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扶管着池礼的钱。池礼的钱放在言扶那里。
这是什么十八岁的好朋友该做的事情吗?难道他们的支付宝或者微信里,会有一个什么连着的账户,两个人一起往里存钱,又一起往外花钱,最后两颗毛绒绒的脑袋凑在一起,去看那个账户里面的钱还有多少?
岁凛看不下去了。他哼了一声,回了自己的房间。
池礼和言扶才没管他呢,他们定好了计划,就出去玩。
他们之前住的湖顷,哪里有海底捞这个东西?湖顷连肯德基都没有,只有一家山寨版的华莱士。
可是互联网很发达呀,肯德基到不了的地方,中国联通移动电信都可以到,所以他们可以看见大城市人的生活。
海底捞这个东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是池礼和言扶他们两个人,偷偷又明目张胆地对于大城市的幻想。
他们早晚得到它,或早或晚。于是不早不晚的一个下午,他俩坐着地铁过来吃海底捞!
进门后,一直有人对他们热情地招呼,又笑。到哪里都是热热闹闹的,人也多,火锅的热气充斥着周遭。
池礼点了毛肚、鸭掌、黑鱼片、响铃卷、海带苗……又点了两盘肉,他不喜欢喝牛奶,但很好奇炸牛奶是什么,就点来吃。
他带着新奇咬下去,哇,原来炸牛奶有点像是姨婆做的年糕坨坨,可是比年糕坨坨精细,外脆里嫩,软软甜甜的。
言扶喜欢喝酸梅汤。
他们的菜没有上齐,一个服务员凑过来:“顾客我们可以玩游戏哦,赢了我们可以送您小礼物的!”
服务员说话的声音好好听,态度也好极了,像……像他们的小学老师,对,就是支教的那个小学老师,说话温温柔柔的,她就是江沅人。
池礼和言扶对视了一眼,池礼知道,言扶也想起了她。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共享了彼此的人生,于是谁想到了什么,那么那个“什么”,就基本也是在另一个人的人生里。那么那个另一个人,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服务员和他们玩的是牙签小游戏,摆好了之后,说,看这是三个三角形,移动两下变成一个三角形吧!
言扶闷着头在那里想,池礼吃了一口辣锅里的鱿鱼须,笑着凑过来,动了两根牙签,把三个三角形图案,变成了【一个△】这么个东西。
“是不是说这个啊?”他笑得不行。
言扶好喜欢酸梅汤,他们走的时候,不仅拿了小礼物一个小恐龙玩具车,还拿了一兜子零食和一瓶子酸梅汤。
吃得饱饱的香香的,池礼一直和言扶讲话。
池礼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他俩也是第一次来电玩城。可是他们玩过篮球,篮球嘛,有个球,有个圈就行,他们也是玩过的,
就在电玩城投篮玩,赢积分票,他俩都很厉害,投篮出来的积分票吐得投篮机都要冒烟了。
他们攒了一些票子,又不知道为什么,好几个女孩子男孩子说自己的票不够用不上了,红着脸都塞给了池礼。他俩玩完整理整理票子,言扶算了算,发现他们可以兑换一只很大的熊。
那当然要兑换的呀!
最后,他们把一千块,幸福又满足地花掉,花得就剩了十二块。
在回来的路上,走在校园里,买了两杯蜜雪冰城的桑葚摇摇奶昔。
两个人把一千块花了个精光,池礼扛着熊,言扶拎着一大堆东西,高高兴兴地并排走着。
池礼吸了一口奶昔,嚼嚼嚼嚼。
他轻轻说:“有钱真好。”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对着月亮,许下了愿望:“我们以后有钱了,天天这样花钱。”
这话说得多么幼稚,言扶却看着他,没说话。
可他心底的声音震天响。
他想,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
-
池礼回寝室的时候,没想到岁凛还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池礼走的时候,穿了一件松绿色的T恤,这下回来,叫岁凛看见了,岁凛就开始阴阳怪气地打量了下绿衣服的池礼,看见了池礼扛着的大玩具熊。
岁凛:“哼,抹茶馅的小土包子有自己的小土熊了?”
