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这人昨天晚上还在警局的拘留室里坐了一整夜,几乎通宵未眠。
很快,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封禹的官方企业宣传片。在宣传片放映的时候,时添一直安静地站在台前,眼神越过重重观众席,盯着最后一排的那个空位。
明明知道那个人不会来,他还是在会场里留了一个专属于那个人的位置。
他想告诉周斯复,他没有慌,也没有害怕。
他会好好听他的话,站上第五大道的演讲台,完成封禹上市前最重要的一场路演。
随着企业宣传片播放结束,会场内陷入了一片长久的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主讲嘉宾发言。
在全场观众的目光注视下,时添缓缓来到了舞台中央,朝着台下的上千名观众微微鞠躬。
聚光灯映亮了他的脸,也映亮了他往上微扬的嘴角。
“我是封禹照明的创始人,同时也是现任集团董事局主席兼首席执行官。”
环视了一圈全场,他抬起眼眸,和煦而又自信地笑了起来,“大家好,我叫时添。”
头顶的灯盏打下来,天地间只剩下一束光。
他就站在光里。
第089章 089
有了第一场路演的经验, 即使面对台下的数千名观众,时添依旧没有怯场,顺利地完成了长达两小时的业务汇报和媒体问答。
华尔街的投资人们问出的问题比在L.A时刁钻和犀利不少, 幸好他已经在心里打了很多遍腹稿, 能够完全做到胸有成竹, 给出逻辑缜密的回答。
随着纽约场路演的结束, 在美国的路演行程便已经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只要再单独拜会一些机构投资者,吸纳一些上市前的定投, 他就可以启程回国,等待海外配售机构为封禹的上市股票定价了。
回到后台, 推开休息室的大门, 时添发现化妆师Renee正在化妆台前忙碌。
在他上台演讲的期间, Renee已经完成了全部前期准备工作。她把化妆用具逐一平铺在化妆台前,正弯着腰,对比着手机上的照片, 全神贯注地裁剪支架上的黑色假发。
“时先生, 您结束了?”
放下手中的长柄剪刀,Renee转过头对着他笑, “衣服我已经让店里的人送来了,挂在衣柜里,您先换上看看合不合身。”
打开休息室里的衣柜,时添看到柜子里挂着一件纯白色的V领半袖T恤和一条宽松的绑带阔腿裤。
他在网上翻阅了大量八卦小报拍到的新闻, 注意到无论处于什么样的场合,白然总是穿得非常简约和日常, 身上也从不佩戴任何装饰品, 完全看不出是顶级财阀家的“第一夫人”。这也给他接下来的乔装打扮降低了几分难度。
脱下西装,换上纯白色的衬衫和裤子, 时添重新回到镜子前,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突然间年轻了好几岁。
穿好衣服,他回到了化妆台前,坐下等待Renee开始。
“时先生,请您先闭上眼睛。”
他听到Renee在背后说,“在我给您化妆的过程中,请您尽可能地放松面部肌肤,想象照片里那个人会露出的神态和表情,这样我才能将您的五官神态塑造得更加相似。”
跟随Renee的指引,时添缓缓吐出一口气,接着便闭上眼,任Renee在自己脸上操作。
Renee用了很多专业的笔刷和工具,对他的面部进行微调。大约过了半小时,他察觉到头顶一凉,有什么膏状的物体被涂上了他的发梢。
“这是用来固定假发的发胶。”Renee解释,“因为照片里的人是披肩长发,您在刚戴上假发的时候可能会有些不太适应,需要提前熟悉一下,让自己的动作看起来更自然一些。”
将高度仿真的假发牢牢固定在他的头部,确认不会掉落,Renee往后退了半步,对他笑着道:“时先生,您现在可以睁开眼了。”
从座椅前抬起头,时添屏住呼吸,将目光慢慢落上了面前的镜子。
哪怕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差点被镜子里的自己给吓了一跳。
他原本以为,自己虽然和白然长得像,但由于年龄的差距和性格的截然不同,两个人还是无法完全做到一模一样。
但不愧是他重金聘请而来、专门为剧组化妆的特效化妆师。Renee仅仅在他面部和身体上做了一些细节上的微调,便已经完全看不出坐在镜子前的自己,与刚才那个站在台上款款而谈的“时总”存在任何关联。
