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先不要让奶奶知道比较好,老人本来现在就还在生病,很多病也都是因为心里压力越来越严重的。”还真别不信,夏藻很相信精神力量一说,他认为只要自己坚信一件事情能办到并竭尽全力的去做,哪怕结果不是想要的,那么也是最好的结果。
“不过,还有一点,你奶奶是真的恨你姑姑,还是想念她呢?”
少年声音很轻,考虑道:“我想应该是想念的,那么说不定你姑姑也想念你奶奶,只是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苦衷回不来。”
——狗屁的苦衷。
沈崇冷漠评价,可他又不愿意否定夏藻,便只是点点头,看似是听进去了,实则漆黑的眸子依旧盯着夏藻那修长的手,看那手又往抽屉里摸去,连忙又道:“夏藻!”
“嗯?”小夏弯着腰,手都摸到自己的蛋黄派了,闻言长长的睫毛都是一抬,与此同时也把蛋黄派拿了出来,很自然的递给了沈崇一个,“怎么了?”
他看见沈崇脸上居然出汗了,晚上了,风这么大,还这么热?
只是这疑问一闪而过,没什么好探讨的。
“没事儿了,就是突然想起来我不能出来太久,习题册那些你帮我跟赵堂日说一下,我过两天去拿,还有就是恐怕暂时教不了你们什么,我可能要在家里学,高考的时候才能见了。”
沈崇说得轻描淡写,重点放在当初答应了夏藻要教他一块儿学习的事情可能要食言了。
夏藻却听得眼睛都忽地睁大,不敢相信沈崇居然选择一个人扛起所有。
沈崇也才十八岁,刚刚成年。
这个年纪,夏藻觉得其实跟小孩没什么两样,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即便是过了十八岁也还跟几年前没有什么区别,心智还不怎么成熟,很多事情也总是依赖姐姐哥哥,从没想过未来,也不怎么想。
他的人生是阶段性的。
小学梦想当奥运会冠军。
初中想着进省队就好。
高中想着要去北大。
每个目标都是忽然的兴起决定的。
沈崇……眼前这位对手怎么感觉好像没什么目标一样,是因为条件不允许吗?
好像也不是,沈崇只要接受资助者的帮助,就会有人把他奶奶照顾得很好,他甚至能每天放学都回家看奶奶,每天中午也回家给奶奶带饭。
只要给外地的姑姑打电话,也就有多一份的依靠,不需要这么辛苦。
他知道沈崇从小到大,只要是考试,没有一次是第一以外的成绩,除了去年。
这样好的脑子,摆明了未来一片光明的康庄大道,怎么好像要走小路去了一样?
虽然吧,现在的论调是读书无用论,是大学出来给中专毕业的同学打工等等,此类玩笑横行的时代。
但夏藻依旧觉得大姐说的很对,读书永远是正确的,读书是最简单有效提升地位的方式,同样也是最简单的一条跨越阶级的路。
这对沈崇来说,难道真的都不重要了?
还是说沈崇觉得他这样一个人照顾病人,还能拿到以往一样傲视群雄的成绩?
那他妈的还是人吗?
是人的话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所以沈崇是哪怕放弃自己,也要坚持自给自足?
就好像985211毕业的女大学生,一毕业就恋爱脑发作,嫁给了老家靠啃老为生还家暴的男人一样。
或许不太贴切,毕竟沈崇是为了至亲选择暂缓学业,可明明又更好的路,偏要走这么极端的路是为什么啊?
