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78)

　　镜头前，他笑得风轻云淡，语带调侃，“那看你表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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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排当天，临时出了点小岔子。

　　谭行川和冉染那组从排练阶段开始就摩擦不断，现下又为一处临时改动的舞台调度产生分歧。这两个人原本不认识，被分到一间房做室友，冉染平时还算好沟通，对上谭行川却莫名气场不和。

　　冉染是个假声男高，音色漂亮，人也漂亮，是那种颇有攻击性的美貌，打扮风格也十分张扬，符合一部分人刻板印象里Gay的形象。

　　“我和他实在没法交流，不行就换人，麻烦再帮我换个房间，辛苦了。”冉染最后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出去了。

　　成员间的矛盾在综艺里是个常见看点，但冉染还真不是演的，纯属情绪到了临场发挥。导演组乐得有话题，暂时没管他们，静观其变。

　　谭行川台下话不多，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此刻看不出太多情绪波动，“我去看看吧。”

　　晚上还要正式录制，不好耽搁太久。文清让见状，也跟着出去，VJ扛着摄像机紧随其后。

　　其他演唱组照常彩排。顾以诚这次和杨逸戚风准备了一首三重唱，完整过了一遍，暂时没什么大问题。

　　文清让还没有回来。顾以诚寻了个理由出去，在旁边的休息室找到他们。文清让正和冉染坐在一起说话，后者脸色缓和不少。谭行川坐得稍远，见顾以诚来，起身礼貌同他打招呼。

　　“怎么了，”文清让问，“导演那边在催吗？”

　　冉染打量几眼顾以诚，笑道：“哟，罗密欧来了。”

　　华城卫视的造型团队一向广受好评，网友戏称Tony老师技术堪比换头。顾以诚的服饰是欧式风格，不算繁复，配着发型与妆容，青春洋溢。

　　“没有，”顾以诚答文清让的话，“就是我们这组有点小问题，文老师可以来帮忙看一下吗？”

　　他端着副虚心请教的学生模样，文清让并未多想，温声道：“好，那等我一下？”

　　冉染目光在他们之间饶有兴趣地转了一圈，“我这边没事了，你们先过去吧，我一会就来。”

　　依旧没分眼神给旁边的谭行川。

　　从休息室到演播厅这段短暂的路程没有摄像机。顾以诚递了个东西过来，文清让一怔，见是瓶矿泉水。

　　“聊那么久，渴么？”对方小心避开他的手指，待他接过便松了手，没什么逾矩动作。

　　渴谈不上，这几天有些疲惫倒是真的。文清让善于体察安抚他人情绪，但这件事本身会耗费很多精力。因为习惯担任照顾别人的角色，鲜少有人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样。

　　他心下柔软，却没有放任自己沉溺在这种情绪里，“……谢谢。你刚才说，有什么问题？”

　　“也没什么特别的，”顾以诚说，“只是你不在的话，总觉得有点不安心。”

　　年轻人转头笑了笑，向前几步推开演播厅的门，重新回到聚光灯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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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期六个演唱组包含两个歌剧组和四个音乐剧组，音乐剧组靠抽签决定PK对手。

　　顾以诚他们对上的是殷玥那组。几个人在等候室甫一登场，殷玥眼睛亮了亮，“哎呀，你们这是准备组合出道啦？帅成这样是要迷死谁。”

　　Tony老师确实有两把刷子，既保留每个人的特征，又巧妙放大外貌优势，乍看说不出具体变化，却能瞬间吸引目光。殷玥在下午彩排时已经看过，还是忍不住发出感慨。

　　被女朋友这么一夸，戚风害羞的模样没来得及藏好，惹得施晴在那边小声嘀咕“真受不了你们这些纯爱小情侣”。

　　“不过光是帅没有用，”殷玥作为队长，并不被自家男友的美色所惑，信心十足放话，“你们就等着输吧。”

　　她们那边的造型有点女团的意思，一眼望过去五颜六色，颇为闪亮。除了殷玥施晴余晚星这几个熟人，还有三位女演员，美得各有千秋。

　　光看造型和人数，也大致能猜到要表演的是哪部剧中的选段。

　　但正式录制时该有的流程还是得走一遍，殷玥佯装好奇，“你们唱哪首歌啊？”

