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是一条与宁持之不相配的项链。
当然不相配,因为这条项链是蒙弄的。
蒙弄一把拉着宁持之的左手,将他压在洗手间的墙壁上。
宁持之的后背碰到冰冷的瓷砖,不由闷哼一声。
就见蒙弄抓起他脖子上的项链,放在眼前仔细看。
“这条项链,怎么会在你这里?”
“……”
宁持之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还以为,”蒙弄紧紧握着吊坠,道,“我还以为这条项链在方恒那里。”
宁持之哼的笑了:“这条项链是你亲手给我的。”
“怎么可能……难道……”
“没错,真不好意思,”宁持之道,“那晚在医院陪你的不是方恒,其实是我。”
蒙弄脑中嗡的一声,像是被什么击中,头痛不已。
让他行过死荫幽谷;让他能够逃脱阴影。
让他爱上方恒的契机,从一开始……就错了!
那场车祸的记忆太过惨痛,蒙弄总是避免回忆。但此刻海量的记忆瞬间涌入蒙弄的脑海。
他情不自禁地陷入回忆,不可自拔。
那时‘太阳’乐队小有名气,刚刚与唱片公司签约。公司很看好他们,打算给乐队出版专辑。
可偏偏就在这个重要的节骨眼上,主唱蒙弄遭遇车祸。
他肺部功能伤损,躺在医院,身上插着许多管子,无法说话,谁也不知道蒙弄日后还能不能发出声音。
唱片公司之所以签下‘太阳’乐队,本来就是看在这个乐队有实力不凡,且相貌甚好的alpha主唱,听说他受伤,便犹豫要不要继续履行合同。
也就在这时,网上忽然传出许多有关蒙弄的风言风语,有人爆料他私生活不检点,并且放出了蒙弄在酒吧陪人喝酒吃饭的照片。
那时蒙弄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新人歌手,一言一行都受到关注。
而涉及到特殊性别私生活的负面新闻,又是最吸引眼球的,一时间蒙弄的照片随处可见,大家似乎都在谈论这个‘无节操的alpha’。
“太阳乐队的主唱看起来清纯可爱,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骚货,专门喜欢陪有钱的Omega。”
“因为他是Alpha啊,不用努力也能讨人喜欢,真是命好。”
“下辈子我也想投胎成Alpha。”
“特殊性别一生只能标记/被标记一次,蒙弄这样的Alpha肯定有很多情人吧,他要怎么办?”
“傻瓜,不是标记,是永久标记。只要不侵入,Alpha就能随便咬人的脖子,想咬多少次都行。”
“……”
本来就在犹豫的唱片公司,也在这时发了公告,解除与太阳乐队的合作关系。
那时的蒙弄身边已经没有亲人了,是郝英才与方恒轮流照顾他。
尽管两人什么都没说,可蒙弄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他身上很痛,却不想让别人看出来,大部分时间都躺在病床上假寐。
大概是以为蒙弄睡着了,方恒与郝英才小声聊起天来。
连日辛苦照顾蒙弄的方恒长叹一声,压低声音道:
“我叫孙卓今天下午来看蒙弄。”
郝英才:“为什么让他来?”
“没办法,蒙弄在纸上写了好几次,问孙卓为什么没在。”方恒说,“他是蒙弄最好的朋友啊,蒙弄伤得这么重,他不来看望才奇怪。我怕蒙弄察觉到什么。”
“最好的朋友,哼,”郝英才大骂,“那些照片就是孙卓放上去的,他想趁着蒙弄不能说话不能辩解的时候,毁了蒙弄。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还有脸来看蒙弄吗……”
“嘘。”方恒捂住郝英才的嘴,随后是开门声,两人离开了病房。
蒙弄睁开眼睛,望向门外。
当天中午孙卓一个人偷偷来到医院,表情别扭。
可当他看见病床上蒙弄重伤的模样,猛地怔住,脸上顿时露出想哭的表情。
蒙弄没办法说话,就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为什么?”
“……看来你都知道了。”孙卓脸色铁青,道,“不错,就是我干的。”
蒙弄知道的不多,只是隐约猜到什么。
孙卓说:“是我把照片给了媒体,你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恨你。”
“……”
“明明我和你一样有实力,而且我比你更努力。但是乐队主唱是你,招牌是你,歌迷更喜欢的是你,”孙卓吼道,“就因为你是alpha,因为你长得好看,这太不公平了!”
蒙弄呼吸急促了,冷冷地看着孙卓。
孙卓:“你知道吗,唱片公司的人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只喊我‘蒙弄的贝斯’。凭什么,我的能力也不输你。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所以我只能对自己更好。戴老板说只要我把这些照片散播出去,就请我去其他乐队做主唱,还会投资,给乐队出专辑。”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样,”孙卓带着哭腔说,“如果我知道你伤成这样,我……”
他说不下去了,只是用怜悯的眼神看向蒙弄。
蒙弄紧咬牙关,嘴里都尝出血腥味。
抬起勉强能动的手指,颤抖地指着门口,示意他滚。
那是蒙弄最好的朋友,被他视位亲人般的存在。
却在蒙弄最需要他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刺了蒙弄一刀。
孙卓说恨蒙弄,说不公平,问凭什么,蒙弄都能保持冷静。
可唯独受不了孙卓用怜悯的眼神看自己。
年轻的蒙弄自尊心很强,他是非常敏感的,被孙卓这样的人怜悯,蒙弄全然崩溃了。
等孙卓走后,蒙弄身上的监控仪器发出刺耳的警告声,他的心跳和血压瞬间达到峰值,尖锐的警报声让蒙弄狂躁不已,他试图坐起身,但怎么也坐不起来,蒙弄把身上的管子拔掉,太痛苦了,喉咙里挤出沙哑破碎的呐喊。
像是野兽一样的嘶吼哭喊声。
过了好久蒙弄才意识到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郝英才医生冲了进来,她压着蒙弄的肩膀,焦急地说着什么,蒙弄一个字也没听见。
他只是不顾一切的大喊着。
蒙弄肺部受伤,本来就需要静养,说话都不被医生允许,现在蒙弄这般不要命的嘶吼,让原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雪上加霜。
肺部的阻塞感让蒙弄停了下来,只听他“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血来,把郝英才身上的白大褂都染红了。
简直像是地狱一样。
“镇定剂,镇定剂!”郝英才大吼,从同事手里接过针剂,对着蒙弄身上用力扎下去。
她满身冷汗,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控制住这狂躁的alpha,他恐怕会死。
“这是怎么了?”赶来病房的方恒吓了一跳。
“应该是见到孙卓那小子受到刺激,我都说了不让他来!”
方恒脸色遽变。
“把宁持之带过来。”郝英才转过头,对方恒说,“快。”
“宁持之被蒙弄喂了一片alpha的抑制剂,现在情况很不好,还在接受治疗。”
“没事,他们两个是‘灵魂伴侣’啊,彼此就是对方最好的‘药’。”
方恒看向蒙弄。
蒙弄的脸上和身上都是血,好似马上就要撑不住一般。方恒心里十分愧疚,如果不是他告诉孙卓病房号,也许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不知道会这样。”
在蒙弄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就是方恒哭泣的脸。
因为担心蒙弄应激严重,病房里的灯都关了,药物作用下,蒙弄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整个人仿佛被泡在深海中,一片漆黑,孤独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轻搂住蒙弄的脑袋,柔软地亲吻他的额头。
蒙弄想挣扎的,但通过对方的肢体语言,蒙弄感受到了对方强烈的爱意,像是把蒙弄视为这世界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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