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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文彦本来有事在身,抽身出来陪关汀过来探望。见关汀情绪稳定似乎没有大碍也放下心来。
两人本要一同驱车回家,简文彦突然接了个电话。听着像是工作上的要紧事,和关汀打过招呼,他一人匆匆先离开了。
沈康时见关汀要走,自己也不想久留。不情不愿地和沈老爷子聊了会儿,沈老爷子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
沈老爷子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挥手放他走人。
这爷孙相见的“温馨”场合,自然也有人难受,那就是柳亦久。
此前人多时,柳亦久见沈康时的目光黏在关汀身上一样,只是敢怒不敢言。这个飞醋吃得让他难受,心里生了闷气,却又发作不出来。
联系到沈康时近来的种种异常,柳亦久越发确定:沈康时似乎是变心了。
柳亦久这边吃醋得紧,可沈康时浑然不觉有异,只一心要赶快离开。
——是不是因为关汀走了,他想追上去呢。柳亦久恨恨地想。
但是这是沈家的地盘,柳亦久纵然再不爽也没什么地方可以掀起风浪。他左看看右看看,不由自主开始找茬挑刺儿,不知道怎么就发现了门口的桂花树。
柳亦久隐约记得,儿时来沈家是没有这两棵树的,那就是在关汀搬来之后种的。
想到这一层,这几棵树也越看越不顺眼。
好巧不巧,树下那不是关汀是谁?
关汀本来正要走,没想到在门口遇到了园丁,停下脚步聊天。
这园丁还是小时候和关汀关系不错的那一位,爽朗的大叔现在已经成了大爷,依旧在沈家的花园里服务着,看到关汀也颇为惊喜。
“关小少爷!”园丁笑眯眯打招呼,“好久没来了。”
关汀笑道:“说了多少年,叫我小关就行。”
关汀和这些人总处得不错,他自恃只是借住在沈家,一向待人谦和有礼,宅子里的人都当他也是沈家人一样毫无怠慢地对待。
小时候关汀最喜欢跑花园里玩,一个人不声不响地也能呆一整天。长大了离开沈宅,园丁好久不见关汀,絮絮叨叨拉着他讲话。
“这棵树……哎。”园丁叹一口气。
两人身旁的这颗桂花树一开春不知怎么就遭了虫害,今年一直病怏怏的,估计秋天也开不出花。
园丁一时半会没有找到治虫害的办法,也不知道是砍掉还是怎么办才好,最近正发愁呢。
“这棵树还是你小时候亲手种的呢!”园丁笑眯眯看着关汀,这笑里又有些伤感。
“小孩子玩笑罢了。”关汀淡然一笑。说是关汀自己种的树,可是小孩子哪有什么种树的力气,无非是帮忙填过几铲子土罢了,这样的小事,大家竟然还记得,关汀不免也有些感怀。
树上确实有些虫害的痕迹,明明应该是郁郁葱葱的季节,叶子却无端枯了不少。
——它好像是病了,和自己一样。这个念头突然浮上了关汀的脑海。
关汀抚着树干,感到有些可惜。
园丁:“这毛病之前确实没遇见过,我把能用的药水都打过啦,还是病病殃殃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治才好。”
“要是治不好的话,就只能砍掉了。这么多年的树,实在是不忍心……”
园丁的话逐渐变得有些飘忽,声音好像从耳边溜走了,关汀有些触景伤情。
“李叔,你先别急,我去查查资料,再联系联系懂这个的人,看有没有办法救一救。”关汀一瞬间身为秘书处理各种问题的本领上身,各种方案人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当下便想到了几个可能懂树木病虫害治理的专家教授。
……这也算是职业病吧,关汀苦笑。
但是能救回一棵树的话,好像也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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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柳亦久还在暗自和沈康时置气,看到这树计上心来。
“康时……”柳亦久柔声唤沈康时名字,他知道沈康时吃这一套。
沈康时虽然心不在焉,倒也回应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们家门口这树,是会开花的?这可不方便了,我……”柳亦久欲言又止,一边想着措辞,一边窥探着沈康时的态度。
沈康时不置可否,他便大胆继续说:“我有点花粉过敏的,到时候开花了,可要难受了。”
两人说着话便走到了树下,园丁和关汀还聊着治虫害的问题。
“哎呀呀,这树还生虫?”柳亦久故作惊诧,退后两步狐疑地看着这棵不太有生机的树。
“那可更加不能留下来了,要不趁早砍掉吧。康时,你怎么看?”柳亦久拉拉沈康时的衣袖,满是期待地等他一个回答。
没等沈康时作声,园丁颇有遗憾地开口了:“这树种了挺多年了,说砍就砍实在不合适。”
言外之意就是不愿意,柳亦久表面彬彬有礼听他把话说完,心里却是翻了个大白眼——这时候哪里轮得到你一个下人做决定?
