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86)

　　“我也没办法的，”顾以诚在镜头前肆无忌惮，目光真挚，嘴上却不太着调，“我一看到你就容易走神。”

　　眼前年轻人嬉皮笑脸，文清让忽然觉得自己那天在游乐园可能多余关心他，轻笑，“那我走了？”

　　钢伴对他们之间的氛围习以为常，笑了一下，起身到一旁休息。

　　顾以诚得寸进尺，试探道：“她们都说我们很配的，你要不要和我试试看啊。”

　　眼见文清让懒得理他，似乎真的转身欲走，赶紧改口，“我开玩笑的，我知道都是演戏……”

　　后面这句声音低了下去。

　　他脸上带着笑容，却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忽然攥紧心脏，泛起阵阵隐痛。

　　愉快情绪的时效过于短暂。很多相似的时刻，顾以诚都会清醒地意识到，这些镜头前的亲密假象，只是一戳即碎的泡沫。无论社交媒体上有多热闹，也改变不了他们在现实中走向陌路的结局。

　　节目录制进程已经过半，最后一期结束的时候，他的梦就该醒了。

　　作者有话说：

　　穆莎莎：这假CP嗑起来怎么还有点真啊。

　　【本章涉及到的曲目】

　　《Over the Rainbow》

　　——出自电影《绿野仙踪》

　　《复仇的火焰在我心中燃烧》（Der Hlle Rache kocht in meinem Herzen，即著名的夜后咏叹调）

　　——出自莫扎特歌剧《魔笛》

　　本周两更。

　　存稿告急，继续苟榜单，感谢理解（鞠躬）

　　不出意外下周会更新1W+

 

第64章 第十二夜（10）

　　机遇这种东西实在很神奇，准备万全未必碰得上，一旦来了，赶也赶不走。

　　一个月前，所有人还陷在愁云惨雾里，时刻为收视发愁，现下节目却是炙手可热。

　　大数据在各个平台将相关内容精准推送给目标受众，加上宣发的推广投流，形成一套良性循环，热度不断飙升。

　　有不少观众看过节目，化身为自来水。一位b站up主剪了个成员们的表演片段合集，包括节目中的舞台和过往剧目的视频，标题用了神仙打架全程高能这样噱头十足的字眼，上传没几天，播放量眼看要过百万。

　　项目组成员每天喜上眉梢，年终奖有着落了。

　　于是这段时间，选手们的日程变得繁重许多。除去基本的排练与录制，还要应对采访，拍摄额外的物料，综艺结束后的巡演计划和工作邀约也提上了日程。

　　-

　　中秋这天，节目组难得有人性一回，排练结束得很早，拍摄好节日素材后，晚上让他们自由安排。

　　殷玥前脚刚出演播室，后脚就飞快组了个火锅局，现场开始摇人。

　　文清让站在不远处和人打电话，往电梯的方向走。

　　殷玥情急之下偷偷拿胳膊肘捅顾以诚，压低声音，“你喊文老师一起啊，等会人都走了。”

　　顾以诚朝那边看一眼，摇头，“又不是要拍摄，我私下里喊他，他肯定不会去的。”

　　“真没用，”殷玥恨铁不成钢，拍着胸口打包票，“没事，看我的。”

　　她果断跑过去，拦下刚要按电梯按钮的文清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对方最后是微笑着点头了。

　　顾以诚看他表情，觉得文清让对待类似殷玥这种年轻女孩的态度，有时和对待文熙和有点像。

　　-

　　殷玥订的这家是KTV火锅，包房够大，可以同时满足吃饭和唱歌的需求。顾以诚很纳闷她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如果文清让不在，他此刻已经找借口溜回酒店房间睡觉了。

　　他看得出文清让本意也不太想来，表面上还是那副体贴前辈的做派，会在席间关照到每个人。

　　虽然座位挨着，他和文清让倒是没说上几句话。

　　游乐园那天之后，他们在镜头前表现得更亲密了，私下里其实交流不多，说不上距离是近还是远。

　　饭吃得差不多，一帮人转战到旁边的沙发，开始喝酒点歌，配着背景音聊起节目里不能播的八卦。离开工作场合的镜头，身处带有私密性质的空间中，人会倾向于袒露更多自我。没过一会，黄倩兮已经聊到了她的第六段情史。

