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渺的目光好似刀锋,锐利地扎向宋如星的脸。
宋如星:“……”
宋如星沉默两秒,最后还是问:“明昼不来吗?”
A市的世家们常有来往,按理说这样的场合,明昼应该会来。
云渺渺一愣,似乎没想到会从他的嘴里听到明昼这个名字。
“明昼?为什么会提前他?你认识明昼?”她奇怪地问。
宋如星抿着唇没作声。
见他不想说,云渺渺便不问了,说:“他患上了信息素紊乱症,最近身体状态很差,估计这会儿还在医院里。”
“信息素紊乱症?严重吗?”宋如星有些急切地问。
云渺渺盯着他看了很久。
宋如星这两年一直都死气沉沉的,连张思斐死了都没什么波动,听到明昼生了病,整个人就像突然活了过来,变得焦急起来。
“严重,必须要高匹配度的Alpha信息素才能缓解病状。”
“高匹配度的Alpha……”宋如星这句话像是陷入思绪后的喃喃自语。
“宋如星。”云渺渺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目光中透露出的色彩,甚至像是审判,问道:“你在想什么?”
“刚才发生了什么?”明昼的声音和记忆里云渺渺的声音重在一起,让宋如星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那些潮水好似又将他淹没了,他放开了在潮水中捡到的木板,看着木板飘向远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水面一点点上升,逐渐没过他的下巴,没过他的耳朵,没过他的头顶。
咕噜噜。
耳边传来溺于水底的声音,宋如星的耳朵忽然间嗡鸣得厉害,明昼的声音隔着水膜,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根本听不清晰。
宋如星动了动嘴唇,强迫自己开口,尽管他根本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作者有话说】
明天也更w
第48章 “要我抱着您吗?”
天色愈发暗了,医院四处的路灯已经亮起。
明昼的病房没有开灯,仍然昏暗一片,只有窗外的灯光,朦朦胧胧地透进来一点,带来熹微光芒。
宋如星的面容在一片朦胧光影里,变得十分模糊,几乎叫明昼看不清楚。
他的嗓音莫名有些发紧,说道:“……把头低下来。”
宋如星好像陷入了某种癔症,没有回应。
“宋如星?”
“……啊。”他的反应有些迟钝。
“把头低下来。”
宋如星这才有了反应,他慢腾腾地低下了头,明昼抬起没有扎针的那只手,放在宋如星的头上,揉了揉,嗓音低柔:“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他又往下,捏了捏明昼的耳垂:“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孩儿在想什么。”
这样亲昵的语气,亲昵的姿态,宋如星的手指几乎是在一瞬间攥紧了。
明明打算戒断Alpha信息素的。
为什么还要和他这么亲近?
为什么还这么无知无觉?
宋如星头痛无比,忽的又想起方才听见的话。
再这样下去会有的腺体萎缩的风险。
腺体萎缩。
他是多么清楚地了解这个病症,会怎样去掠夺一个人的生命。
旁人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着患病之人,一日一日消瘦下去,看着病痛如吸血的虫子一样,一点一点吸食她的血肉,掠夺她的生机,最后变成一个披着人皮的骷髅。
宋如星喉咙滚动,将所有的情绪努力吞咽下去。
他必须得这样深深地忍耐,才能不叫自己说出什么不应说的话,做出什么不应做的事。
宋如星僵着,一动不动。
明昼按了按他僵硬的肩,说:“去休息一会儿吧,你的状态很差。”
“不用。”宋如星低声说,“我现在不困,想再多看您一会儿。”
“……就一会儿。”他补充了一句,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几分恳求。
好像不再多看几眼,就不会有机会再看了似的。
明昼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见他态度坚持,便随他去了,只补充了一句说:“今晚要好好睡觉了,知道了吗?”
“……好。”宋如星应了。
看他这会儿乖觉了,明昼也不再说话了,拿起枕边的手机看消息。
一点开吓了一跳,宋如星给他打了十几个未接电话,微信消息更是高达几十条。
“给我发了这么消息?”明昼没忍住问。
“嗯。”宋如星垂着头,老老实实地说,“因为担心您出事。”
“……您一直都没有理我。”这句话轻轻地说了出来,像是终于忍无可忍,抑无可抑,才从喉咙里跑出来的话,尽管努力保持着平稳,却还是发出了几声颤。
他这回没有故意装委屈。
明昼却觉得心中比以往还要酸涩许多,心里又想,明明昨晚也一直没有理他的。
倒是怪起他不理人了。
不讲道理。
但隔了会儿,明昼还是低声说:“没看见才没理你。”
“嗯。”宋如星乖乖地应了。
不做要求,没有意见。
这才是一个包养对象应有的职业素养。
而不是像往常一样,撒娇讨乖,粘人精似的折腾他。
可明昼现在却发现,自己有点拿这样的宋如星没办法。
这种奇怪的态度的来源是什么呢?
或许宋如星也对这段关系感到厌倦了。
这段……本就不正常,不应该的关系。
明昼的眉宇间浮上几缕倦容,本就发着烧生着病,纷杂的思绪让他更加昏沉难受,只想再好好睡上一觉。
他直起身,叫宋如星扶他去了趟卫生间,又重新回到床上躺下,闭上眼睛。
纤长的睫羽盖住了那双漆黑而沉静的眼睛,宋如星仍坐在床边,盯着明昼紧闭的双眼,像是在数睫毛。
隔了几秒,明昼忽然闭着眼睛说:“……宋如星,很冷。”
“那我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不要,很闷。”
“我再去给您要床被子来?”
“太重。”
宋如星有点苦恼地皱起眉,思索着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保暖,又道:“要我去给您买个暖手宝吗?”
明昼睁开眼睛,眼眸漆黑,深如海水,静静地看了宋如星一眼,视线凉凉的,又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宋如星被他这么看了一眼,好像突然明悟了什么,心脏猛然突突跳动,喉咙里也开始发干,喉头艰涩地滚动了一下。
“要……我上床抱着您吗?”他很是不真实地问。
明昼没有应声,闭上眼睛,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了。
宋如星看着他,也没有再说话,病房里很安静,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地交缠在一起。
好几秒过后,他还是没有动作,明昼才掀起眼皮,用已经有些失神的瞳仁,看了他一眼,几乎是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宋如星在原地顿了两秒,才像个僵硬的机器人似的,缓缓地动了动自己的身体。
他小心地走到床的另一边,轻轻掀开被子。
冷意透进来,被子下明昼消瘦的身躯打了一个颤,宋如星见状,麻利地脱掉鞋子,翻身上了床,用胸膛紧密地贴着明昼的脊背,手臂也环了上去,将他整个人都裹起来,让以往亲密的数次。
毕竟是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同宋如星易感期昏迷躺倒的医院不同,这里的床宽敞而柔软,两个人睡上去都绰绰有余。
但宋如星还是与明昼贴得很紧很紧,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安全。
若是以往,宋如星可以将明昼这样抱进怀里,一定会觉得幸福无比。
但到底是与以往不同了。
曾经的温情都像一个缥缈而短暂的梦,现在梦就要醒了,这份温情就变成淬了毒的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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