关汀只是冷冰冰地看着他演戏:“柳先生,我不记得你有什么花粉过敏的毛病。”
关汀说这话理直气壮。他做过沈康时这么多年的秘书,谁不夸他的满分妥帖?沈康时的日常安排他从没出过一点差错,别说柳亦久本人了,沈康时身边那些来来去去的替代品的生活习惯、有无过敏和忌口他也有一本帐记得一清二楚。
这一句话不仅是点出柳亦久无中生有的“过敏”,也是在戳破沈康时过往的荒谬。
沈康时显然听懂了,他自己做过的事情并无辩解的余地。
柳亦久虽然隐隐约约听出什么不对,但此刻只想争个上风。颇不服气地反驳:“以前没有过敏,现在还不能变了?再说之前我都在国外,现在刚回来水土不服,体质变了……”
“亦久!”话被沈康时强硬地打断,“你别再无理取闹了。”
无理取闹?沈康时哪里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倒像是在训斥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小情人一样。
沈康时这是到手就不珍惜了吗?还是如沈宏恺所说,他真的已经变心了。
柳亦久越想越委屈,又不想在关汀和下人面前争吵,丢了面子不说还让情敌看了笑话去。
于是他一扭头,愤愤地走了。
这就气跑了?关汀觉得有点荒谬的好笑。
“喏,沈康时,你未婚夫跑了,不去追?”关汀从来没有用这种嘲讽的语气和沈康时对话过,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也并没有什么违和感。
关汀看起来是让沈康时别对柳亦久这么怠慢,实际不过是懒得看见他罢了,他现在巴不得这两人都趁早从自己眼前消失。
沈康时完全明白这一层意思,所以才更觉得不同于以往。这……才是真正的关汀么,一个鲜活的,没有戴着假面的关汀。沈康时闷闷地想。
正是因为这样,沈康时陷入了两难的选择——他明白,如果此时追上去,便是永远失去了关汀。
他没有挪动脚步,只是转过来面对关汀:“我之前犯了很多错误,现在才意识到。你还愿意回来吗?”
树影婆娑,在关汀脸上印出深深浅浅的光影,沈康时屏住呼吸,像在等待判决似的等一个回答
关汀如同带着快意似的下达了这个判决:“我已经不爱你了。”
第074章 恋爱咨询
那日沈宅,沈康时最终没有追上柳亦久。
柳亦久一个人生着闷气回到家里,后来沈康时回来,两人互相都不说话,静悄悄地开始了冷战。
虽然两人没有选择开诚布公地谈论这个话题,但毫无疑问,他们的心里都明白,有什么事情正在悄然改变。
柳亦久不知道的是,由于他自己身上还没有洗清的学术污点,除了对他现有学术水平的质疑和连带沈氏受到的名誉危机,还有更大的舆论风暴在暗地里酝酿着。
他此前借助这出众的外形和言之有物的谈吐,在公共媒体上做科普效果不错,聚集了一小批粉丝。虽然没有非常广泛的大众知名度,但也算是行业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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