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解释一下?”苏晨阳在身后问道,“你跟蒋乔认识多久了,怎么认识的?”
盯着墙上造型逼真的鹿头装饰,沈珈叶转过身来:“是不是我每交一个朋友都要事无巨细地向你汇报?”
“你拿他当朋友?”苏晨阳被气笑了,摘下左手的真皮手套甩到了玄关的柜子上,“你了解他蒋乔是什么人?他凭什么跟你做朋友?你还给他女儿做家教,你没想过他这么做的目的?”
“他能有什么目的?”
沈珈叶也来气了,无论是苏晨阳现在质问的语气,还是刚才在餐厅里不顾他的感受做出出格的举动,都令他无所适从,像在面对一个越来越陌生的人。
“他和你因为一笔生意有了点不愉快,第一次见面他就坦白了。我只是个普通人,他接触我是因为他的女儿,我和他见面这么多次,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他女儿。”
“以蒋家的背景,蒋乔凭什么找你做家教?你的文凭在香港根本不可能找到教师的工作,我每个月转给你的二十万不够花吗?你就缺这一个月三万块钱是吧?”
“还是说你就是喜欢被他讨好的感觉?”
沈珈叶动了动嘴唇,本来要冲口而出的反驳被这一番滚刀割肉的话堵了回去,又像是上膛以后又哑火的子弹,不上不下地梗在了心口,弥漫出一股无法形容的,又酸又涩的疼痛感。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哪怕很难接受,他仍然选择去理解苏晨阳因为失忆对他时冷时热的态度,更明白苏晨阳是因为脑前额叶损伤才经常控制不住脾气,可苏晨阳到底知不知道刚才说了什么?
自己在他的眼里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一个这么不堪,这么无耻,有好处就会往上贴的人吗?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一方转变的态度下迅速消弭了,沈珈叶垂下头,嗤笑着问道:“现在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我怎么看你了?”苏晨阳问。
沈珈叶没有回答,他盯着反光的地面倒映出两团模糊的人影,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这口气像在肺腑里憋了太长太久的时间,吐出来的那一刹,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是我忘记自己的身份,没有摆正好位置。”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眼神平静,像两汪很清澈的死水,“我拿了你的钱就应该要有被包养的觉悟,应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以后我会注意的。”
右边眼皮一跳,苏晨阳恼道:“你非得这么跟我说话是吧?”
一阵电子门锁的提示声突兀地响起,玄关的大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人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陌生人,站在门口与他俩面面相觑。
沈珈叶最先转开脸去,苏晨阳不悦地看着来人:“你怎么过来了?”
苏晨昼喝了酒,不过意识很清醒,他懒懒地靠着门框:“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
“你先回去,我现在有事要处理。”
“霍骁欺负我,你让我去哪?回爸妈那被他们围着关心?”苏晨昼关上门,蹭掉皮鞋的后跟,赤脚走进来打量着沈珈叶。
苏晨阳挡在了沈珈叶的前面,沈珈叶则转身回房去了,关门的时候拧上了锁。
在门上靠了好一会儿,心里难受的感觉才稍稍褪去了一些,家里的门隔音效果都不错,他无法听清客厅的人说了什么,不过他认出了来的人是苏晨阳的弟弟苏晨昼。
以前读书的时候,苏晨阳和他说了不少苏晨昼的事,包括这个弟弟刚上中学就开始兼职做模特,还给他看了那时苏晨昼的照片。
他仍记得照片里的男孩唇红齿白,身量高挑,一张脸雌雄莫辨,跟他一样都留着长发。
他留长发是小时候田莺让他养成的习惯,在上溪寨和下溪寨,也有不少男子都有齐腰的长发。但苏晨昼留长发却是为了做模特,为此经常被训导主任叫去谈话。
记忆中的男孩如今长成了男人,五官依然漂亮张扬,和苏晨阳站在一起,比起兄弟更像是一对。
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了,沈珈叶扯掉脑后束发的皮筋,刚才和苏晨阳吵的那一架已经耗尽了精力,他走到床边倒下去,衣服都没脱就阖上了眼。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比平时都晚,他捂着刺痛的太阳穴,躺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下床。
昨晚他穿着衣服睡觉没盖被子,现在除了头痛得厉害,鼻子也塞住了。
家里只有张姐在,他去厨房倒水喝,听到他说话的鼻音,张姐关心地问道:“感冒了吧?”
