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栋301是我家!”时夏拔高声音。
“我知道。”牧冰说,“在找室友的人不是你吗?”
时夏瞪大了眼睛,忽然反应过来一般掏出手机,对话框上那个硕大的“M”仿佛在嘲笑他一般。
“你是M?”时夏难以置信。
牧冰没有回话,只是也拿出手机,当着时夏的面在对话框里发了个线条小狗的表情。
时夏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那只小狗像嘲讽他似的在屏幕里跳舞。
“你就是M。”他重复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牧冰抿了抿唇,“你又没有问。”
时夏简直气笑了。
他觉得自己简直像全世界最大的傻子。
26岁,身高一米八八,工作时间早八点至晚六点,还有千里眼一样莫名其妙就知道他在加班没吃饭!
他怎么这么蠢?这么轻易的就又被这混蛋给耍了一通。
时夏拿出钥匙打开单元门,头也不回地准备上楼。
牧冰一手撑住铁门,一手拽住了时夏的手腕,“时夏。”
“放开!”时夏用力一甩,“耍我很好玩吗?!”
但牧冰的力气很大,任凭时夏怎么甩都坚决不放开。
“时夏,对不起,你别生气。”他低声说。
“牧冰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时夏猛地回头,眼眶泛红,“高兴了就逗两下,不高兴了就晾在一边,想骗就骗想耍就耍,我是你养的宠物吗?”
牧冰抿唇,抓着时夏的手腕把他拉得离自己更近一些,单元门也应声关闭。
“我没想过骗你。”牧冰说,“那个微信是我一直在用的,加工作群的也是这个号,朋友圈也发过星梦游戏的宣传。我这阵子确实一直在找房子租,朋友跟我介绍了这处房子。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是你,是加上微信以后才知道的。”
时夏喘着气,混乱的大脑在听完牧冰的一番话之后稍稍冷静了一些。
牧冰松开他的手腕,时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点开M的头像。
他不怎么刷朋友圈,也从没想过看M的朋友圈。现在点开一看,确实像牧冰所说,朋友圈里有很多星梦公司的项目宣传,也包括了这次他们在做的“星与星愿”游戏的预告前瞻,甚至还有一条日常分享直接就拍到了他们的办公室。
再点开他们项目组的工作群,列表里果然有这只绵羊的头像,群名片端端正正地写着“牧冰”两个字,只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在群里说过话,导致时夏对此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对了。他跟牧冰从来就没有加过微信,唯一的线上联系,是十年前学生时代加上的QQ。
但就算是这样又能说明什么呢?
时夏攥紧了手机。
牧冰明明就知道他没认出来,还故意装成陌生人跟他搭话、聊天,给他发照片,这不是耍他玩是什么?
迄今为止,他已经这样耍过他多少回了?
时夏清楚,此刻他就该转身上楼,再不跟牧冰说一句话,也不再听他说话。
从十年前那次以后,他跟牧冰就不该再有任何关系。
靠近他,除了让自己徒增伤痕,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
牧冰抿着唇,那双向来凌厉的眉眼低垂着,一语不发,像个等着被训斥的小孩子。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时夏的反应,于是垂着眸后退了两步。
“我知道了。”牧冰轻声说,然后转身离开公寓楼。
时夏恨自己这颗总是会变软的心,甚至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先出声叫住了他,“牧冰!”
牧冰转身看向他。
时夏预感自己八成会后悔,但还是问出了这句话,“你为什么要租房?你原来的房子怎么了?”
在进同一个项目组之前时夏对牧冰现在的生活没什么了解,只是听同事提起过,牧冰住的地方离公司也不远,按理来说他应该没什么换房的必要。
“烧了。”牧冰说。
“烧……什么?”时夏震惊道。
“烧了。”牧冰重复,“煤气泄漏,火灾,原来的房子被烧了,这段时间我一直住在酒店。”
时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煤气泄漏?火灾?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公司里谁也没听说?难道牧冰谁都没告诉吗?
想到这里时夏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认为牧冰至少会告诉关系不错的同事,但仔细一想,牧冰在公司里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不错”的对象。
每个人都知道牧冰,提起他时都是疏远而敬畏的口吻,但他从来没听说过哪个人真的跟牧冰走得很近。
那公司外呢?发生这么大的事,生活中有谁能帮他一把吗?
可是答案显然也是否定的,因为如果真的有,他也不用一直住在酒店里,这么费力地找住处了。
就和十年前一样,牧冰好像根本就没有朋友。
时夏咬了咬口腔里侧的肉,“烧了?你不会只是想编个故事耍我玩儿吧。”
他看到牧冰微微皱眉,抬起头,墨一样漆黑的双眼直直地看向这边,眼瞳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时夏,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牧冰说,“而且今后也不可能骗你。”
时夏被这一瞬间牧冰的神情给烫到了,他转过身拉开被牧冰关上的单元门,径直走进去。
牧冰还站在原地。
两秒钟以后,时夏的声音从楼道里传来,“愣着干嘛?上来!”
第18章 真的很好看
时夏打开门,牧冰跟在他身后进来。
就和时夏发给他的照片一样,公寓的布置很简单,没有太多摆设占用空间,却给人一种小而舒心的感觉。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风景画,拐角处放着一只风格独特的花瓶,细长的瓶颈中延伸出一枝形状别致的花,牧冰靠近一看,才发现那是用纸折出来的。
“家里没收拾,有点乱。”时夏把扔在客厅沙发上的衣服简单粗暴地挂了一下,“你房间在那边,也没来得及打扫,上一任住户是个搞电竞的,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的……”
时夏抬起头,发现牧冰正在用一个很认真的表情观察那只花瓶。
“那是……我做的一点室内小设计。”时夏莫名有点不好意思,干咳了一声。
“很好看。”牧冰说,“你的设计一直都很别致。”
牧冰这个人说话怎么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不知道拐弯?
说坏话的时候能把人气死,说好话的时候又听得人脸上发烫。
“那个,火灾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夏转移了话题。
牧冰把目光从花瓶上移开看向时夏,“之前租的房子是老房子,房东隐瞒了炉灶的安全隐患,结果一不小心就烧起来了。”
牧冰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这么大的事和他无关一样。
“那你……当时在不在屋里?”
“我在。只是房间关着门,没能第一时间发现。”牧冰说。
时夏睁大了眼睛,“那你……”
牧冰抬眸看了他一眼,忽然抬起手,解开衬衫的一颗纽扣。
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黑色的衬衫衬得牧冰的皮肤冷白,先露出锁骨,然后是若隐若现的胸肌。
时夏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牧冰手上的动作没停,神情平静地把衬衫整件脱下来。
时夏吃惊地发现,牧冰的后背上有一片烧伤,看上去刚愈合不久,新生的组织还是粉色的。
“你好像觉得我在编故事骗你。”牧冰低声说,“我没有。”
时夏的心脏狠狠地抽动了一下,在他的理智回神前,手已经伸了出去。
新生的皮肉很嫩,时夏的手指碰到的瞬间它颤抖了一下。
时夏只盯着那块伤疤,努力控制自己声线里的颤抖,“不疼吗?”
牧冰抬头看他,“一开始是有点,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亏邻居比我早发现火情,在火势蔓延起来之前消防车就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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