池礼对“小土包子”这个称呼一般般,不生气也不在乎,可岁凛只是这么一说话,他却觉得“小土熊”实在是一个特别可爱的叫法。
他就也兴致勃勃地跟着叫:“我和言扶一起赢的,我们的小土熊。”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你们的熊?难不成是你们一起孕育的第一个生命吗?像话吗?
岁凛神色莫名:“有名字吗?”
池礼抱着熊,想了想,轻笑出声:“你觉得叫小土能,怎么样?”
岁凛也笑了,笑得蔫了吧唧的:“能,怎么不能,你真能啊。”
他说完,看向池礼身后:“怎么还有东西?”
池礼就拎了进来:“刚好商场打折促销,买了挂烫机。是增压挂烫机呢,海尔的,大牌子,超值!”
岁凛觉得莫名其妙:“你买这个干嘛?我搬了烘干机过来啊,喏,那边也有自动除皱机,你用呗,我早就说了你都可以用。”
池礼摇摇头。
他眼神清澈极了:“可是,言扶不能总在这里用你的机器帮我熨衣服吧?我们要有一个自己的挂烫机才行。”
岁凛愣了一下,突然跳起来了。
他脸都涨红了:“谁自己?什么你我,什么你们我们的,你,你!!”
第12章 你好,这个叫正宫!
这话说得,怎么能叫岁凛不憋气呢?
他都有自动除皱机了啊,他都允许池礼用了!可是池礼说“啊那不行言扶不好一直用你的东西给我整理衣服”,自己去买什么挂烫机。
这话像是一颗患了斑秃的仙人掌,在岁凛心底转了一圈,隔一会儿就用没有斑秃的刺扎他一下。
分得那么清楚明白?岁凛不高兴。
偏偏池礼毫无所觉,看着他,有点儿讶异:“怎么了?”
怎么了,突然气呼呼的?
岁凛何止是气啊,他气得满地乱跳。怎么了?还问怎么了?
“我说你可以用的!我说你可以用我的东西的!我不懂,你都穷成那样了,你怎么不理直气壮得寸进尺使劲占我便宜?你怎么就这么有原则啊?”
池礼震撼了:“这算什么有原则啊?”
“我和言扶我们两个人的衣服诶,我就算了,我可以用你的东西是因为我是你的室友,可言扶不能用啊。我和言扶是最好的朋友,可你和言扶没关系呀。”
他用岁凛的东西就算了,连着言扶也用,那他们两个人和黏在岁凛衣角的苍耳子有什么区别?
岂不是很没有分寸,所以自然是不可以的。
逻辑很通顺,岁凛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就那么自然地在三个人里,分成了“池礼和言扶”是“我们”,“岁凛”是“你”。
就这样一口一个“我们和你”,区分出来之后,夺走不属于他的亲近。
岁凛硬是觉得,池礼比之前那么多得知他有钱就要占便宜的人还可恶。
那些人是值得厌恶的可恶,池礼是、池礼是……斑秃仙人掌的那种可恶,池礼可恶死了!!
池礼望着岁凛撇着的嘴角,顿了一下。他盯着岁凛拧着的眉毛:“怎么了啊,你也不说话,就这样看我。”
岁凛本来生气地盯着看,可……看着看着,好像莫名就没那么气了。
服了,就是因为池礼好看,这张脸又没有做什么大错事,和他置气为难,都觉得自己可恶起来了。
岁凛认为自己很憋屈。
他哪里做得不够好吗?他和池礼是室友啊,他们住在一起呢。
什么从小长大的朋友,现在都上了大学了,怎么就不能分开呢?为什么还是老在一起?
出去玩什么啊?海底捞有什么好吃的?小土熊好像就是个盗版泰迪熊,几十块的东西有哪里值得高兴的?
池礼见他不说话,就没当回事。
他当然不会当回事了。池礼的样貌好,导致他本来身边的事情就多,很多飘浮的情绪就围着他掠过。如果他要是真的把自己周围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当回事,他早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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