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今笑话是这样说,心里倒也有些别的看法。在他看来,裴心哲明里暗里,总是在针对尤童,虽是性格使然,对别人却远没有这样过分。想到这里他一顿,发觉也不准确,因为裴心哲压根儿不理别人。
“真的没有,”尤童有些出神儿,“我就只是在想……”
“嗯,想什么。”林今笑等着听。
尤童眼睛向后瞟了一眼,确定裴心哲没在看他们这里,才凑近林今笑,小声说,“你也知道,我俩从小一起长大,几乎每天呆在一起,小时候是玩儿得挺好的,但长大了……我是在想,可能只有我习惯老呆在一起,他其实不喜欢,我不该老这样粘着他了,他应该真的挺烦我的……”
有一点,尤童没好意思和林今笑提。
他讨厌裴心哲总回绝自己,因为那种时候,那人多是冷漠的。尤童自诩会让着裴心哲,其实暗自,有些怕他拒人千里的气息。只要那人脸色冷下来,就想把自己缩起来,或忍不住让步。
至于裴心哲什么时候开始嫌弃他的,尤童隐约记得是高二下半学期,在一个课后,他随机但友好的,咬了一个同学。
裴心哲看了他好一阵,然后骂他是狗。
从此就经常性对他挑三拣四,态度恶劣。
不过这个推测很快被尤童自己否认,他牙痒就要咬东西这一怪癖,裴心哲不是在高二才知道的,并不会在目睹他咬人后忽然转性。
尤童试着用嘴唇去碰鼻底,片刻后又闷声说,“其实以他的性格来讲,应该会想要更多的独处时间,或者交其他朋友,更嗯……一些的?”
林今笑笑一声,“嗯是什么啊?”
尤童摸摸鼻尖儿,“更优秀的吧。”
“嗯?我们哟哟可是语言小天才,这还不够优秀呢?你那语言天赋,有几个人能比啊。”林今笑想了下,宽慰道,“你俩的事儿我可能不够了解,只站在你朋友的立场,不管在什么关系里,如果对方让你感觉到不舒服了,及时止损不是坏事儿。”
尤童一下坐直,“啊?和他绝交吗?”
林今笑又笑出来,“你俩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绝什么交啊,我的意思是,你的朋友又不止他一个,和谁玩儿不是玩儿,你可以转移重心,既可以给他留出空间,你自己也轻松。”
听着他的话,尤童再次下意识回头,看了裴心哲一眼,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尤童这人,表面看着没心没肺,其实情绪很敏感。像裴心哲说他烦,他就一直记在心里,挺在意的,又像裴心哲说自己没得选,尤童就会想,裴心哲可能早就不想和他玩儿了,不过迫于邻居情面。
他心里有些难受,但不觉得是裴心哲做错什么,只是会多出些思考,也觉得有些无可奈何。潜移默化的,时间和成长的催化下,他和裴心哲就不那么契合了。
想着林今笑的话,尤童默默认同,或许这样,大家都会乐得轻松。
人嘛,总是要长大的。善解人意的他,就是成长了。
但他想,裴心哲永远是他最重要的朋友。
第4章 会少吵你的
转眼,到了周末,林今笑一大早来接尤童。
按尤童的性格,该在跨进车门前都再问一遍,裴心哲要不要去,可反常的,他甚至没问过第二次。
第二天快要中午,尤童才回来。
老旧小区的隔音差,四楼,隔着窗户,裴心哲都听到楼下林今笑玩笑的声音。他在他们的道别声中盖回笔帽,掐算着时间,下了楼,在三楼准确无误碰上了尤童。
尤童见了他,一顿,“你要出门啊?”
裴心哲不回答,只平声问,“玩儿的开心吗。”
“啊,哦,还不错。”说话间,尤童开了门。
秦淑言今天休假,但和朋友有约,桌上给尤童扣了饭菜。
裴心哲极其自然地跟进去,换下鞋,先问,“你今天做什么?”
