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欢(8)

　　当初有阳关大道不走，现在落得给人当陪衬，吕锋给唐欢夹了块方糖，反问道，还投什麽资料，你觉得这条道走的通？你觉得你不如他？
　　搅拌着可咖啡，唐欢冲吕锋笑。
　　还笑，吕锋喝了口红茶，瞪了他一眼，做白日梦哪。
　　唐欢舔了舔嘴角的咖啡问，怎麽，真关系假粉丝很多吗。
　　吕锋放下杯子，把你的脑瓜用在别处行不，你还想不想唱歌。
　　不知道。
　　掏出纸笔写了时间和地址的名字，吕锋叮嘱他，准时来，打扮下。
　　再说吧。
　　吕锋拍了拍他的大腿道，别傻了，出名趁早，你耽搁不起了。他也耽搁不起了，肖汀也出专辑，不过他的声音条件要比张宁好的多，现场效果都能过得去，操刀的是SAMI的另外一员大将。吕峰怕是烦了腻了，他近来接手的几个，张宁，江陵，还有那谁谁谁，都是演而优则歌的角儿，李家少爷们的心头好。
　　唐欢捏着那张纸条，吕锋眼里流露出暧昧的神色，别固执了，TIM可能到场的，你知道他的吧。
　　TIM就是李崇，SAMI的人都这麽叫他。唐欢真快笑出来了。他想念着两年前吕峰和他的情谊，可吕峰看来是赶着他上阵当枪使。
　　他倾身对吕峰耳语，我知道他不稀奇，可他竟认识我，这是不是很稀奇。
　　吕峰的脸色变了。唐欢拣了块蛋糕扔到嘴里，笑了。
　　可唐欢不是两年前的他了，他既不会象当初一样说滚，更不会如他想象的一般挑明他和李崇的关系让吕峰尴尬，人在江湖，都身不由己。所以现实中的唐欢揉着那纸条说，SORRY，吕大哥，我还是不能去。
　　吕锋追问，你矜持个什麽劲儿，你不去，还有很多人追着哭着要。你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蒙你错爱。
　　唐欢不想去，罗嘉却很想去。他兴奋地给唐欢打电话，我中了我中了，我要去试镜了。
　　他陪着他去试镜，走廊上挤满了人，有男有女，有人满脸兴奋，有人满脸镇定，还有的双掌合十，在祷告。
　　罗嘉问他，张宁哪天生的，他挠着头小声叨唠，会不会穿帮。
　　唐欢玩着psp，告诉他八月十五。他是多麽的小心翼翼，自从明星厨房假装了一次假粉丝，他硬是把张宁的资料翻出来看了一晚上。要装就要装得像，唐欢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就算是扯谎，事后也会想尽办法来捉虫的。
　　穿帮，真要来个摸底考试，恐怕这里一半的人都要穿帮。
　　有人在背后笑，唐欢回头看，是个漂亮俊朗的男孩，唐欢觉得他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男孩也在看他，他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来，说，你好，我叫祝亚。
　　唐欢握了握他的手道，我叫唐欢。
　　最后祝亚的目光落到唐欢的手腕，他吹了声口哨惊叹，你这个不会是真的吧。
　　那是李崇给他的手表，肖汀也有，这真是招摇，唐欢觉得有点不爽，感觉他们就是某个养殖场里打了统一标记的牲口。
　　唐欢摇头，胡诌道，假的，不过也不便宜。
　　你是来试镜的吗，男孩问。
　　我陪我朋友来的，唐欢回答。
　　男孩又露出那种狡猾的笑。
　　我陪我朋友来的，听起来多麽的随意，天知道有多少明星都是因为这样的一个“缘由”一脚踏进了娱乐圈，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典故，慧眼识真珠的传统，从民国时期的黑白电影到新时代的选秀大赛，历经百年而不衰。鬼才信。
　　有人叫罗嘉，唐欢和他击了下掌，罗嘉精神抖擞的去了。五分锺后，他一脸失望回来，冲唐欢摇了摇头，唐欢拍着他的肩膀，拉着他往外走。
　　男孩看了眼唐欢问，你真不是来试镜的。
　　祝亚成了MV的男主。