“可能吧。”沈珈叶随口应道。
张姐拿了体温枪帮他测了下,没有发烧,于是提醒他去医院的时候让医生看一下,开点药吃。
沈珈叶没力气出门,张姐做的早饭也没胃口吃,洗了个澡回房继续休息,刚有点睡意却被一阵东西碎裂的声音惊扰了。
张姐正在苏晨阳的房间里打扫卫生,床头柜附近的地面上都是碎片,她半跪在地上用手收拾。
沈珈叶上前帮忙,张姐忙拉开他,怕他割伤了手。他看了下碎掉的东西,是苏晨阳床头柜上方悬挂的艺术摆钟。
张姐检查过,是零件老化松脱掉下来的,收拾完大块的碎片,剩下的用扫帚打扫,扫到床头柜下方时,一只蓝色的药瓶滚了出来。
沈珈叶捡起来,问道:“这是什么?”
“是苏总的,”张姐看了一眼,继续扫地,“我早上拿他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去洗,在他裤兜里摸到的。给他放在床头柜上,应该是被摆钟砸掉了。”
瓶子里的药片是紫色的,形状和颜色都非常少见,看余量已经吃了半瓶。
瓶身标签上的说明书是日文,沈珈叶看不懂,不过有几个中文字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问道:“这是什么药?”
张姐说:“不清楚。”
“他吃多久了?”
张姐还是摇头。
盯着药瓶看了片刻,沈珈叶回房拿手机拍下瓶子上的说明书,再用纸巾包了颗药片,收进自己的包里。-
作者有话说:
求一波海星吧
第59章 算计
“苏总,那不是陈鼎文吗?”
苏晨阳接杆的动作一顿,抬头往秘书蕾娜说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的车道上驶过两辆米白相间的高尔夫球车,第一辆副驾驶位坐着的男人正是陈鼎文,旁边开车的是蒋乔,两人都戴着墨镜和棒球帽,后面一辆跟着的是他们各自的秘书和球童。
“他昨晚不是还在拉维接受现场采访,怎么今天就出现在这了,”蕾娜道,“也没听说他最近要跟蒋氏合作。”
冷眼瞧着车辆驶过,苏晨阳收回注意力,接过杆走到球旁边,以眼丈量滚动的路线,摆好姿势送杆轻轻一推,白色的小球缓缓向前滚动,精准地落进了洞里。
球童在后方击掌:“好球。”
把杆递回给球童,他从裤兜里拿出白手套,往自己的球车走去:“一个月前蒋氏收购了拉维两家能源公司,应该是为了送给陈鼎文。”
蕾娜跟在苏晨阳身边,稍加思考便低声道:“蒋氏是想行贿?”
苏晨阳说:“把这个消息告诉秦璨,让他去调查。”
淋浴房里水蒸气缭绕,苏晨阳洗完出来,迎面撞见了正要进去冲澡的蒋乔。
彼此都是坦诚相见的状态,只各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苏晨阳把湿掉的刘海往脑后拨,蒋乔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僵持了好一阵谁也没有先让开,最后还是蒋乔打破了沉默。
“不冷吗?你嘴唇都冻白了。”
整栋建筑包括淋浴房在内都有恒温控制系统,即便是刚洗完澡没穿衣服,苏晨阳也不觉得冷。但他嘴唇的确没什么血色,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应该是昨晚没睡好导致的。
“打球太热了,洗了个冷水澡。”苏晨阳说,“这种天气不是人人都能洗冷水的。”
“冷水澡我也喜欢,”蒋乔认同道,“冬天洗冷水比热水更刺激,没想到我俩的喜好还挺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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