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晏清笑了笑,“不想去就拒绝,我又不会真把你吃了。”
直到对方离去大半小时,褚晏清仍有些不知所措。
他自以为今天分寸把握得不错,完全没提要确认关系的事,程醒言也表现得还挺在乎他。褚晏清的确不能容忍失误,强迫自己复盘了每个细节,也没想明白是哪里做错,只能归结于他以前做过相当混蛋的事,程醒言早就不再信任他了。
胃疼是情绪病,在他反复的自我折磨中好不到哪里去,从钝痛变为拧紧的绞痛。褚晏清晚餐是用加热的剩饭凑合,实在难以下咽,愣是分几次也没吃完程醒言早上煮的那锅粥,只能随其他食物一并处理掉。
正如程醒言的预测,他当晚又开始腿疼,膝骨遇上潮湿天气,就好像手背的烫伤似的红肿起来,病痛处看起来颇为骇人,稍稍一碰便有涨痛感直往脊椎上涌。普通止痛片属于杯水车薪,发挥不了什么药效。
褚晏清尝试过潦草的热敷和按揉,没见起什么作用,索性放弃了。
周日迎来南方夏季常有的晴天,太阳光照经过时烘干了空气里的水分,也烘干骨头里的,疼痛终于消停些许。
褚晏清启程去新城公园,到门口给程醒言传了张对焦失败的照片。
膝骨还是承受不了身体的重量,他无法站立太久。考虑到程醒言很可能根本不会来,褚晏清先找了处长椅休息,缓慢揉了揉关节处的红肿。
约莫半小时后,程醒言出现在石子路另一头。对方斜挎着拍摄设备,还牵来一条小柯基,远看好像有团松软面包漂浮在脚边,看毛色是刚烤熟的。
程醒言摸了摸后颈,似乎有些局促,“我爸说他乖儿子还没来过新城公园,非要我带它来见见世面。”
“小狗叫什么名字?”
“乖儿子。”程醒言脱口而出,又发觉褚晏清叫狗乖儿子岂不是给自己降辈分了,转而告诉他,“叫橙皮。”
“好的乖儿子。”
程醒言带的设备分量不轻,需要双手持设备保持镜头稳定。所以分工是由程醒言负责拍摄,褚晏清负责帮他牵狗,以及引诱小猫模特。
公园的猫大多是要饭老油条,个个长得膘肥体壮,早上已经吃过一波投喂了,一般零食都看不上,宁愿瘫倒在草坪晒太阳,也懒得挪动几步来吃。
两人豁出去整包猫条,也没什么收成。程醒言只能放弃拍近景,转而在公园闲逛起来,随缘等待抓拍机会。
褚晏清行走不便,膝关节里如同卡了取不出来的倒刺,每挪一步都发痛,始终落在对方身后。
他一不留神,手中的柯基已经飞窜出去。小狗准备跨过草坪享受自由,丝毫没意识到犯了擅闯领地的死罪。一只奶牛花猫拦住它的去路,对准小狗的眼睛开始肘击,柯基被穷追一路,又灰头土脸逃回来了。
褚晏清当即将柯基抱起来,小猫碍于高度差,只能在他腿边绕着圈叫嚣。
褚晏清垂下头,对小猫认真说:“你去欺负别人吧,我们又不是没人要的小狗。”
程醒言也发现了良机,镜头应该对准扒拉裤腿的小猫,却开始随着动作上移,聚焦在褚晏清的脸。
【作者有话说】
小柯基确实不是没人要的小狗,另一只说不定本打算双十一更新不小心拖过时间了……但还是安排安排活动,本章评论均送作者的赛博贴贴!
第10章 第10条 越漂亮的动物越会骗人
“拍我得另外付费。”
褚晏清走过来,那张脸也随之在镜头里迫近了,缓慢侵略整片框景。程醒言的镜头晃荡起来,失焦的画面变得模糊,像被细雨扰乱的梦境。
程醒言突然心想,褚晏清正常的时候还挺好看的。而一旦产生这种念头,他就要开始倒霉了。
坦然说,他入圈以后拍过不少年轻美丽的脸,现代医美、整容加妆造可以炮制出无死角的精致工艺品,他应该早就审美疲劳。况且褚晏清做不到像精雕工艺品一样尽如人意,他只能解释为对方有双颇为迷人的眼睛,眼尾收长,瞳仁浓黑,如果谁粗心大意地陷下去,会不知不觉过去很长时间。
褚晏清这时托住他的手肘,“程醒言,你走神了,在想什么?”
