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和乔家不是打定主意要联姻,”纪驰看了纪棠一眼,她抱着平板上茶水区的沙发上玩去了,“那就让他们联。”
“我听说,乔二小姐那天上午一听这消息,扭头就去找了你四伯?她眼光是真毒辣,对自己也是真够狠的,你四伯这得是三婚了吧?驰哥,我说句老实话,还好你没投降,这样的女人娶回家,生意做不做得好还在其次,怕就怕万一哪天躺病床上了,她眼睛提溜一转,说不救就不救,想想都觉得可怕,精致的利己主义女士啊……这么一想,我发现席家那位伯母跟乔娇性子还挺像,欸你知不知道,最近席成跟她闹得比你家里头还僵,听说前阵子他外公办九十大寿,他这个当家的连面儿都没露……”
圈子就这么大,席家这事儿纪驰也略有耳闻,但他并没接茬,只是淡淡道:“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乔小姐的。”
许繁星玩笑道:“那不是以为她还有点机会当我嫂子呢么,哪知道你做这么绝啊,这下直接嫂子变伯母了,我倒是接受良好,搁你妈那儿我都不敢想,儿媳妇儿变妯娌哈哈哈……”
说着说着他又绕回来,“真就把纪家让给你四伯了?我估摸着你还得有后招,要不然你成天忙活个什么劲儿,给我说说呗,多少兄弟我也能帮得上忙啊。不过为了那谁,你做到现在这地步,也差不多可以了真的,这么多年了驰哥,你心里怎么想的其实我都明白,可不都已经又分了么,趁现在换一种生活方式也不是不可以,怎么还把自己越逼越紧。”
纪驰伸手要去摸烟盒,记起纪棠出来了,又把手生生收回来。“繁星,我结不结婚,跟谁结婚,和别人都没有任何关系,”纪驰声音沉了沉,不知道因为什么在保持他的耐心,“做这个决定,不为别人,只为我自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许繁星忽然“啧”了声:“行行行,你说得有道理,总之你是个有原则的基佬,而且对除了那谁以外的男人女人都他妈硬不起来是吧,分手了宁愿孤独终身也不想要第二春,还把这事儿当你人生信条了是吧,”他声音赖赖的,敷衍极了,“我懒得跟你说,没劲得很,晚上一定来啊,带着棠棠来,我跟她都说好了,”挂电话之前他想起什么,又哼笑着提了句,“对了,大少爷,您最好是别百忙之中偷摸着去上网,要不然,我看你俩这辈子都没完。”
电话断了,纪驰按了按眉心,又拿起他的文件看,翻了好几页,却一行字都没能看进去。他一抬眼,见到纪棠抱着平板一脸傻笑。
“棠棠,在看什么?”
纪棠立刻用两只手捂住眼睛:“我没看!”
被她这动作逗笑了,纪驰起身,走过去:“来,给哥哥也看看,动画片么?看得这么入迷。”
见纪驰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纪棠手把屏幕捂不全,只能着急忙慌爬到纪驰怀里去遮他的视线:“嘘——哥哥不可以看哦。”
纪驰任她蒙着自己的眼睛,把她在怀里头稳住:“哥哥为什么不能看?”
纪棠急得手掌心都有汗了,她嘀嘀咕咕的,半天都说不清楚。纪驰“嗯?”了一声,她才想到什么好办法似的,趴到纪驰耳边,悄悄说:“是嗯嗯哥哥,哥哥你不让我在你面前说他呀。”
小孩说话跟吹气似的,吹完一口气,又吹第二口,她天真地在不解:“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嗯嗯哥哥了?”
纪驰眨了眨眼睛,像是睫毛扫到了纪棠的掌心,她有些怕痒地收回手,纪驰视线往平板上看过去,看到那个反复播放的小视频,大概是今天刚更新的,纪驰这几天没见到过,头发没做造型,垂顺地遮住一半眉毛。夏安远对着镜头笑,一秒,三秒,五秒,风把头发吹起来。
人没胖回来多少,头发却已经长长这么多了。纪驰有些恍然。
好像他又离开已经好多年。
纪棠忽然在纪驰下巴上摸了摸,好奇地盯着他看。纪驰回过神来,用胡茬去扎纪棠的脸蛋。纪棠“咯咯”笑着躲来躲去都没躲过,大声嚷嚷:“哥哥大坏蛋!”
