开口。
　　可就算努力装作漫不经心，问到重点问题，徐阳还是顿了一下，像是很难以启齿似的，说：「就是，那个……如果还需要拍摄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这话说出来，徐阳感觉自己像是个鸭——酒店的浴袍还没有换下，身上还留着欢爱的痕迹。
　　那一瞬间脑袋都发热了，如果不说些什么，头发都会在下一秒烧着。
　　「咔」地点燃一支烟，闭垣嘴角挂着笑，但并没有回应徐阳——别说徐阳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流程，他自己也不知道。眼看着徐阳套好上衣，闭垣站起身来：「有需要我肯定会联系你的。」说完从沙发上拿起徐阳的手机，递给他，说：「解锁下屏幕。」
　　不明白闭垣为什么突然要开他的手机，但他手机里面没有什么秘密，划了解锁图案就递给闭垣了。只见闭垣打开他的电话簿，输入了电话号码保存好后便递回来给他，说：「我的号码存好了，下次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打给我，不用再跑到工作室去蹲点了，我也不一定时时都在那儿。」
　　听到闭垣这样说，徐阳原本强装的镇定一下全线瓦解，整个人都窘迫得不像话。不过好在闭垣没给他窘迫的时间，马上又提出了送徐阳回家。
　　「我、我自己叫车回去就好了。」不明白闭垣突然为什么提出要送自己回去，但徐阳本能想要拒绝。
　　「这附近不好打车，你妈妈等你回去吃饭呢，别跟我客气了。」说完走回床边拿上自己的手机，揉了揉一把徐阳刚擦干的头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如此，徐阳只好别别扭扭的跟上闭垣，坐上了他的黑色轿车，迎着刚开启的路灯一路走走停停的往市区的方向。
　　「刚才那首是什么歌？」
　　闭垣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变换挡位，从市郊往市区走，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多，车速也越来越慢，需要不断换挡变速。车上的气氛有点尴尬，两人都不说话，徐阳也把脸扭到一边看着车窗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闭垣突然想要找点话题。
　　「什么？」原本看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车子和路边的行人，徐阳有些出神，听到闭垣问他问题，才回过神来。
　　「刚才在酒店，你手机闹铃的那首歌，挺好听的，叫什么名字？」
　　「那首啊，叫做《Let it all go》，英过一个歌手唱的。」
　　「放来听听？」告诉了徐阳连接车载蓝牙的方法之后，面对前面拥堵的车流，闭垣突然不觉得烦躁和不耐烦了。
　　车内的音响效果很好，男女合唱的歌曲，声音很空灵，有一种让人沉静的舒服感觉。开车的空余，闭垣侧头去看徐阳，可以看到他的侧脸——他看着窗外，似乎再关注来来往往的车辆，每辆车飞驰过去，他都会认真的追着红色的车尾灯看很久。但跟刚才不一样的地方是，播放音乐后的徐阳，嘴角带着隐隐约约的笑，这样的笑容让闭垣看得很入迷。
　　如果不是要开车，闭垣突然想，如果此时能跟徐阳坐在沙发上，看他认真听音乐的侧脸，应该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尽管这个想法一出来，闭垣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这毕竟是从没有过的奇怪的感觉，闭垣感觉很新鲜，并不排斥。
　　「你很喜欢这个歌手？」尝试着打破突然的、闭垣自认为的尴尬感觉。
　　「嗯，他是一个很有天分的唱作人，而且写出来的歌都很好听……」收回看着窗外的目光，徐阳突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转过头来跟闭垣侃侃而谈起那个名叫罗德斯的年轻音乐人。
　　「他的音乐很多元化，不久前他还尝试着在音乐里面融入电子音乐，这个尝试很大胆，但做出来的曲子真的很好听……」
　　「他的音乐虽然带着一丝的忧郁，很多歌迷都说他是英过新一代忧郁系男歌手，但里面的某个音符、某个歌词，总有一种能够震撼人心的力量，有灵魂……」
　　徐阳一直说，闭垣一直听，车载蓝牙音响也一直单曲循环地播放着带着徐阳口中惧有震撼人心力量的音乐。
　　I don't know why, I don't know why
　　We need to break so hard
　　I don't know why we break so hard
　　But if we're strong enough to let it in
　　We're strong enough to let it go
　　Let it all go,let it all go
　　Let it all out now
　　……


第24章 来自妈妈的邀请
　　「会饿吗？」 一路上堵得厉害，走走停停，遇到前方堵车，闭垣索性熄火静静地等候疏通，也难得他会主动关心别人肚子会不会饿。