“……嗯?写作业吧。”放好东西,尤童往自己房间走,“一个字都还没动。”
裴心哲又跟着他进房间。
坐到桌边,尤童慢吞吞从书包往外掏东西,见人在自己床边坐下,好奇出声,“你干吗。”
慢了一拍,裴心哲才反应过来尤童在问什么,理所应当地回,“陪你写作业。”
尤童眼睛转了小半圈儿,干笑两声,“不用,多无聊啊,你忙你的去吧。”
裴心哲神色如常,伸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前几天尤童一直捧在手里那本,“我写完了,没什么要做的。”
“哦。”尤童没再说什么,默默埋头写作业。
三点的时候,两人一起吃了顿饭,之后又继续,直到快十点,秦淑言回来,尤童才做完所有作业。
作业完成,也不见裴心哲走,尤童眼睛在他身上转了转,试探着问,“你还不回去睡啊,好看吗?”
“还不错,不困。”裴心哲合上书,“你困了?”
尤童摇摇头。
裴心哲放回书,“那看个电影吧。”
“嗯?……”尤童在椅子上转了个身,面向裴心哲,有些许迟疑,“你想看吗?”
裴心哲点头。
尤童琢磨着他的表情,“你真的想看?”
裴心哲觉得他反应奇怪,还是说,“想看。”
尤童立刻高兴起来,“好呀,看!”
他从椅子上跳起来,怕吵到他妈,放轻了声音出门,从冰箱摸了两听可乐和一盒绿豆糕回来。
将手机支架夹在床头,尤童替裴心哲立起枕头,翻起收藏的电影,“这部我们上次没看完,我看到一半睡着了……”
裴心哲也盯着屏幕,“嗯,可以继续。”
电影二次开始,尤童关了顶灯,又将台灯的光调到最低,贴着裴心哲拆开绿豆糕,先递了一块到他手里。
尤童经常按语种挑电影,裴心哲多数不太感兴趣。
不大的房间内光线昏黄,慢节奏的电影进行中,空气的流转似乎都在升格。长篇幅的对话催眠效果明显,不出所料,电影剩四分之一的时候,尤童又靠着裴心哲的肩头,睡了过去。
裴心哲独自看了十几分钟,关掉电影,又在昏暗中静静呆了片刻,然后侧低下下头,下巴贴上了尤童的额头。他声音很轻,目的绝不在把人叫醒,“尤童,你还没有刷牙,牙齿坏掉,以后就咬不了人了。”
温度通过小小的肌肤接触传来,裴心哲若有似无地抬抬嘴角,先将饮料罐放到桌上,才轻手轻脚去扶尤童。
将人放平后,他下了床,转头看见还堆在桌上的书本,依次帮他装进书包。
收拾完一切,他侧头又看尤童。面前人睡得很熟,长睫毛映下的阴影落在眼下,呼吸平顺安稳。
尤童很白,皮肤看着又薄,顶着一副不经磕碰的样子,人却皮实得很。
关了灯,裴心哲上楼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他按时等在楼下。等到超过了平时的时间,也没见人,反倒三楼的窗被打开,尤童探了头出来,慢慢的,半个身子都挂在了窗上。
他睡翘了一撮头发,费劲睁开一只眼,看到楼下的裴心哲,就朝他挥手,嘟嘟囔囔的,“我起晚了,你先走吧,别等我了。”
裴心哲仰头看他,“十分钟内下来,不会迟。”
“……哎呀,你就别等我了。”尤童睡眼惺忪地抓抓头发,想起什么似得,又往外探出一截儿,“以后我们干脆就分开走吧,不用等我,你还能早点儿到学校。”
裴心哲的神情有一瞬的晃动,后双唇轻碰,“不用。”
他嘴上每次都说到了时间就走,但实际上,尤童突破他忍耐范围再多,他都没有一次先离开过。
他声音太小,尤童根本没听见,只当人又不想理他。下楼时,见裴心哲还在,尤童还挺诧异,不懂这人怎么善心突发了。
没有任何提前告知,尤童不再和裴心哲一起吃午饭。裴心哲独自吃了几天食堂,觉得食堂一天比一天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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