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然乡(2)

 

第二章

　　李木林喂完饭说完话要走，凌燃跟他到大门口，见哥哥自行骑上车，他瞠目结舌，大声喊道：“哥哥不带我吗？”

　　“晚上就回来了，你要公交车还是挖机？哥哥帮你买回来。”李木林道。

　　“不带我吗？”凌燃还是问，小脸上一片不可思议的惊讶。

　　“晚上就回来了。”李木林只好重复。

　　“哦哦，哥哥下来。”凌燃这个时候已经走了过来牵李木林的手。

　　“干什么？”

　　“哥哥下来。”凌燃拉着李木林的手不放，李木林只好下来停好车，被他牵着往家里走。

　　凌燃拉着他进了他父母的大卧室里的衣帽间，把人牵进门里等把门关好，长长舒了口气才放下了手。

　　不许哥哥走，可累坏他了，不过他现在太忙了，连歇一歇要个冰琪琳吃都不行，凌燃走到放他衣服的那个衣柜，拉开门拿出他最喜欢的小西装，回头问哥哥：“哥哥这个帅不帅？”

　　已经知道他什么意思的李木林眯了眯眼睛，抱起双臂，看他。

　　“这个最帅了，哥哥上次说很帅的。”凌燃还记得上次他穿这个，哥哥还亲了亲他的小脸蛋，他拿着小西装往哥哥走过去，“哥哥帮我穿。”

　　“你不能去。”李木林拒绝，但粉雕玉琢的小家伙朝他走过来的样子太让人心软了，他已经弯下了腰把人抱到了手里，继续说服他道：“哥哥晚上就回来了。”

　　“那我晚上陪哥哥一起回来。”凌燃点着小脑袋，认为哥哥说的很对，晚上回来可以的，到时候凌燃跟着他一起回来就好了。

　　“你要在家陪爷爷奶奶。”

　　“他们是大人，可以一天不用陪的，凌燃晚上就回来了。”晚上就可以陪他们了。

　　“凌燃！”李木林有些严厉的叫了他一声。

　　“亲一亲好不好，亲一亲让我跟哥哥去。”凌燃又去亲李木林的脸。

　　“你是大孩子了。”李木林有些无奈。

　　“不亲别人，只亲哥哥。”

　　凌燃歪理一大堆，李木林身上看似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冷静沉着，可他一直以来其实也拿凌燃没办法，他抱着凌燃去找他奶奶，想把凌燃塞给凌奶奶管着，可还没到凌奶奶手里，在他手上的凌燃一手拿着他的小西装，一手摸着心口，嘟着嘴奶声奶气道：“不跟哥哥一起去，凌燃会在家里哭到心都会碎的哦，会哭晕过去。”

　　凌奶奶听了想骂人，宝贝孙子确实会哭晕过去，都哭晕过两回了，不是没有前车之鉴，她忍了又忍，还是骂道：“你哥哥是做正事去的，你去给他添麻烦，你这个小孩要不得了。”

　　“要得的，凌燃乖乖的，不添麻烦，不说话，不吃冰琪琳。”凌燃执着于自己的意思，还努力说服奶奶，把漂亮衣服伸过去要给奶奶一点甜头吃，“奶奶帮凌燃穿，凌燃帅帅的，漂亮。”

　　奶奶都想打他一顿了。

　　她把凌燃抢了过来，死死搂在怀里，示意李木林走，李木林还没走出门，就听到后面凌燃“哇”的一声的大哭声，听凌燃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哭着喊，“哥哥不要不要我，宝宝乖，宝宝乖，宝宝听话。”

　　李木林听得心酸，出了门后在门口站了两秒，又回过了头去。

　　最后凌燃还是穿着小西装，抽抽搭搭的上了李家的车，凌奶奶站在车窗边上，跟坐在车里的李爷爷无奈道：“我跟他叔叔打电话了，你们到时候要是忙不过来，就给凌云打电话，让他过来接凌燃，你们要是有什么事也跟他说就行，我和他打过招呼了。”

　　凌奶奶生了两个儿子，凌燃爸爸凌岳是老大，和老婆在沿海的一线开公司，凌燃出生没多久就被二老带回了家乡养，凌燃叔叔凌云则是在他们当地省城有自己的事业，两个儿子反倒是小儿子近在跟前。

　　“好，没事，凌燃乖得很。”李爷爷回道。

　　后座凌燃坐在哥哥腿上时不时抽泣一声，听到这里附和着说了一句，“凌燃乖。”

