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鹤再次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沉沉的,漆黑的眸子像是泥泞的深潭,似乎下一秒就要涌出来。
十分钟后,校门外,汤鹤挎着个单肩包,冷着脸,伸手拦住了男生的去路。
“靠,你他妈真的有病吧?”男生十分痛苦地看着他,已经没脾气了,“我跟你保证,不,我发誓,我以后肯定不会再说盛绍昀的八卦了,你饶了我行不行?”
汤鹤眼睑微垂着,让人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你刚才说,你有盛绍昀打架的视频?”
“啊?”男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掏出手机,说:“哦哦,我删!我现在就把视频给删掉。”
汤鹤抬眸扫了他一眼,目光冰冷,说:“把手机给我。”
男生二话不说把手机递了过去,陪着笑脸说:“好好,你来你来。”
汤鹤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在男生的注视下打开了他的QQ,然后加上了自己的好友。
男生的表情变得很惊悚:“……我草?”
汤鹤没有搭理他,冷着脸把那段儿视频发给自己,又迅速地删掉了两人的好友,把手机抛给他,说:“好了,把视频删了吧。”
男生收了手机,在汤鹤的监督下乖乖地把视频给删了,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校门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儿骂骂咧咧的:“真他妈晦气,让我碰到这么个神经病……”
第二天,盛绍昀还是没来上课,他的课桌上堆满这两天发下来的卷子,层层叠叠,摇摇欲坠,同桌实在是看不下去,过去帮他整理了一下,摞了厚厚的一摞。
教室后排的角落里,汤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戴着耳机,一遍遍地播放手机里的视频,看得目不转睛。
那男生信誓旦旦地保证说视频听里得清清楚楚,其实他的视频拍得很模糊,前半段根本听不清楚那边儿在说什么,只能勉强看清盛绍昀和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对面而站。
不过汤鹤本来就对几个人说的话不感兴趣,他不关心盛绍昀的身世,他喜欢看的是后一段儿,从某一秒钟开始,盛绍昀身上的气质一下子就变了,他拎起面前一个男生的领子,狠狠地把他摔在地上,然后又那个人的同伙手里抢来了一个钢棍,朝着那人的头上砸去。
……
视频里的盛绍昀跟平日里阳光开朗的男神形象毫不相符,表情阴翳,动作狠厉,让汤鹤下意识地有点儿腿软,却……让他更加的心动。
汤鹤的心脏以一种极其不规律的频率狂跳着,喉结不断地滚动着,连带着浑身上下都燥热了起来,像是有炙热的火苗在心里烧。
“汤鹤!”路浩瀚的声音突然从汤鹤的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怒气,说,“你在看什么东西?是不是盛哥的视频?”
汤鹤猛然回头,这才发现路浩瀚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
“不用你管。”汤鹤迅速地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语气淡淡的,说,“你看错了。”
“你别装了,章睿广已经都和我说了,”路浩瀚拧着眉头,冷笑了一声,说,“我刚才去找了章睿广,他说他手里已经没有视频了,但是你手里还有……需要我现在把他找过来跟你对质吗?”
章睿广就是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汤鹤有点儿烦躁地把手机从桌子上拿起来,握在手里,说:“你放心,我不会给别人看的……我就,就是想看看。”
“我凭什么信你?”路浩瀚紧紧地瞪着汤鹤,一副恼怒的样子,说,“亏我还以为你昨天是好心,合着你自己倒是把视频给要过来了……怎么,你要拿来威胁我盛哥吗?”
“我没有!”汤鹤的表情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的手指很烦躁地摩擦着手里的手机,“我不会威胁他的,我就看看,我不做别的。”
“那你就赶紧把视频给删了!”看到汤鹤阴沉的表情,路浩瀚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但还是一副强硬的语气,说,“反正我已经把这事儿告诉盛哥了,你要是不删,别怪盛哥亲自来找你!”