　　服务员来回进出几趟，明显听得出这边唱歌水平高出其他包房一大截，流行美声什么都有，目光不由得带上好奇。

　　那女孩后面来送果盘的时候，打量他们半天，忽然“啊”地轻轻惊呼一声，说我想起来了，你们是不是那个综艺的？我在小红书刷到过。最后拍了几张合照，心满意足走了。

　　包房设有最低消费，光点菜凑不够，额外加了不少酒水。顾以诚从始至终没唱歌，也不怎么加入谈话，自己一个人在那里默默喝酒，一杯接一杯换着样倒。

　　不知道喝到第几杯，文清让按下他拿杯子的手，微微皱眉，“少喝点，明天还要排练。”

　　他知道顾以诚酒量还不错，但也架不住这样几种混着喝。

　　顾以诚抬眸看他，又垂下眼睛，“哥，我还在失恋期呢，借酒消愁可以么。”

　　文清让一怔，没接这句话，松开手，由着他去了。

　　“顾哥你这样的都能失恋吗，”江翰墨听闻这个八卦，惊讶地凑过来，又故作成熟安慰他，“那个，没事的，不合适分手也很正常。”

　　“得了小江，”杨逸被逗乐了，抬手拍拍小孩肩膀，“谈过几段啊，整得跟情场老手似的。”

　　把对方弄得有些支支吾吾。

　　“不是分手，”顾以诚接过刚才的话题，“准确地说，我就没追上过。”

　　江翰墨注意力再度被吸引过去，“……不会吧，那得是美成什么级别的女神啊。”

　　柔光中，顾以诚望向文清让。近两个月的节目录下来，对方好像瘦了一些，侧脸清隽俊秀，此刻表情微微出神，置身于热闹之外，透出点疏离。

　　“清让哥知道，我和他说过。”

　　顾以诚笑了一下，把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上。

　　文清让听见，回过神来，展露笑意，“这个，我还是替你保密吧。”

　　施晴平时和殷玥嗑CP嗑得挺开心，但对方没告诉过她这两人私下里的关系，她也就是嗑个乐子，没当真。

　　现下却感觉气氛微妙，于是转移话题，“小江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我么……”江翰墨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那边唱得开心的殷玥，“性格活泼的吧。”

　　-

　　酒过几巡，顾以诚起身推门，说要去洗手间。他看起来神志清醒，没什么异常，但迟迟没回来。

　　文清让思来想去，不太放心，决定还是出去看看。

　　他在离洗手间不太远的走廊上找到顾以诚。对方靠着墙，乍看在低头摆弄手机，然而眼神涣散，不知聚焦在哪里。文清让瞥一眼手机，黑屏。

　　“以诚，”他试探着问，“还好吗？”

　　唤了几声，顾以诚才有反应，表情有些懵，放下手机，直直地盯着他看。

　　片刻后慢慢笑起来，“清让哥。”

　　看来喝得不多？

　　他这样想着，对方忽然凑近了些，眨巴几下眼睛，仿佛发现什么新大陆，“你真好看。”

　　文清让：……算了，当自己刚才没说。

　　“你感觉怎么样？要不我先送你回……”

　　话没说完，他落入一个带着酒气的怀抱。

　　“我究竟怎么做，才能让你爱我呢，”一片嘈杂中，耳边喃喃的声音清晰可闻，每个字都像敲在他心上，“求你告诉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了。”

　　心跳变得剧烈，大脑轰鸣作响，文清让不太适应这种失控的感觉。

　　这里随时会有人经过，他担心被看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试着轻轻挣脱，被抱得更紧。

　　“你不需要很喜欢我，有一点就够了……那我应该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吧。”

　　这感觉很奇怪。文清让只喝了一点酒，却好像也染上醉意，被对方拥着往梦里坠去。

　　刚才那个服务员路过，侧目片刻。不过她大约见多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酒疯，欲言又止，很快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