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童吸了口气,“靠,这你都能猜到!你怎么知道的?”
裴心哲似乎笑了一声,“那你猜,我在哪里。”
尤童下意识将目光放远,惊喜道,“你已经来机场接我了?”
裴心哲说,“我在西安。”
尤童宕机一秒,随后反应过来,他们确实心有灵犀,但完美错过,“你,你在西安转机,准备回家?”
裴心哲,“对,坐了最近的一班。”
“你怎么不跟我说啊!”尤童站在人流穿梭的大厅,哀嚎一声,“那现在怎么办!”
他当即后悔没提前联系裴心哲,但很快调整过来,快速掏出耳机戴上,查起飞往西安的航班。
结果,当天从南充去西安的航班只那一班,随后他又搜索了其它中转方式,发现三个小时后,有从重庆飞往西安的班次。他于脑内飞速思考,在三秒内做出了决定,同时跑向出站口。
尤童边跑边说,“裴心哲,我现在坐动车到重庆,然后从重庆去西安,你在原地等我,大概十二点落地,我们在西安玩儿几天,反正看不了海也吃不着火锅了,那就吃肉夹馍看兵马俑呗,怎么样?”
“不行。”裴心哲立刻出声否定,“这样太累,你哪儿也别去,我联系二叔去接你,先去他家住一晚。”
尤童在短时间内跑到了出租车排队区域,站到队伍末尾,他平稳着自己因跑动起伏的呼吸,“……我想去找你,你不想我去找你吗。”
裴心哲沉默一阵,“注意安全,好吗。”
尤童来时买的特价机票,从下午到现在只吃了飞机上发的一小块面包,到达机场后,他急匆匆买了个汉堡,卡着登机时间上了飞机。
他一路匆忙颠簸,却抑制不住好心情。
于凌晨落地西安后,他一眼就看到等在到达口的裴心哲,因知道那人是在等自己,欣喜便更加明显。
尤童没拖行李箱,只背了一个巨大的包,他飞快跑向出口,在距裴心哲一两米时,忽然腾空跳起,直接扑到了那人身上。
冲击力太大,裴心哲向后退了两步,才连着尤童和他身上的包,一同稳稳接住。
尤童整个人挂在裴心哲身上,双手环着他的肩,笑弯眼睛,猴急地往他颈侧凑,“让我咬一口!快让我咬一口!”
裴心哲穿着高领大衣,尤童左右没找到地方下口,干脆一口咬在裴心哲脸上。他短暂施力就松开,还是在裴心哲脸上留下一圈浅浅的牙印儿。
尤童拇指抚了抚自己的牙印儿,笑眯眯问,“想不想哥哥呀。”
裴心哲抬抬嘴角,“累吗,饿不饿。”
看到有人看他们,尤童从他身上跳下来,感觉还是饿,点点头。
裴心哲牵他手腕,“先去吃东西。”
在机场吃了碗面,饱了,尤童问裴心哲,“接下来呢,咱们去哪儿?”
“就近先找家酒店。”裴心哲将手机递给他看,“睡醒,挑你喜欢的路线。”
他的备忘录里,是在等待尤童的这几个小时里,他做的详细攻略,分了三条路线,就看尤童更喜欢哪条。
看着清晰明了的攻略,尤童两眼直冒光,又想起自己做了许久也没整理明白的那份攻略,不由感慨,“下辈子咱俩换换脑子行吗,或者科技发达了,这辈子来得及,你脑子借我用几年。”
之后,他们按导航找到了最近的酒店。
前台是个漂亮姐姐,看了看两人,面露难色,“很抱歉,我们现在只剩一间单人间了。”
尤童扭头看裴心哲,理所应当的,“单人间可以,反正我们平时睡得也是单人床。”
在裴心哲听来,这话没什么歧义,却清楚看到前台姐姐的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酒店的单人床,其实比两人家里的床还大些。尤童上电梯时还精神奕奕,洗漱过后,刚挨上枕头,一下就睡了过去。
裴心哲不算太困,将尤童脱下的衣服叠好,留了一件,塞在床头柜和床的缝隙间,防止他睡觉乱动磕到脑袋。接着,他又把尤童背包中压人的东西,都挪到了自己的行李箱里,才轻手轻脚躺到他身边,将人捞回中间位置,关灯睡去。
这一晚尤童睡得很不错,醒来看到裴心哲买回来的早餐,心情更不错。
吃早饭的间隙,他在裴心哲做好的攻略中,挑了条他最感兴趣的线路。
退房后,两人向市区出发,照着导航找地铁站的途中,他们经过了一个小区。这个时间,小区公园里全是小孩儿,被家长带出来放风晒太阳。
今天天气很不错,两人不快不慢地穿梭在小区内,裴心哲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什么,摸出手机,点了两下,然后侧头看尤童,“收一下。”
感觉到震动,尤童掏出手机,看着聊天界面的转账信息,歪歪头,“干吗?”