汤鹤的表情敛了一下,一个念头忽然在他的脑海中闪过,让他心脏猛地狂跳起来。
“我……我知道了。”汤鹤的喉结微微滚动,声音有点儿不自觉的沙哑,说,“你先回去吧,我……视频我以后会删掉的。”
上课铃很适时地打响了,老师拿着书走进教室,朗声道:“好了,同学们快回到座位上去,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路浩瀚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临走时又催促了汤鹤一遍:“你快点儿把视频删掉,听到没有,别那么不知好歹。”
汤鹤垂着眼睛,假装没听到路浩瀚的这句话,待他走后,他手指一划点开了QQ,很熟练地找到了盛绍昀的头像,然后把那条视频发了过去。
汤鹤:【有时间吗,我们聊聊。】
汤鹤的手指一直在颤抖,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成功地按下发送键。
第2章 谢谢大哥(修)
又做噩梦了。
厚厚的窗帘把窗外皎洁的月光阻隔,阴暗的小房间里,汤鹤蜷缩在一张小床上,手臂环抱着自己的膝盖,做足了防御的姿态。
光怪陆离的场景在脑海中闪过,破碎的片段不断重复,汤鹤在梦中奋力地挣扎,他祈求似的哭喊道:“不要……别打我……求你了……”
很快,汤鹤的额头沁出了一层虚汗,他的双眼紧闭,眼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咸涩的感觉在口腔中弥漫,他拼命地拽着被子的一角,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的稻草。
“好疼……救我……救救我……”
然而并没有人来救他,从来就没有过。
梦境重演到最激烈的地方,男人拿着皮带抽在汤鹤的背上,尖锐的刺痛压得汤鹤喘不过气来,汤鹤哭着睁开了眼睛。
小房间里是漆黑的,汤鹤睁大了眼睛,花了好几秒钟的时间才分清楚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枕头已经被哭湿了,汤鹤的身上也是汗涔涔的,黏腻的汗水粘在皮肤上很难受,汤鹤十分烦躁地去冲了个凉水澡。
冰凉的水从头顶洒下,汤鹤冻得哆嗦了一下,但很快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彻骨的凉意让他清醒,让他终于意识到刚才那只是一场噩梦。
当然,不管汤鹤是舒服还是难受,他也只有凉水澡可以洗,家里的热水器早就坏了,一直没修。
是报应吧,汤鹤想,这一定是他给盛绍昀发那种短信的报应。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那个男人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原来梦里的场景还是那么地清晰,历历在目。
汤鹤没有开灯,洗完澡之后,他胡乱地拿毛巾擦了下身体,然后摸黑回到了房间。
床单和被套都已经被濡湿了,汤鹤爱干净,把它们都扯下来换了套新的,这才躺回床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房间里很黑也很安静,汤鹤渐渐有了些困意,但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依旧睁得很大,他不敢闭上眼睛。
他怕自己再次睡过去的时候又会梦到那个男人,他曾是他许多年里无法逃脱的噩梦。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汤鹤的父亲,汤温茂。
汤温茂的名字带“温”,是“温柔”的“温”,在汤鹤遥远而模糊的记忆里,他曾经也是个温柔的人,夏天的时候会带着汤鹤一起到楼顶乘凉,会拿着一个大大的蒲扇给汤鹤扇风,然后笑着给汤鹤身上的蚊子包涂清凉油。
那时候的汤温茂是一种中学老师,虽然赚钱不多,但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倒也有种温馨的幸福。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汤温茂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后来赌红了眼,把家里的房子都抵押了出去,赔了个倾家荡产,甚至连工作都丢掉了,却还是不肯收手。
汤鹤记忆里那个温柔的爸爸不见了,被单位开除之后,汤温茂每天都喝得醉醺醺地去赌,赢了的时候自然皆大欢喜,输了的时候他就拿汤鹤和他妈妈夏凝思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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