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蔚明扬起嘴角,扭头问:“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陆景初顿了顿,蹙起的眉心舒展,神色僵硬而别扭,“你送我回来又帮我爸转房间,一码归一码,这点良心我是有的。”
许蔚明嗯了一声,因为生病而淡漠憔悴的眉眼柔和些许,注视着陆景初强行调动起来的冷硬,笑意更深了些,“那谢谢小陆哥的照顾。”
“……”陆景初心中微动,涌起微妙的感觉。
以前许慕璟哥哥,男人都喜欢被喜欢的人叫哥哥,那是一种依赖,也是情侣间的小情趣,更重要的是,这个称呼会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也是自尊心的满足。
保护许慕璟那样的“弱女子”自然不赖,而许蔚明比他大出许多,这声小陆哥带着讨好,放低姿态,和噩梦一般的那晚叫出的“哥哥”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陆景初心里漾起一片很小的波澜。
他们在药房取了药,正好身边有水,医院有提供一次性纸杯,陆景初让许蔚明先把药吃一次。
“我要回去陪父母,你自己去找酒店。”陆景初把人送出门诊部,站在大门口,言语里带着点叮嘱,“今天的事谢谢你,好好休息。”
“谢谢我只有口头表达吗?”许蔚明问。
陆景初看向他的视线里多了些戒备,“你想干什么?”
许蔚明没有回答,上前一步,身子再一次向陆景初靠过去。
“……”男人的俊美英俊的脸在眼前放大,陆景初几乎是立刻心脏高高挂起,慌乱的心悸以胸口为起点,快速地蔓延到全身。
“不……不行!”他把头扭开,呼吸有些乱,没想到许蔚明能这么大胆,低斥道,“这里是医院,你别乱来!”
下一瞬,许蔚明抱住了他。
并非之前在住院部门口的浅浅依靠,这次是实打实的拥抱,手臂紧紧地搂上陆景初精瘦有力的腰,下巴搭在青年的颈间。
陆景初身上有一股蓬勃赤忱的气息,靠近之后暖烘烘的,像在日光下暴晒后的被褥,干燥温暖,倒在其中宛如和阳光拥抱。
许蔚明很喜欢陆景初的笑,他的相貌算不上一眼惊艳的帅哥,却是浓眉大眼,英气又周正,笑起来的样子帅气中带着点青涩的可爱,让人心生好感,有种天然的亲近。
男人的手臂越收越紧,贪婪地吸取着陆景初的味道,关不住地占有欲快冲出牢笼,只想把这个阳光一般的人独自占有。
曾经的陆景初是那样爱笑的一个人,许蔚明很清楚,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把他的笑容收走了。
许蔚明每每想起胸口扯着疼,生病时会放大情绪,难过随着他收紧的手臂溢出来,笼罩在二人相贴的身体周围。
“不会乱来,”许蔚明低低地说,“只想抱一会儿,我太想你了。”
———明明不久前才做过亲密事, 他却很清楚,那并没有靠近陆景初。
他们的肉体开始是个错误,自然没办法通过肉体的亲密作为连接的桥梁。
可他忍不住,喜欢就会有占有,他想要陆景初,哪怕只是镜花水月的一瞬就好,至少那种时候,陆景初没有真的推开他。
他们的身体紧紧拥抱在一起,胸膛紧贴,能感知到对方的心跳。
陆景初的腰被禁锢得生疼,又一次感受到许蔚明难得的强硬,可这份强硬与那晚不同,低沉的情绪被他敏感地捕捉到,推拒的手僵在半空,掌心握紧,僵持几秒后无力地垂下。
他的感官被许蔚明占满,温润又锋利的男人暴露出极为脆弱的一面,不论真假,陆景初都无法再一次狠心推开。
夜色深沉,苍穹像一片巨大的黑洞, 将世界万物吞噬其中。
陆景初看着远处没有尽头的墨色,许蔚明的体温比他高出许多, 腰间大力又小心到颤抖的手,让他整个人像浸泡在柠檬汁里一样,酸楚而复杂。
幸亏这个时间医院没人,给了他们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和无限拉长的借口。
大约过了五分钟,陆景初还是抬起手推了推男人,“别耽误时间了,我要回去了。”
许蔚明慢慢松开他,垂下的手臂带着强烈的不舍,想说的话化成一个简单的嗯。
“医院对面就是酒店,”陆景初说,“你到了之后好好休息。”
许蔚明说好,然后又咳嗽了两声。
住院部和大门是同一个方向,只是在半路口分道,他们并肩走着, 短短几百米的路充斥着许蔚明时轻时重的咳嗽。
“医生不是说你肺部没问题?”陆景初狐疑道, “你为什么一直咳嗽?”