夏藻不能理解。
“那太可惜了,沈崇。”
沈崇只听见心上人这么轻轻地失落着,跟他道:“真的可惜。很多人想要有你这学习能力都没有的。”
“听说你看什么都是一学就会,玩什么都是别人说一遍规则你就立马精通,自学英语已经到了老师都说你能过托福的水平,你在浪费很多人这辈子,做梦都想拥有的天赋……”
这话要是别人说,沈崇真是没什么感觉。
可却是夏藻说的,年少的高个儿瘦削男孩脑袋瞬间沉沉的,微微低了低,他张了张唇,想说很多。
他想说人的一生总是会为了什么而活,他从小就梦想着要改变家里的条件,想着要让妈妈拥有很多很多漂亮的首饰,想着要证明给爸爸看自己学成后是如何报答家里人,想要给爷爷买一个助听器,想给奶奶买一栋大房子。
他希望别人有的他也有,希望有富足的生活,光鲜亮丽的衣服,美味佳肴。
但前提是这些不是他一个人去拥有的,可现在摆在沈崇面前的是需要坐轮椅的病弱奶奶和两张遗像。
沈崇甚至想过,照顾奶奶也寿终正寝后,他还完债就去死。
这很合理。
世界不需要他了,他也不需要得到什么了,不是吗?
“赵堂日还说,他要是你,肯定要学医的。”夏藻叹息,“他妈妈脑部有个肿瘤,做了两次手术了,又复发了,他说他倒要看看,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这么难弄,我还说我也学医去的,家里人以后要是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直接找我就好了,我觉得挺好,你要是也来的话,大家就说不定又是室友了,以后你可能还当首席,我当你助手呢。”
夏藻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胡乱说些畅想未来的话罢了。
“你非要觉得你做的对,我也没什么话说,祝你明年高考第二吧。”夏藻赌气一般挑眉说,“第一反正一定是我了。”
夏藻说完,转身走了。
他讨厌这种,怎么说呢,宁顽不灵的人,哪怕当真有难处呢,直面难处去!谁怕谁啊!他最强劲的对手怎么可以浑身一股子躺平的味道?
沈崇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半晌才反应过来,也离开教室。
深夜的风把沈崇的冷汗吹干,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医院的,看见奶奶熟睡的样子,少年呆坐了很久。
其实也没有多久,沈崇觉得像是眨眼的功夫,天就微微亮了。
奶奶醒得早,一看他又没去上学,比他还着急,催促着,说自己也就是腿不能走,有轮椅其实也蛮方便的。
之前沈崇都撒谎说自己过几天就上学去,这回他没吭声,只是点点头,耳旁嗡嗡回响着夏藻说要当医生以后给家里人看病的话。
他望着奶奶的腿,医生说恐怕以后都要坐轮椅来着,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永远都要坐轮椅!
少年的眼里烧起一片火,他要试试。
像是拨开天日见日出般,少年活了过来,他在去给奶奶打饭的途中,掏出手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先去试试沈东梅这边,没有结果就接受资助,他日后千百倍的还!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的沈东梅一听是侄子立马惊喜,还好奇是怎么找到自己号码的,可又听说自己妈妈病了,爸爸和弟弟都去世了,又不敢置信,在电话里哭死过去,说要过来,可又说自己样子和以前不太一样,希望沈崇提前跟奶奶说一下。
稍一了解,沈崇这才知道原来大姑并不是没良心,结婚后就不管双亲,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而是被骗了,嫁到外地才知道人家已经有老婆了,自己还被原配打得差点儿死了,养了好几年才修复回来,之前脸上还有条很长的缝针的疤,陆陆续续做整容修复,现在已经跟以前完全是两个人了。
一直不敢联系也只是怕父母难过,觉得父母觉得自己过得好没良心,总比看见自己这个鬼样子强,便狠心十几年没回家。
这想法着实糊涂,可又是真实发生的。
沈崇想起当时夏藻劝他给大姑打电话的猜想,他还觉得夏藻太过天真烂漫,对人性的恶没有了解。
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少年忍不住看着手机,想要跟夏藻立刻分享这件事,却又猛地瞳孔地震!
等等,现在姑姑要回来,要照顾奶奶,自己也有时间回去上学,那么送出去的情书怎么办?!
他当时怀着哪怕发现是他,反正也见不到的想法去送的。
现在他要回去了,笔迹随随便便一对比,岂不是就发现了?!
要不要现在去学校把抽屉里的情书偷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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