　　车子熄火之后，车厢里面少了发动机运转的声音，就只剩下并不激烈但依然感染人的音乐声。徐阳不饿，所以他摇了摇头，刚才的聊天让他感觉很愉快——或许可以说跟音乐有关的事情都能让他感觉到快乐。嘴角还挂着笑，用毫无防备的眼神看了闭垣一眼。
　　没来由的，闭垣心头「咯噔」跳了一下，但很快前面车子就开动了，于是他也没有来得及弄清楚刚才突然心头一窒是怎么回事，便跟着点火启动，挂挡，把车子开上去了。
　　跟现在便于寻找、地标明显的小区不同，徐阳家住在一个老旧单位里。离开城市主干道后，需要每条小路都指引，才好不容易来到了单位门口。
　　「里面房屋间距比较小，就不用送我进去了，待会不好倒车。」谢过闭垣后，刚想要打开车门下车离去，却发现车子的中控锁关闭了。
　　「都已经送到这里了，现在天也黑了，里面没什么灯光，送你进去也无妨。」闭垣降下车窗往小区里面看了看，昏暗的路灯下看不清情况。
　　闭垣从小在别墅区长大，成长的道路上遇到的人们非富即贵，就算是家庭略有困难的黎牧，那所谓的「困难」也是跟闭垣家相比稍有逊色。像徐阳家所在的老旧小区这般恶劣的条件，闭垣这个太子爷从来没有涉足，也没有了解过的。
　　用好奇来形容现在闭垣心里所想，也十分贴切。本想直接摁喇叭提醒保卫室打开小区门，但降下车窗后发现值守的是一位大爷，闭垣想了想，对着岗亭喊了一声：「大爷！麻烦开下门！」
　　本来还想拒绝闭垣想要送到楼下的要求，但看门的大爷把铁门打开后闭垣便转动方向盘，将车子缓缓开进去，徐阳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这让徐阳有种身为鱼肉，任人刀俎的感觉，瑟缩了一下，也只能无奈地由着闭垣去。
　　窄小的铁门仅能通过一辆车，道路狭小不说，路灯昏暗得非得开上远光灯才能够看清。或许是对自己居住的环境感到羞愧，又或许是对闭垣突然体贴的行为感到不适应，徐阳现下恨不得把身子缩到座椅里面。
　　「看不出来这里还蛮多单元的……」
　　老单位的住宅环境不如现在的商品房小区，没有太多的花园和行道树，道路两边除了一幢幢四四方方的楼房，就没有过多的装饰了。每栋楼上都标有一个大红色的数字，但因为年月太久，很多数字都已经模糊得看不清楚了。
　　闭垣脸上写着大大的「好奇」，挂上低挡让车子低速开过，东张西望得像桃丽丝进入了绿野仙踪。
　　「是哪一栋？」
　　「走到前面尽头，左手边转弯，转过去第二栋就是了。」虽然天色昏暗，但徐阳还是能清楚地在许多一模一样的建筑里分辨出家的方向。
　　这个单位里面住着的都是城市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薪家庭，多数是收入较低的人群，日常不是骑自行车上下班，就是搭乘公共交通工具，很少有轿车出入，更何况闭垣的车子一看就价格不菲。徐阳还幼稚地在心里面祈祷：千万不要被人看到。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徐阳家单元楼下，从车上下来，向闭垣道谢并叮嘱了哪些位置适合倒车后，徐阳转身就想往楼梯走去——闭垣的车子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徐阳实在不想让单位里的邻居们嚼太多口舌。
　　「欸？！这不是徐阳吗？」楼道的灯「啪」的一下被摁开，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个略胖的中年阿姨，眼神尖尖儿的一看就辨认出从车上下来的是徐阳。
　　「小阳这是你朋友啊？怎么不让上楼坐坐啊，我刚从你家出来，你妈煮好了饭菜就等你回家吃饭呢！」
　　那是徐阳隔壁屋的邻居林阿姨，儿女都在外地打工，老伴去得早，家里就她一个人，从前就对他们家特别的照顾，知道徐月生病的事情之后，更是热心。
　　林阿姨嗓门儿大，徐阳知道这会儿被她碰到，一准是过不了多久，就整栋楼都要知道他是坐着一辆大奔回家的。
　　果然，还没来得及喊住人，只见林阿姨「蹬蹬蹬」就往楼上跑，边跑还边喊：「老徐啊！小阳的朋友送他回来了！」而后就听到自家铁门打开的声音，以及母亲屐着拖鞋下楼的声音。
　　城市普通工薪家庭的生活日常，就是这么吵吵闹闹的，也不知道闭垣面对此情此景是怎样一种心情，徐阳想着，早些让闭垣离开，总是好的，于是弯下身来对还坐在车里的闭垣说：「闭先生让你见笑了，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不然……」话还没说完，便被母亲打断了。
　　「阳阳，不能没有礼貌！」徐妈妈和林阿姨从楼上快步走下来，想来是刚刚林阿姨跑上楼的时候顺便给徐妈妈说了「小阳是坐着一辆高级轿车回来的」，所以徐妈妈脸上虽然笑岑岑的，但也带了好奇的神色。
　　但在看到穿戴整齐坐在车里的闭垣时，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地看看自己还穿着拖鞋的样子，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脚步刹在楼梯口，站在楼梯转角对闭垣招了招手。
　　「那位……是阳阳的老板吧？」徐妈妈依稀记得上次在医院见过一个身份不一般的人，自称是徐阳的老板，看这车，估摸着应该就是上次那位，一下来了热情：「不介意的话，上来一起吃顿饭吧，小月的事情，还没能好好感谢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