裴心哲解释,“我的压岁钱,做我们的旅行经费。”
尤童直接点了退回,“我说了,这次出来玩儿算我的,不用你花钱。”
裴心哲耐心道,“你来回的机票要不少,剩下的就留着,做别的用,我没什么用钱的地方,没关系。”
尤童也很坚持,“那不行,说了算我的就算我的……”他话没说完,目光忽然投向裴心哲身后,接着人就蹿了出去,“小心!”
在那极短的瞬间里,随着话音落下,尤童也直接撞上了裴心哲身旁的铁栅栏,而被他挡在身前的,是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骑着滑步车,被尤童稳稳护在身前。
因车速突然失控,小男孩儿本就受了惊,当下被安全拦住,人呆滞两秒,立刻嚎啕大哭起来。他们身后,男孩儿的奶奶慌忙追到跟前,边确认孩子的状况,边跟尤童道谢。
裴心哲顾不上他们,立刻上前拉起尤童,目光来回确认,“摔着没?”
尤童先没理他,冲奶奶笑笑,“下坡路挺危险的,小朋友没事儿吧。”
奶奶连连摆手,一个劲儿道谢,按着哭的满脸是泪的小朋友再次道歉后,才拎着人和车走了。
见人走了,尤童甩了甩自己的手,感觉还有些疼,就举到眼前,看后嚯了一声,又把手往裴心哲跟前伸。
裴心哲垂眸一看,这才发现,尤童的左手,从手背到手腕,划出好长一道伤口,伤口不深也没太出血,但部分皮肉翻起,看着就让人心颤。
“怎么划的?”裴心哲抓着尤童的手,目光落到身后的栅栏上。
为了挂春节的宣传横幅,小区内很多栅栏上都绕着铁丝,经过风吹日晒,不少已经生锈,而尤童方才扑过去的那处,正缠着两圈儿铁丝。
裴心哲立刻严肃,“去打破伤风。”
尤童下意识收回手,往身后放,“啊?不至于吧?”
裴心哲拉上他就往前走,“必须打,没商量。”
尤童哎哎呀呀把人拉住,“没那么严重!买袋碘伏棉球擦一擦就好了,打针多耽误时间啊,我们本来就没多少时间去玩儿。”说着他哼唧一声,“早知道不跟你说了,反正我不去打针。”
秦淑言那性格,是极少当面夸奖孩子的,但在裴心哲奶奶面前,倒从不吝啬夸奖。
裴心哲记得就有一次,秦淑言和他奶奶闲聊,说起尤童的小时候。
尤童爸爸去世早,妈妈工作又忙,他便被迫的,比同龄人早懂事儿许多,不会哭闹着要什么,也不会撒娇要妈妈多陪他。甚至生病,别的小孩儿都会闹闹动静,哼唧几声,博些关注,尤童却总是安静,不让他妈费心。
那时,听到谈话内容的裴心哲就觉得奇怪,因为在他认知里,尤童可太会撒娇了。但他的哼唧恰到好处,不让人厌烦,且表达精确。
裴心哲盯着他,不由冒出些笑,“你到底是怕耽误时间,还是怕打针?”
小心思被戳破,尤童顾左右而言他,“你查的那家店,裤带面是限量的,再晚就吃不到了,快走吧!”
裴心哲不急,又拉回尤童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伤口,“不会太疼,你不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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