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明显的一块草莓印在这儿摆着,真想现在拉他去卫生间的镜子上照照。
李子清,你是不是真当我眼瞎,还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啊?
走廊里一丝凉风吹过来,扶夏内心百感交集,全身的神经像是麻木了一样,掂着水果站在那儿,也顾不上冷了。
后悔,非常后悔。
他现在可以说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林沐晨软磨硬泡非要跟自己再学最后半年,明知道这小子的身份就是颗定时炸弹,他就不该心软答应。
这样就不会腾出机会让林沐晨和子清认识,大家各自安生,也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一系列离谱的事。
扶夏的自责与怒意全都写在脸上,李子清看得真切,心急如焚动动唇,却不知该如何辩驳。
但实际上,他也确实没有说谎。
昨天为了不绕路,确实是他自作主张把林沐晨带回来的。
林沐晨原本个头就比他高,醉酒后身子愈发沉重,把人一路架回来已经将自己累个半死了,到家后背的衣服几乎都湿透,哪里还有力气折腾些别的。
他将林沐晨放在床上给人脱了鞋子,正想着去屋外喝口水,刚一转身却被酒气熏天的人拽住手,一把捞过去摁在了身下。
林沐晨吻上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虽然平日里多以玩世不恭的形象示人,但是林沐晨的吻真的好温柔,让人舍不得离开。
李子清闭上了眼,任由他在自己的唇边一寸一寸细细研磨,带着轻微的软哝一路游移到脖颈,全身像有火烧起来一样灼热。
直至脱了上衣,两人都临近失控边缘那一刻,自林沐晨口中,忽而发出一阵不轻不重的闷哼。
随后温热的指肚抚上自己的眼角,人笑笑:“扶夏,我就说你的眼睛长得最好看了。”
李子清依稀记得,与林沐晨第一次见面时,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就未带任何掩饰,告诉扶夏:“表弟的眼睛和你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此时此刻同样相似的话传至耳边,李子清如梦初醒,这才恍然明白过来——他原是,认错人了。
李子清庆幸自己在紧要关头刹住了车,坐在床边抹去泪水做了几次深呼吸,替人盖好被子,最后找了条薄毯去了客厅沙发。
扶夏自是不知道这些,出声将他的思绪打断:“所以你们现在住在一起?”
李子清回神,慌张摆手:“没有,不是的。”
他这边话音落地,林沐晨收拾整齐从屋里走了出来。
李子清接过扶夏手中的水果,将人请进屋。
扶夏没有急于就坐,绕着四周简单环视了一圈。
后来看见沙发上确实撂着条未来得及叠好的薄毯,心道李子清可能真的没有骗他,但也不能一口断定这两人就是清清白白的,人脖子上那道吻痕就是铁证。
李子清端了杯水过来,扶夏动也没动,凌厉的视线直直定在林沐晨身上,刺得人绞起手指,惊悸不安。
“我以前只觉得你是单纯爱玩,做事还是有分寸的。”扶夏眯起眼,强忍着怒火:“但我发现我真的看错你了,你和那些我讨厌的纨绔子弟一点差别也没有。”
扶夏“讨厌”两个字出口,林沐晨狠狠愣住了,眼里有星光闪烁,上前一步想去拉扶夏的手,却被人一个眼神镇住。
“我昨晚是喝醉了,但我确定自己什么都没做。”他拍着自己脑袋解释。
“你什么都没做,子清脖子上那吻痕是怎么来的?”