　　顾以诚走上前，把节目组事先准备好的卡片抽出来，对着镜头展示，上面写着：《世界之王》（Les Rois Du Monde）。

　　这首歌是法语音乐剧《罗密欧与朱丽叶》里最为出名的唱段之一，在剧中由男主角罗密欧和他的两位好友演唱。三个年轻人意气风发，纵情享乐，对王公贵族不屑一顾，展现自由不羁的叛逆精神。《世界之王》的旋律和节奏颇具感染力，会让人忍不住在现场跟着演员们一起蹦迪。

　　各个国家的音乐剧风格侧重有所不同。英国音乐剧以戏剧文本为主导；百老汇剧通常拥有华丽的歌舞；德奥剧带着歌剧感，充斥深刻哲思；俄国音乐剧颇具史诗性；法剧则浪漫写意，舞美追求大色块视觉呈现，有一种结合了古典与后现代的华丽。

　　条件所限，他们这版《世界之王》的舞台没法做到还原，但在设计上也花费了很多心思。几分钟的表演包括大量走位与舞蹈动作，负责编舞的喻瑶天天抓他们加练，杨逸直呼魔鬼。

　　施晴疑惑，“你们俩还会法语？”

　　杨逸笑了一下，“顾老师教得好。”

　　他其实用不着顾以诚教，语言天赋很好，发音有模有样。戚风倒是完全没有法语基础，只能临时抱佛脚，但经济系学霸的脑子确实好用，歌词背得飞快，基本不耽误排练进度。

　　殷玥也不和他们卖关子，上前展示表演曲目：《Ex-wives》。

　　歌曲出自伦敦西区音乐剧《Six》（《六位王后》），这组表演参考的是后面排的百老汇版本。《Six》根据英国都铎王朝亨利八世六位王后的生平改编，剧情以流行女团演唱会的形式展开，曲风现代，歌词幽默戏谑，不乏对历史以及女性主义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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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演唱组在演播厅上场，率先表演的是《世界之王》，另一组在侧台等候。

　　三个人击拳打气，顾以诚扬起笑容，“走吧，把场子炸起来。”

　　音乐响起，灯光变亮。

　　光的主色调是原剧中代表蒙太古家族的蓝色，几束变换的暖光赋予这个场景明亮热情的气氛。

　　几位主角在台阶上席地而坐，望着下面的群舞，姿态随性，开口唱歌。

　　「世界之王活在金字塔的顶端

　　他们享受着最美丽的景色，却从无梦想

　　他们并不知道百姓如何看待他们

　　他们也不会知道人民才是真正的国王

　　……」

　　唱到副歌部分，顾以诚起身从台阶上轻巧一跃，稳稳落到下面的舞台上。戚风和杨逸紧随其后跑下来。三个年轻人交换目光，神色恣意张扬。

　　「我们体验爱情，我们感悟生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如果只是为了苟且偷生

　　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

　　群舞过来把他们拉开。一位女舞者伸手，欲抚上顾以诚的脸，他躲开，转身投入另一位的怀抱，亲昵片刻，以手撑地懒洋洋半躺在那里。

　　女舞者眼波妩媚，俯身用手指勾上他的下颏，他扬起个略显轻佻的笑，顺势拉着对方的手站起身。

　　文清让坐在那里看台上表演，思绪有些飘忽，想到其他画面。

　　《道林·格雷的画像》排练期间，顾以诚同女主角演感情戏，总显得克制礼貌，现下倒是进步很大，和群舞的互动张力拉满。尚未邂逅挚爱的少年，徜徉于温柔乡，热烈又浪荡。

　　从表演的角度来看，赏心悦目，但不知为何，文清让有点想跳过这部分。

　　当然这念头很快就闪过去了。他需要关注到表演的每个细节，以便等下做出尽量客观的点评。综艺节目里很多东西不受他控制，加上后期剪辑可以随意改变走向，所以也只能是尽量。

　　细看下来，他察觉到一点问题。

　　「……

　　我们知道时间随风而逝

　　只有享受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

　　曲目接近尾声，三个人跑回舞台中央，歌声中的情绪愈发高涨。现场气氛已然被炒热，殷玥那组的女演员们跟着节奏左摇右晃，其他台下的选手纷纷打起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