　　罗嘉在两天后在论坛里发现了这个重大新闻，他叫道，哎呀妈呀，你说张宁怎麽想的呀，自己的mv居然让其他人当男主，叫什麽来着，祝亚。
　　刘伟在一边看，瞅了半天道，我觉得这个祝亚和小唐长的挺像。
　　唐欢瞟了一眼，回答，帅哥都是相似的。
　　祝亚是李崇的新宠，夏季档SAMI某片的首映式，祝亚坐在李崇的边上，机灵的很，端茶倒水一概包干。
　　苏临为张宁不平，张宁原本就一直被肖汀压制，现在又来了个差不多风格的男生，还比他更年轻。比他更得宠。张宁简直成了夹心饼干两头受气。
　　苏临说，那个姓祝的根本就是靠着色相上位的。
　　唐欢笑得差点把味精撒到脚上，靠色相，混娱乐圈的谁不靠色相啊，长得丑，谁捧你啊，傻大姐。你以为张宁就是一清二白的，大家都是一样的。
　　他把炖得香菇鸡一块儿舀出来，苏临在准备碗筷，她突然道，我是不一样的。
　　放到几百年前，异类是要被烧死的，放到几百年后，非我族类是要被不待见的。在一个不大不小的范围里，苏临受到了不轻不重的打压。An因故被调走。
　　苏临在镜子面前自我检讨：AN调走了，她现在跟江陵呢，就是老上时尚杂志那个，听说她真的有179这麽高呢。还有啊，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个采访，换成江陵了，嫉妒死我了，我要去健身，最近胖了，张蕾说那个摄影师就是嫌弃我长胖了。
　　唐欢指着贴子里苏临上电视台宣传新戏的出境图片说，你怎麽挑了件这衣服来穿。
　　苏临往行李箱的塞她的面霜，抬头看了一眼，说，不是我挑的，这衣服是大牌呢，小唐你看我有没有瘦点，这衣服松了还是紧了。
　　唐欢心里道，大牌，是啊，不知道哪年的款，还你皮肤不够白的缺点突出的如此鲜明。
　　苏临拖着胀鼓鼓的行李箱，与唐欢告别，她要去外地宣传新戏。
　　唐欢嘱咐她，万事小心。他揉着太阳穴，趴在窗台看，看她离开，竟担心得像送子女离家的老父亲。
　　苏临的缺心眼既让他放心又让他担心，因为少根筋，所以她不晓得要愁，结果愁的就是唐欢。
　　祝亚正受宠，李崇已经两个星期没招他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李崇对他的兴趣一旦到头，苏临也就只能靠她自己，落点教训是应该的，一帆风顺是妄想的，大风大雨里，柔韧的柳树活得长久，笔直的松柏才容易折。唐欢靠在枕头上看三国演义，关羽挂了，张飞死了，他不可能，也没办法保护苏临到老到死。
　　过了两天，苏临打电话来抱怨，小唐，有人整我。
　　要捧一个人很容易，给个机会露个脸，多走几趟便就混个脸熟，要损一个人更容易，行头过季，妆容雷人，通告不给，镜头减少。别说新粉丝，就是积累的人气也得散光了。
　　再过了一周，苏临打电话来哭诉，她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sami不打算签她了。
　　捧苏临出道给了两部戏，又一脚踩到底，摆明了态度不签，sami扔出来的谁敢收呢，捡现成的小便宜还是得罪龙头老大，哪个都知道怎麽选。他想起来SAMI弃子的境遇，当年七朵金花之一，大众情人蓝眉，因为骄纵，被封杀遗弃，如今竟疯癫得在街头拾垃圾，美人迟暮晚景凄凉人间惨剧。
　　唐欢进入了每隔半小时便看手机的状态，李崇依然没有找过他。最后他给李崇发了一条短信，李老板，我是小唐，你什麽时候有空。
　　这和他给李崇的第一条短信一模一样。但心情却全完全迥异。


番外一 玩偶
　　作者语：这章李崇很渣，不想看小唐被虐的就不要看了。
　　李崇注意到的不光是他的手，还有唐欢眼里的倦意和冷淡。
　　他见惯了欲擒故纵的游戏，也看多了这些貌似独特的标新立异。真是幼稚。
　　从乖顺的张宁到听话的肖汀，从那些早失宠的男孩子们，到昨晚在酒店伺候他的双胞胎兄弟。清秀的，俊俏的，纤细的，健美的，结了婚的，没结婚的，是同志的，是直男的，哪样的男人他没有玩过。羞涩的，热情的，机灵的，木纳的，怯懦的，胆大的，安静得，外向的，一个小时就得手的，半个月弄上床的，到最后不外乎都只剩两类的，投怀送抱争宠撒娇的，割腕上吊开煤气憔悴苍白的。