“一定要我告诉你吗?我怕夸你两句你尾巴要翘到入土那天。”
“说来听听。”
程醒言觉得这人应该也不缺关于外貌的夸赞,于是客观评价道:“你的脸放在圈里也算好看那挂,如果有0约到你上床应该会很爽。”
褚晏清挺无耻地笑起来:“别说得这么见外,你问你自己不就知道了。”
程醒言纠正他:“定性错误,本人非特殊情况不做0。”
“没看出来你排斥。”
“因为确实很爽。……等下,你不会给我录音了吧?”
程醒言先把小柯基送回去了。
经过此番混战,刚洗过的狗蔫巴得跟刚从化粪池里捞出来似的。程父气得够呛,程醒言也挺羞愧的,承诺务必给对方反馈一套小柯基单狗照,没敢说自己跟前男友编造了各种见面理由,包括要帮程父遛狗。
赶到剧院时已经开始验票进场,褚晏清还倚靠在海报旁边等他。程醒言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褚晏清瞳仁敏锐地定焦在他面前,却停顿了片刻才支起身来,这时观众正如涨潮般往剧院里涌,褚晏清的迟钝在里格格不入,果然后背跟一对连体婴情侣撞上了。褚晏清被驱使着往前跌撞几步,重新支撑在墙边,看口型似乎匆匆说了句抱歉。
程醒言飞上前揽过褚晏清的手臂,想要代替墙面提供支撑,但这人双腿跟陷入泥淖似的僵直着,半点不能动,他稍作牵引,褚晏清便开始轻微地发抖,看来疼得不轻。程醒言只能暂时放弃,尽可能用保护的姿态将褚晏清环绕起来,以免对方再被谁撞到。
褚晏清垂头咳了几声,鼻息沉重地落在他肩头,那疼痛也有了实感,程醒言心揪起来。
褚晏清似乎也对他感到抱歉:“你先进场吧,别错过开头。我缓一会就好。”
“我给你打个车,你先回去。”
褚晏清明显愣了愣,“我自己缓缓就行。你要是觉得碍事我现在回去也行……”
程醒言发觉对方存在什么误解,“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先好好养病,不用特意陪我出门。谁觉得你烦了?”
最终褚晏清还是和他准时进场,刚赶上舞台拉开帷幕。褚晏清也自知说已经不疼了任谁都不信,索性借着腿疼机会往他身上贴了一路。
程醒言目光一偏不偏地凝固在前方舞台,将一只手掌心覆盖在褚晏清的膝骨间,隔着衣料仍能察觉那处关节是僵肿的。他没来得及按揉,褚晏清又伸手紧握过来,恨不得将他钉死在自己骨头缝里。
褚晏清的指骨没什么血肉包裹,骨节分明,体温偏冷,程醒言感觉有些吃痛,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刚好瞥见对方手背上还未愈合的烫伤,于是眼睛也吃痛了。
因为程醒言的默许,两人保持着交叠的动作,直到散场也没分开。
两人等到最后一批次退场。夏季傍晚的风总是舒适的,即使暮色已彻底压下来,也不会让人感觉沉闷。
褚晏清每次改变姿势都会疼得挺厉害,不论站立还是坐下,拖着腿很难找到省力的支撑点,走不了多远,索性在剧院的金属外墙边燃了支烟。
久病不愈的人往往都擅长忍耐。褚晏清除非有意要跟程醒言卖惨博取同情,否则都会像现在一样,沉默,神情不明,只有在他看过来时会抬头笑一笑。
“要抽吗?”褚晏清抬头问他。
程醒言意识到自己目光黏上去的频率太高了,说不出拒绝。褚晏清敲了敲外壳,其中一支的过滤嘴碰了碰他唇边。程醒言将烟叼过来,正准备向对方借火,褚晏清已经倾身迫近他。
褚晏清第一次和他接吻也是以借火之名,程醒言以为褚晏清又要故技重施,下意识闭上了眼。
亲吻迟迟没落下来,程醒言只听见几声震动铃,睁开眼时褚晏清已经挂断那个不识趣的电话,转而开始给对方编辑消息,程醒言看不清楚内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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