“对,我是大坏蛋,我还是大灰狼。”纪驰笑了笑,说着就要在纪棠脸上啃一口。纪棠突然又说:“小远哥哥的胡子都没你的扎!”
纪驰顿了动作,脸上的笑也逐渐收起来,这表情让纪棠看着害怕,她连忙改口:“是嗯嗯哥哥,不是小远哥哥。”
好一会儿,纪驰才问:“谁给你看他的。”
“我一点这个就有,”纪棠把平板抱到纪驰面前,一顿娴熟操作,点进了夏安远那个账号的主页,给他演示,“好多好多好多,嗯嗯哥哥好好看啊!”
见纪驰看着屏幕不说话,纪棠问他:“哥哥,嗯嗯哥哥是不是当大明星了啊?”说完她扑到纪驰怀里,又小声补充了一句,“他不要哥哥了吗?”
纪驰把平板放到一边去,没回答这个问题,过了会儿,轻声问:“就那么喜欢他?”
纪棠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是哥哥给我说你最喜欢他,我才喜欢他的,要是哥哥不喜欢了,那我也不喜欢了。”
“如果没有我的原因,你喜不喜欢他?”
纪棠歪着脑袋想了很久,有些羞赧地点点头:“嗯嗯哥哥给我唱摇篮曲,他唱得可好听了。”
半晌,纪驰揉了揉纪棠的头发,淡淡笑了一下:“是啊,他唱得可好听了,棠棠是他的小粉丝吗?”
纪棠眨巴眨巴眼睛,她也觉察出纪驰的情绪,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声音糯糯的:“嗯……棠棠也是哥哥的小粉丝。”
冬天衣服穿得厚,这么抱住纪棠,真像是抱了个软软的小团子,纪驰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现在在一个小孩身上汲取暖意的行为有些可笑,正要放开,纪棠突然指着窗外叫道:“哥哥你快看!”
纪驰抱起她,走到窗前,习惯性往楼下对面那棵树底下看过去。
“下雪了。”纪驰轻轻说。
“哇,下雪啦!”纪棠两只手都往玻璃上贴,像在隔空去摸雪花,“好漂亮啊。”
夏安远仰起头,刚好一片雪花飘到他鼻尖,冰凉一瞬而过。
手机正巧震了一下,是任南提醒他吃药的信息。他搬到李家齐给他安排的单人宿舍后,任南怕他一个人会忘,每到该吃药的时间就给他发消息提醒。
他确实需要这样的提醒。如李家齐所说,他的工作被排得满满当当,很少有能空下来的时间,连洗手间都得计划插空去,得知侯军终于回了津口,夏安远协调了很久才空出这一天来看他。
没提前告诉侯军,彼时他正在做他的日常康复训练,夏安远站到面前的时候侯军差点摔了个狗啃泥,回到轮椅上,他惊喜得眼睛都红了,拉着夏安远说个不停。
为什么突然不辞而别?工地把你开了?手机也打不通,谁都联系不上你。怎么现在当明星去了?头发留长了比原来更帅,远哥,我就说你适合干这个吧,一炮就红,太牛了!
侯军说得太夸张,夏安远最近热度是很高,但远远够不上“明星”这两个字的格,毕竟他只是在公司安排下开开直播拍拍小视频,再接一些采访和拍摄,用“网红”两个字来形容会更确切一点。
而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切看起来那么顺利,不过是因为目前的热度还没有消耗殆尽。大家会对一个ktv服务生爆红网络的事迹感兴趣,这兴趣却也没办法持续得太久,几个月,最多半年时间。这世界上太多追梦娱乐圈的年轻人,再努力,大部分连昙花一现都很难做到。其实夏安远是最幸运的那一类。
夏安远笑笑,一两句话就把这事概括了,他问侯军,你呢?
说起自己,侯军不见半点颓唐。原来回老家之后,他大伯卷了一大半赔偿款去,整天也不怎么管他,不给他手机,甚至一天三顿饭都缺。没过多久,有几个自称是慈善机构工作人员的人上门来,出示各方官方证件和手续,不仅帮他把赔偿款要了回来,还在征求侯军意愿后,将他接到了津口这个康复中心,并且资助他继续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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