刚刚一直没咳,这会儿突然咳得像得肺炎一样。
“嗓子痒。”许蔚明喉结滚了滚,声音听上去确实有些哑,“可能是因为之前抽了烟。”
陆景初无奈道:“都说了让你别抽。”
许蔚明答应着,又咳两声。
“……”陆景初问,“要不要回去让医生给你开点止咳的药?”
“不用,”许蔚明清了清嗓,回以一个安抚的笑,“我每次生病都会咳嗽,忍两天就好了,不用担心。”
陆景初强调:“这不是担心,只是对于你送我回来又安排我爸爸病房的事情,出于礼貌地询问。”
不是一回事?
许蔚明没有戳破,笑着说好。
“……”陆景初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被刚才那个拥抱变得有些微妙, 为了避免这份微妙延续, 他没有再和许蔚明说话,并且在路口时很果断地转身离开。
即便他想将沉默贯彻,可许蔚明还是叫住了他。
陆景初被迫停下脚步,转身问:“还有什么事?”
许蔚明没有说别的,只是告诉他高级病房里的设备的使用,比如小沙发拉出来是一张单人床,冰箱里的饮品和食物都是可以吃的,不会另外计费。
陆景初是第一次了解到高级病房里的东西,新奇却不傻,这就好比酒店的高级套房,里面的东西确实不用单独计费,可都包含在房费里。
许蔚明为他们安排这些,陆景初正好也需要,加上最后缴费肯定是自己来,便没有矫情地拒绝这些好意。
人都是很矛盾的生物,一边可以因为一件事下决心老死不相往来,一边又可以因为另一件事被迫相处,维持微妙的平衡。
陆景初见他这么熟悉里面的东西,便问道:“你以前住过这家医院?”
许蔚明沉默几秒,轻声说:“我父母是在这家医院去世的。”
“……”陆景初愣住。
“他们在车上争吵出了意外,双双受了很严重的伤,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就离开了,”许蔚明声音有些哑,带着病气又有几分孤寂,“之前在楼下跟我聊天那位是医院的副院长,是我爸的朋友,当初爸妈住院的时候挺照顾的,后来没怎么联系,今晚刚好遇到。”
说得轻巧。
副院长日理万机,怎么会在凌晨出现在住院部。
不知这份“刚好”里,用了许蔚明多少人情和脸面。
许蔚明冲他笑了一下,“我先走了,明天来看叔叔。”
陆景初注视着他挺括背影,嘴唇微动,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看着许蔚明走出医院大门,消失在视野中才收回视线,朝住院部走去。
住院大楼里静悄悄的,走廊上的灯全部关了,看上去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陆景初推开房门,病房里留着一盏小灯,光线柔和,不至于太刺眼又刚好能看清东西。
陆母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听到动静后抬起头,哭过的眼睛有些肿,“回来了?你朋友的感冒怎么样?”
“看过医生了,他去酒店休息,”陆景初把水壶放在桌上,倒了一杯热水给陆母,“你在椅子上睡?沙发拉出来是一个小床。”
“你去睡吧,”陆母说,“我睡不着。”
陆景初把沙发打开,又从柜子里抱出备用的被子枕头,强行拉着陆母过来,“你来躺着就能睡着了。时间不早了,你眼睛又红又肿的,明天爸醒过来,看着你这样子又会说你不好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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