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我开的门,艾伦面色一僵,像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目光不自觉地往屋里瞟去。
我跟他说仇郁清就在里面,他讷讷地“哦”了一声,在我走远之后,才遥遥听见他冲门内说了句“对不起”。
原谅这个时候的我真的没有心情跟仇郁清亲密。
谁又能在痛苦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的同时,还能泰然自若地面对那个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呢?
我想起,我曾哭着问仇郁清,在你眼中我算什么。
他似乎很难回答这个问题,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别哭,你不要伤心行不行?
只在我第一次拒绝他的拥抱时他僵了脸色,在我第二次不与他欢好的时候脸上带了点怒气,除此之外,近乎从始至终,仇郁清都摆着那张高冷的死人脸。
而我,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都对他那副样子爱得不行。
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才意识到我不可能仅仅满足于同他的肉体关系,哪怕我的大脑与理智知道那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我的本能还是因为仇郁清的态度而痛苦不已。
在那之后不久,我第一次跟仇郁清提了分开,我决定终止这段不明不白的肉体,并把黑卡还到他的手上,说这里面的钱,我没有动过哪怕一分。
我说:“仇总不必推辞啦,你这么帅,我俩其实是互惠互利。”
其实我只是不想让他认为这是金钱交易的关系而已。
仇郁清默了许久,才将那张卡又推至我的跟前,他说:“我从没试过所谓的情侣关系,但如果你想,也不是不可以。”
这是仇郁清第一次为我妥协。
而我那时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心灰意冷,就宛如一剂良药,只瞬间,因为他的那句话,我便如同吃了灵丹妙药的垂死之人那般,满血复活了。
但很显然,那个时候的我与仇郁清之间,还有着无法弥合的嫌隙。
他仍叫我把卡收下,说里面的钱就当是与我在一起的零花钱,他依旧没有收回不将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的成命。
深深地,我叹了一口气,手指间夹着从牌桌上顺走的一根香烟,自以为成熟地凝望着在夜色中如墨的海面。
所以我才说,我想要跟白医生打电话的。
这种事情没一个倾诉的对象,自己一个人消化反刍,还真有些吃不消。
后来艾伦问我想不想在游艇内过夜,在主卧跟仇郁清一起。
我不知道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问我,于是便随口说了句不用管我,你们继续玩就行。
最终船还是在来时的港口停靠了。
走之前,仇郁清安排了人来收拾残局,跟那个黑发的仇姓青年说,玩完了叫掌舵人开回到仇家的港口就行。
仇郁清的司机一早便在港口不远处的停车位等着我们,同杨天鹏道别后,我与仇郁清一前一后地走在海边星空下的沙滩上。
其实这个时候白医生大概率并不会仍在咨询室内部上班,下车之后我便叫仇郁清先走,我等会儿自己坐地铁或者打车回去。
今晚我是铁了心要回家住了,仇郁清早已看穿了我的意图,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要跟我一起,无法,照着常规路线走到心理咨询室外,果不其然只有一个值班的工作人员还留守在那里。
“哎?是裴先生吗?白医生留了联系方式,说你要是来找她,我就转达给你。”
于是我就这样拿到了白医生的联系方式。
在发送好友请求的时候,仇郁清忽然发作,默不作声地将我的手机夺了去。
他眉头紧锁,屏幕内的光照亮了他漆黑的眼睛,他只说:“这不像是工作账号,医生和病人应该保持最基本的距离。”
我心下暗恼,不欲与他解释,伸手,打算将自己的手机从他手中夺回来。
仇郁清的个子比我高,略微抬高手臂,他蛮不讲理地开始浏览起我手机中的各个页面,最后在翻到我相册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愤怒到极点的表情。
“屏保换了就算了,照片都删了。”他将手机扔回给我,闷头就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我万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脆弱,顾不上还在医院的大门口,只下意识地跟在他身后慌忙解释道:“这是新手机!难道你没发现吗?我卡都换了,照片全都在旧手机里。”
说完,我才意识到我似乎是没必要跟他解释的。
然而仇郁清已经驻足。
在暖融融的路灯下,他回过头,灯光将他原本略显苍白的皮肤照得略有温度了些。
“哦,”他说:“忘了,抱歉。”
我刚想笑,又忽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听他的语气,好像是明知道我有一部新手机,但却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暂时忘记了。
可我分明记得,自与真实的他重逢以来,关于换手机的事情,我从未提起。
所以仇郁清他……是怎么知道我换了手机的?