镜子里的男人长发垂肩,柔顺的发缕搭在肩上,眼尾微微往上翘,眉眼间犹如笼罩着一层云雾,带上了几分模糊的迷蒙。
被宽大衣裤包裹着的身形俊美而纤长,苍白的脸颊在光影下显得静谧无比,仿佛终日不见阳光。
在阴影笔的几番点缀下,他的颈部肌肤更显单薄,修长的脖颈从V字领口敞露出来,露出锁骨优美的线条。
对着面前的镜子,时添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想要触碰自己柔软而又殷红的嘴唇,发现连手背也被处理地白皙而又瘦削,几乎能够看到肌理下流动着的青色血管。
从这具躯壳身上流露而出的美丽与脆弱,能够激起任何一个人的强烈保护欲。
通过技术手段,那个被祁家掌门人捧在手心里宠爱的男人,就这么活灵活现地从照片里走了出来。
“我已经参考您所提供的照片,尽可能地还原了他的样貌。或许听起来有些过于自信,但时先生,除非是他的至亲或者密友,否则我敢肯定,没有人能够轻易看出你们两人的区别。”双手搭上时添的肩,Renee十分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新作品,“不过,我还是需要提醒时先生一点。您身上有一种独属于您的气质,很难通过化妆来掩盖。除非必要,否则我建议您不要开口说话,或者作出幅度过大的动作。否则时间久了,还是会有露馅的可能。”
察觉到时添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的动作略有些僵硬,Renee忍不住笑着补充:“时先生,不如再给您一个小的提议?”
“一旦您觉得不自在,不知道该在人前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您就把搭在肩前的长发别在耳后,侧着头垂下眼,把您的脸藏进阴影里。”看着座椅前面目一新的客户,她认真道,“这样既符合您这个新形象的人设,也可以避免与人目光对视,给您留出一点应对的时间。”
盯着镜子里呆住的自己,时添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明白,Renee,谢谢你的忠告。”
送走化妆师,时添在休息室里走了几个来回,又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遍白然的神态和表情,依旧还是有些没把握。就连刚才上台的时候,好像都没现在这么紧张。
几分钟后,他干脆又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问祁为理人到哪儿了。
因为这次的计划需要祁家内部人士的帮助,所以他今天一大早就联络了祁为理,让他活动结束后来会场找自己。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没有在电话里详细地告诉祁为理,自己究竟想干什么。
十五分钟后,他收到了祁为理的回信,这人已经抵达了博物馆的地下停车场,问他人在哪。
昆汀的那两名下属现在依旧在通道口守着,他不敢直接沿走廊大摇大摆地往外走,于是只能趁一名清洁人员进门来打扫的功夫,偷偷摸摸从半掩的门缝溜了出去,猫腰躲在清洁车的后面,摸着墙角往另外的一个方向离开。
幸好走廊里人流量比较大,加上他已经变了发型,因此并没有引起那两名警员的注意。
坐电梯一路下到负二层,确认外面没有可疑的人,时添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口,神色自若地走出了电梯。
远远看到一辆酷炫的布加迪停在停车场的角落,车牌号也是祁为理发给自己的那个,他径直来到车前,抬手敲响了驾驶座的车门。
看到驾驶座上的人从手机前抬起头,缓缓扭头望向窗外,时添抿了抿唇,压低声音打招呼:“为理,是我。”
下一秒,坐在驾驶座上的祁为理全身一震,整个人从座椅前猛地弹跳起来,脑袋狠狠撞上了汽车的车顶,发出“哐啷”一声沉闷的巨响。
捂着额头跌回座椅,祁为理却完全不顾脑袋上的剧痛,望向他的瞳孔渐渐放大,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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