经由扶夏这么一说,林沐晨下意识望向李子清,哑口无言愣在了原地:“我……”
“林沐晨。”扶夏抬起手指向他:“我现在郑重其事警告你,离我弟弟远一点。”
“我不管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再让我发现你再来招惹他。别说你们家多有钱有势,我就是前程不要了,也要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扶夏这副义愤填膺的架势彻底将人吓住了,不止是酒后犯错的林沐晨,还有在一旁全程不敢出声的李子清。
扶夏平复下情绪,听见身后传来怯怯的一声:“表哥……”
“好好,我离他远一点,你别生气。”林沐晨对人做出安抚的手势,随后目光越过扶夏肩头转向后方:“我给子清道歉,做错的事我会弥补,你们都冷静一点。”
“不需要弥补。”夹杂着对两个孩子的失望,扶夏揉揉自己发胀的额角,声音冷得像坠入了冰窖。
片刻后,眸光沉下朝门口指了指,只低声留下一句:“收拾你的东西,现在,滚。”
*
扶夏的心神不宁一直延续至回到北城的几天后。
其间一直想给李子清发个短信,但转念一想,他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自己对这件事表现出过多的在意,反倒会让人心里生出压力。
扶夏现在拿不准李子清的心思,他若真是对林沐晨有意,自己的过度干预则会增加兄弟两人之间的芥蒂。
想到这里,扶夏几次拿起的手机又生生放了回去。
节后院里的学生要经历一次期中考,扶夏最近批卷有些疲累,同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也不逞多让,大家都靠一口“要发季度奖”的仙气吊着。
恰好于文远生日到了,院里几位老师闲聊时不知是谁带头起了个哄,这一阵天天嚷着要他在对面步行街的川菜馆请客。
于文远这人也爽快,当天晚上便把包间订了下来。
下班后一行人说说笑笑往马路对面走,扶夏跟在人群后回复两天学生的信息,猛然间被身旁人的胳膊肘撞了一下,这才抬起头。
于文远比扶夏先看到路边停的那辆宾利,给他一个会意的眼神,之后引着其他人继续向前走。
上井村支教那次,季晏承开着几百万的SUV来找扶夏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这次依旧有眼尖的很快注意到了路边的动静,玩笑打趣道:“呦!夏老师,又有豪车等着你呢。”
扶夏将手机收回兜里,面上一派从容:“豪车是不是等我的我不确定,他挡着我扫共享单车了倒是事实。”
叫他四两拨千斤这么一回复,众人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同事之间都是有分寸的,没人会真揪着他这点私事刨根问底,后来叫于文远一打岔,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扶夏还未走至车边,驾驶座上的人就已经先一步开门下来了。
季晏承穿了件短款皮夹克,头发没用发胶固定随意飘散在额前,比起以往的正装扮相看上去年轻不少,嘴角噙着笑:“刚从墨尔本回来,处理一些事情。”
“要不要一起吃饭?”
扶夏站在车灯前面,映出眉目间淡淡的一抹光,朝马路对面指了指:“今天于老师过生日,同事聚餐。”
季晏承低低呵了一声:“这么巧。”
随后抬眸:“那没事,你去吧,我刚好也有事要忙。”
没有多余的寒暄,话题到这儿就算是止了。扶夏点点头,转身朝着餐馆的方向走。
刚往前没两步,季晏承却蓦地出声又将他叫住。
扶夏回头,眨眨眼望过来,神色不紧不慢的。
人扶着车门沉思片刻,忽然就笑了,喉结动了动:“也没什么。”
“就是……帮我给于老师带句话。”季晏承看向扶夏,顿了顿,认真说:“祝他生日快乐。”
扶夏后来进包间落座,不仅帮季晏承把话带到了,同时将自己安城出差时买的玉石材料刻成章子送给了于文远。
一顿饭闹哄哄吃到晚上九点,饭店都打烊了他们几个才从里面出来。
大家各自打车回家,扶夏不经意间往马路对面瞟了一眼,这才发现季晏承的车竟然还在原先那地方停着。
一脸狐疑地走过去,扶夏刚到跟前,驾驶座上的人身子一斜,便替他拉开了副驾的车门。
季晏承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双眼紧盯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敲打打。
伴随着关门的声响,他耳边传来扶夏的问句:“你不是有事要忙吗?怎么还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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