第42章 无悔
因为已经明确拒绝,所以终究,仇郁清还是没能留宿我家。
打开灯,想起了离开这个家的时候,我对脑海中的幻影所说的话——
“乖,等我回来。”
果然,那家伙并没有痴傻傻地等我回家,返程的路上,就连车上这样的事故多发地,都未曾出现他的身影。
也好,这起码说明,我的病已经有了愈合的征兆。
这样想着,我拿出手机,趁着脑海中的印象尚且清晰,忙不迭地开始编撰短信。
白医生下班了,我不应该这时候打电话寻求心理咨询,但我又实在害怕自己将这段儿经历给忘记。
毕竟是失过一次忆的人,在身边没有倾听对象作为见证人的时候,我需要用另外一种方式辅助我进行记忆。
首先我需要告诉白医生的是,通过这次在游艇上望见的,仇郁清同女模坐在一起的场景,我想起了高中时期关于我、仇郁清、顾鑫以及舒琳琳的一些曾经。
首先需要介绍的是我在高中的基本概况,因为家中失去了经济来源,母亲去世,父亲又成了那样一副鬼样子,升上高中之后,我那开朗甚至略显嚣张的性格立刻偃旗息鼓下去。
而又因为没了顾鑫这一强大后盾,同学们我的关注度一下子从80降为了0。
而仇郁清的情况却与我恰恰相反,据说是仇家那对年迈的夫妇特意致电校长的原因,仇郁清贵公子的名号一下子就传进了全校所有人的耳朵里,他受到关注是天经地义,他被校方的照拂是理所当然,而更令人惊艳的,却是他那与初中时期天差地别的形象管理——
干净整洁的衣物,挺拔有力的身形,头发被剪短,露出了那双忧郁中又略显厌世的眼睛,光洁的额头配上高挺的鼻梁,将本就颇具韵味的五官更是衬得英俊且锐利。
啊……我的宝藏被别人看到了,凝望着围绕在仇郁清桌边的那一大群人,我的想法既阴暗又颇有妒忌心,实际上我不明白为什么就算升上了高中我也与仇郁清在同一个班级,正如同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眼下也有不少人是初中时欺负过仇郁清的罪魁祸首之一,如今却能像完全忘却了那些不堪过往那般,仍旧觍着个脸朝仇郁清所在的方向贴过去。
跟曾经的顾鑫一样,如今的仇郁清俨然已经成为了校内的明星,无数女孩子对他暗送秋波,也有无数男生在背地里偷偷妒忌。
没人记得我,没人认识我,那时的我仿佛已经在那个阴暗的暑假被吸走了全部精气,虽然我依旧会下意识地注视仇郁清,但如今这样的我已经不再有力气朝他靠近。
高一的寒假,我终于鼓起勇气同已离家多时的顾鑫联系,自我家出事以来,顾家夫妇没少向我们伸出援手,而我却总是感到自责,因为初升高的最后一学期,我全身心都投注在仇郁清的身上,没有好好监督顾鑫的学习。
顾鑫在外地过得很不好,社会的残酷近乎瞬间冲刷掉了他身上的少年意气,只有在听说仇郁清的名字时,他才会久违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什么啊,那个怪物。”
没有矫正顾鑫的措辞,虽然听见那个名字,我还是下意识地感到一阵揪心,那时的我不知道这种感情究竟是什么,我只问顾鑫,当时为什么没有像说好的那样好好学习?
上一篇:急,我白月光他人设崩了!
下一篇:轻轻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