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泽应了声,扭头看见安淮的神色又冷了一分,只好安慰地拽了拽他的袖口,低声说:“走吧。”
屋里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奶奶简单地介绍了两句,俩男的一个是沈老爷子手底下的秘书,一个是沈家的小儿子,也就是他小叔。
女的是……他亲妈。
安泽看着女人皱了皱眉,有些反应不过来。
倒是沈俊成在旁边笑了笑,问:“小……小泽是吧?这是你妈,还有印象吗?”
安泽看他一眼扯了下嘴角,笑了:“要搁您两三岁就被送走,您还能记得样子吗?”
沈俊成脸色僵了僵,说:“当年你爸他非要带你走,我们也拦不住……”
安泽有些惊奇:“我爸不是你们家私生子吗?那我就是个私生的孙子,他带我走有什么好拦的?”
沈俊成尴尬地扭头看了眼奶奶,见她低头撸猫无动于衷,只好说:“是,但是我们家也从没亏待过你爸……”
“你们家。”安泽笑了笑,往安淮身边一靠,“是,你们没亏待过他,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是从小在奶奶家长大的。”
他旁边的秘书皱了皱眉,打开手中抱着的一沓报告,低头翻着说:“我之前查了一下,你的户口并不在安家,你和他们在法律层面上不存在任何血缘关系。”
察觉到安淮紧绷的肩膀,他安抚性地悄悄在他腰间搓了搓,接着说:“所以,你们想把我接回去的理由是什么?”
沈俊成还未开口,他旁边坐着的女人突然问:“你多大了?”
她语气僵硬带质问,安泽十分烦躁,勉强笑了声:“您不是我亲妈吗,什么时候生的我都不知道啊。”
女人打扮入时优雅,皱眉看着他:“先说明一下,我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这次出面也只是迫不得已帮一帮沈老爷子……”
“那他妈也不是我迫的啊,”安泽笑着打断她,“您在这儿冲我发邪火是不是挺没道理?您的上流社会贵族教养呢?”
见卢凤脸色越发难看,沈俊成赶紧接过话来:“行了行了,我们今天来也不是跟你对峙的。”
他往旁边示意了一下,秘书立即掏出一份合同书摆在他脸前,说:“签上字,你以后就是沈家的人了。”
安泽一动不动,盯着他嘲讽地笑。
沈俊成犹豫了一下,说:“你可能还不清楚,沈氏旅游集团是全国前……”
“不签。”安泽干脆利落地打断他。
沈俊成一愣,拧起眉:“我知道,你养父母已经离婚了,且不会再支付你们俩任何费用。”
他说:“沈词留给你的那些遗产,对沈家来说连个零头都不够。更何况要是真追究起来,那些钱里还有不少是沈家……”
安泽叹了口气:“行了。”
他问:“我只想知道,时隔十八年,你们为什么突然想把我接回去?”
卢凤皱着眉,打量着眼前这个因孽而生不曾见过的小儿子,突然开口:“不要小家子气,目光放长远一些。”
安泽看她一眼:“怎么长远?是像您一样,十多年前就十分有见地的攒下我这么个便宜儿子?”
他说话刻薄丝毫不留情面,卢凤一腔怒火却无处发泄。
沈俊成这会儿才算是看了出来他有多倔,他叹了口气,匆匆说:“你爷爷快不行了,我和你另一个叔叔都没能生出个儿子。老爷子封.建社会过来,脾气倔,非要看见孙子才肯走!”
安泽看着他愣住了,他私底下其实也想过很多种原因,甚至连他亲爸根本就没有死这种情况都考虑到了。
如今经沈俊成一点明,却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的发展居然……这么狗血,他僵硬地扯了下嘴角:“牛逼,跟他妈唱戏似的。”
奶奶本来正满心无奈地在一边儿围观,听他说这话猛地瞪大眼,一巴掌呼在他背上:“好好说话!跟谁学的骂人!”
安泽好不容易撑起来的一腔气派被她一下拍散了。
他硬生生挨了一巴掌,叹了口气:“得……我直接说吧,你们不用再找我了。我现在,以后,未来,都不会回去的。”
卢凤震惊地看着他,拧眉道:“你知不知道沈氏究竟代表着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管我不听,听了也没用,我就乐意自己高兴。”安泽油盐不进地撩起眼皮看她一眼。
沈俊成从没见过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对手,他一时无计可施,皱眉扭过头,想让旁边的安淮帮忙劝劝人。
可他刚一回头跟安淮对上视线,立即被他目光中蕴藏着的、深刻沉重的冷漠敌意吓了一跳。
安淮静静地跟他对视着,眯了眯眼。
作者有话要说: 安泽:别他妈再让安淮哭了!
:好的好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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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捉虫】
沈俊成拧眉顿了顿,迅速地移开目光,站起身叹了口气:“这样的话,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最后看了眼安泽:“……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几个人依次站了起来,安泽也跟着起身送客:“放心吧不会的,您好走。”
出门之前卢凤看他一眼,妆容精致有些犹豫。
安泽挑了挑眉,朝他笑了一声:“阿姨再见。”
卢凤立即皱了下眉,迅速转过身往门口走了。
等几个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大门外,安泽的脸色沉了沉。
“嗨哟终于走了!”奶奶松了口气,走到院子里把花花的猫包拎进客厅,“中午想吃什么?”
“炸鸡腿儿。”安泽收回目光,关上了门。
云色愈低风也沉寂,七八月份的阴雨来得极速且汹涌。雨丝凝断的瞬间,压抑了一天的闷滞终于消散了不少。
安淮站在院子的走廊里仰头看着昏暗阴沉的天色,左手与安泽交握着,夏日里的天气燥热,手心都有些汗湿。
他捏了捏安泽的手指,闭上眼,猛地松了口气。
安泽刚要说些什么安慰他,就听见奶奶在屋里喊让他们俩把外面晒的衣服收回来。他只好打住了,轻轻抱了下安淮的肩膀,拉着人就往院子里跑。
抱着两大堆衣服回来时回来雨已经下大了,安泽把衣服往沙发上一扔,拽着裤子蹦了蹦。
外面乌云压得很低雨声也开始哗然,狂风瑟瑟,下午一两点的时辰屋内都有些昏暗了。
奶奶关上窗把灯打开,扔了条毛巾过来:“把头发擦擦,别着凉。”
安淮接过来,把毛巾往安泽头发上一按开始狂搓。
俩人在一边笑着闹着扑腾,奶奶没出声,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低头叠衣服,突然说:“你爸的事儿,我也都知道了。”
安淮正往小阳台上挂着毛巾,闻言脸色一僵。
奶奶把衣服整整齐齐地摞好,一巴掌呼在他胳膊上:“怎么着!他干的坏事儿你怎么还跟我犟上了?”
安淮被拍得一个趔趄,叹了口气,把毛巾搭整齐了:“我没有……”
奶奶打断他:“这事儿确实办的不地道,没耽误你俩高考吧?”
安泽趴在沙发上赶紧摇摇头:“没有,我们感觉还挺好。”
安淮也笑了笑,坐在他旁边,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
“对了。”奶奶顿了顿,扭头看他一眼,“你妈她前几天给我打电话……”
安淮幅度微弱地皱了下眉,语气平静:“怎么了?”
奶奶低头挣着桌布,说:“她好像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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