　　唐欢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更加英俊而已。
　　他不特别，他只是一个漂亮的工具，一个随时被代替的玩偶。
　　李崇放开唐欢说，给李景打电话，说，晚上有什么节目。
　　李景在对面笑了起来，二哥，张蕾在我这里，带张宁过来玩啊。
　　李崇合上手机，吩咐司机，前面那个路口，放他下去。
　　距离那个路口不过数百米的距离，车行而至最多二十秒钟而已，车内非常舒服，外面却是倾盆大雨。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唐欢手忙脚乱的把满是精液的衣物往身上套，唐欢没有那么多时间，他把内裤塞进裤袋里，直接穿西裤，他来不及翻衬衣只能反着往身上套，他支着脚丫子找鞋，却只找出一只。
　　他看着他狼狈的赤脚，抱着衣服，提着一只鞋，踩进泥水里，全身湿透，在冷雨中被淋得张不开眼睛。
　　他的确很英俊，不过这副样子却不那么迷人了。
　　李崇从后视镜看到唐欢被留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在雨幕里消失不见，他对司机说，让张宁去园子。
　　一个房间，两男两女，一对亲兄弟，一对亲兄妹，相当刺激。
　　李景从后背位操弄着张蕾，对她说，给你老哥品品。
　　张蕾抬头含住了张宁的分身，后者坐在李崇怀里，正被顶撞得神志不清。
　　一晚上三个男人用了一打的保险套。
　　道德沦丧，纲常尽失。
　　李崇两兄弟去园子里的下沉庭院泡温泉，李景仰面看天，点烟，吐出一个烟圈，二哥，苏临的兄弟是谁。
　　李崇喝了一口茶，怎么，对那妞感兴趣。
　　谁这么大魅力，你还不让我碰苏临。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货色，李崇道，是她男人。
　　李景笑起来，眉飞色舞，她男人，真是了不起。他拿起一盏茶，冲李崇示意，为这个天下第一的好男人干杯。
　　李崇和他碰了碰杯，笑道，好男人？蠢男人而已。
　　蠢男人拒绝李崇。李崇打他电话是关机。
　　还真耍起来小脾气了。
　　李崇猜错了，不是唐欢和他耍脾气，是唐欢的身体和唐欢耍上了脾气。
　　第三天唐欢给他发了个短信，李老板，我病了，在医院，前几天手机没电，不好意思。
　　李崇笑，真是够苦情。
　　他去他看，礼节性的带上一篮水果。
　　李崇推门进去的时候，唐欢正在输液，手里翻着一本合订版的杂志，看得津津有味。床头插着一把鲜花，放着一个psp。
　　他看到李崇进来，放下书，说，李老板，破费了。
　　李崇审视着他。他穿着病号服，瘦了整整一圈，气色却保持的很好。
　　隔壁铺位的老太爷瞅着李崇道，小唐啊，这是你老板，你领导，你们公司好啊，前天同事来看你，昨天又有同事来看你，今天连老板都来啦。
　　唐欢扭头对大爷解释，这个不是我们公司老板，是别家公司的老板。
　　大爷恍然大悟的说，就是客户吧。
　　唐欢笑了笑，说，算是客户吧。
　　他对李崇点了点头，东西放柜子里吧，麻烦你了。
　　他的态度很平淡，不卑不亢，他现在是正常的唐欢的模样。
　　李崇拉开凳子坐下，看着他，唐欢从枕头边摸出一盒糖，问到，你吃不吃。
　　平常的像拉家常。
　　护士小姐推门进来，眼里含着笑意，对唐欢说，小唐，量体温了，唐欢对她说，谢谢，抬手把盒子承给她。
　　护士小姐一边抱怨着吃糖要长胖，一边高兴得拣了两颗，说，五分钟我回来取。
　　小唐继续道谢，目送她离开。
　　老大爷冲唐欢挤眉弄眼，哪里量这么勤，我看她们是想来找你说话，一个来了来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