　　等奶奶走到他外面叮嘱他乖一点的时候，他哭着跟奶奶先道歉：“奶奶对不起。”

　　“臭宝宝，气死我了。”凌奶奶拿纸给他擦鼻涕，又叮嘱，“去就去了，别动不动就哭，要听哥哥的话。”

　　凌燃点头，“凌燃听的，凌燃很勇敢的，不会动不动就哭。”

　　倒也是，小时候摔破了膝盖都不哭的孩子，只有特殊情况会哭一哭。说实话，他就是离开他爸妈他也不哭的，倒是要离开爷爷奶奶，还有他这个哥哥他才会哭一哭，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就认定了李木林，邪了门了，凌奶奶也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道这是孩子小时候异于常人的执着，只要对方不讨厌，也没必要逆着孩子来，再说他们也试过，她也是试怕了，过年那阵他们非要带着他去父母那边，没跟李木林说，这孩子哭昏了过去连着高烧数天，最后还是带回家来在李木林身边才退的烧。

　　怕了怕了，这还是上半年的事，凌奶奶还记忆深刻，不敢短时间内再来一次，她叹息着朝那个腿上坐着个娃娃还端坐着的小孩道：“又给你添麻烦了，弟弟要是不乖，你就给他叔叔。”

　　“知道了，奶奶。”李木林沉着道。

　　李家那儿子，不干人事，老爹身体不好也从不管，孩子妈妈也只管自己那点子事不管孩子，逼得孩子小小年纪就冷峻又沉着，跟个大人一样忙里忙外照顾自己和爷爷，有时还要管着他娘那边的事，不让她吃亏，真是造孽……

　　凌奶奶怜爱地摸了摸李木林的头，道：“别的事也可以给你们小叔叔打电话，你和凌燃一样，都是他的宝贝侄子。”

　　“宝宝乖的。”凌燃在旁边小声的说了一声，这个时候见车子快要开了，他马上道：“要跟爷爷再见。”

　　背着手站在路边的凌老爷子连忙走过来，探进头来把一个小手机帮凌燃挂到了脖子上，满脸疼爱道：“有事给爷爷奶奶还有叔叔打电话，吃饭的时候要记得给哥哥发红包感谢哥哥，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凌燃连忙打开他的小手机，见爷爷给他的号上有好多钱，赞叹道：“哇，钱多多。”

　　前车叫来帮开车的小伙子这个时候又小声的问了声旁边的李老爷子能不能开车了，凌燃赶紧撑着哥哥的腿直起小身子往爷爷脸上亲，“爷爷再见。”

　　凌老爷子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再见再见。”

　　奶奶这个时候挤开了老伴，小孙子软软糯糯的小嘴巴也亲到了她的脸上，“奶奶再见，宝宝爱你喔。”

　　“好，晚上早点回来，到了城里要自己主动跟奶奶打电话，可听到了？”凌奶奶无奈又高兴，养孩子太难了，尤其是养聪明孩子，只能循循善诱的养着看。

　　车子总算开动了，开车的肖河和李老爷子交流了几句，就见后视镜里后面的小小孩看着小手机摇头晃脑奶声奶气道：“宝宝好多钱。”

　　随即又接道：“养哥哥。”

　　然后他把小手机伸到了李木林眼前。

　　李木林看了一眼，可能是凌爷爷又给号里充钱了，这比上次他看凌燃小手机里的钱又多了几千块。

　　凌家能把小孩儿交给他，但管得也很严，从来不让凌燃占便宜，李木林不在乎为凌燃花钱，花多少他都无所谓，他有多少就能给凌燃花多少，但为了让凌家爷爷奶奶放心，就此他从来没说过什么，凌爷爷他们让凌燃给他多少他都收着。

　　能让他带着凌燃就行。

　　李木林做事只看他手里能切实握到的，过程如何他都无所谓，他摸了摸凌燃有点汗湿的小额头，抽出凌燃小背包里的湿纸巾先擦了一遍，然后又拿干纸巾擦了一遍，又探手往凌燃的胳肢窝里摸了摸，见有点汗，就帮凌燃把小西装外套脱了擦干了汗，又把他的小手机摘了放到背包里，然后才把人抱到怀里盖上衣服道：“凌燃想睡一会儿吗？”

　　凌燃摇头，一摇头，眼睛就不由自主的往下垂，他哭累了，而且他一坐车就容易睡觉，这会儿已经很想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