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部长思索片刻:“二十年前生化潜伏事件?”
虞老爷子一锤手:“就是那次!那次的事多少人心里记着恨,牺牲最大的那个警察,家人到现在都得偷偷摸摸的生活,为什么这次能一呼百应,不是因为虞家有这个能力,而是因为大家心里揣着光明嫉恶如仇!这不是一个人的愤怒,是一个集体甚至是所有集体的愤怒,更可以是所有人民都该为之愤怒的!”
虞老爷子缓和了语气:“虞家和政府现在向来都是合作关系,宏硕他大伯你也知道,本本分分从不出格,这次政府凭什么能出动那么多老牌部队?我们虞家有这个能力吗!如果单是我们虞家的事,我那孙儿邵云的能力你也知道,我们不必动用政府的力量。你要清楚,这件事上凝聚力量的不是虞家,而是众人心中的那份正义。”
安瑞已经被这一通大道理扣昏了头,但杨部长身居高位清醒的狠,闻言沉默几秒,问道:“那为什么这次是虞家牵头?”
虞老爷子深吸口气,神色惋惜,他带着慈爱还掺杂着同情和可怜的目光看向安瑞,哑声道:“这孩子,是当初那位警察的遗孤。”
杨部长目露惊色,看向安瑞。
安瑞差点反应不过来,紧忙握拳用指甲狠狠的抠了一下手心,应是逼红了眼眶,但更多的,他也装不出来。
昨夜的情绪已经过去了,更何况面对陌生人,他向来都是装要强的,哪有装委屈的时候。
虞老爷子继续说:“宏硕那个性子别看平时稳重,你也了解我们虞家人,这涉及到爱人的事,哪件不是当做大事来办,宏硕也没别的想法,就想抓住那一个人,让安瑞复仇,让安瑞的亲生父母在地下瞑目,可谁想到能闹得这么大,谁想到那么多人心中都有恨呢!”
“唉,这件事啊,说到底的确和我们虞家脱离不开关系,也可能会引起误会,但是我也想了,这件事最终的错误在我。我没管好儿孙,我这一张老脸,你问问他们,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挨家上门道歉,教子无方是我的错,这张老脸不要也罢!!”
安瑞没因为虞老爷子提起自己亲生父母而生出难过的情绪,却因为虞老爷子最后这番话一下崩了心态。
他知道虞老爷子这是故意说的,可一想到虞老爷子被他牵连至此,他也不再忍着心中情绪,放任情绪甚至低声哭了出来。
哭声隐忍委屈,压抑着不甘和愤怒还有愧疚,像是在极力遏制着自己的情绪,却又无法控制。
听见压抑的哭声,杨部长被噎的脸色都发青了,他开口还想说些什么,最后把话都吞了回去。
虞老爷子:“我不是故意为难你,我知道你不容易,身后那么多人,但有些事的爆发,是必然的结果。”
第140章 (第三更结束)
杨部长沉默片刻,冷着脸开口道:“英雄的牺牲不可避免,但这一次行动,还要造出多少烈士,还有多少家庭会因此支离破碎?凭着一腔热血冤冤相报,国家就乱了套了,秩序也荡然无存,虞司令,事情的严重性你比我清楚多了,这不是以暴制暴人吃人的时代了。”
“所以我愿负荆请罪!”
看得出来虞老爷子是真的豁出去那张老脸了,他道:“当初我从虞司令变成虞老爷我认,这次如果我从虞老爷变成虞某,我也认,听从你们发落。”
杨部长猛然发难:“你认还是虞家认!?你至死都是当初那个横行霸道的虞司令一点都没变!但是时代变了!!你以为你们虞家高枕无忧?一条腿迈进棺材里的人了!难道你还想晚年躲躲藏藏像是见不得光亮的老鼠!?所有人都在向着光明前进,只有你们虞家在走向黑暗!你们的血脉里刻着的就是反骨!!你真以为虞邵云能立住虞家另一个根!?现在是和平的年代!不和平的东西终将走向毁灭!你难道还要执迷不悟!?”
安瑞泣不成声,已经将手心抠出了血,听着这罪名越扣越大,他起身扑通一下跪在杨部长的面前,哭喊道:“杨部长!我才是罪人!!是我!是我报仇心切!是我被父母的仇恨迷了心!我恨、我恨呐!我的父母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唯独没有救他们自己!杨部长,我恨呐呜……”
这一招可谓是绝杀,双膝落地虞家稳住了,他又是烈士遗孤,杨部长说什么都不占理。
杨部长年龄也大了,被安瑞气的直接捂心脏,从兜里掏出一小瓶药丸,倒出一粒塞进嘴里,这才缓了口气。
虞老爷子表面气骂安瑞,训斥道:“你这是什么样子!这不是为难杨部长吗!你这丢人的东西!”
说着,虞老爷子还踹了安瑞一脚,安瑞感觉到了这一脚的力气不大,但他依然顺着这力道瘫在地上放声大哭。
从出生以来,安瑞从来没哭的这么孩子气过。
“杨部长……”
虞老爷子酝酿着开口,杨部长立即出声打断。
“虞司令,看在这次的事不是出自你本意,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吧,我会向上面解释。”杨部长几度叹息,糟心的看了几次安瑞,最后起身道:“逝者已矣,更何况是二十年前了,这次大仇得报也算有个交代,别哭了,我也走了,那边一大堆人还等着我的交代。”
虞老爷子忙道:“务必帮我传达,此事过后我会挨家上门负荆请罪,这次的事绝非我本意,我们虞家无意同日月争辉,只求安稳自保。”
杨部长瞪了虞老爷子一眼,正巧此刻安瑞哭声突然变大,悲痛欲绝,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厥过去了一样,他糟心的又叹了口气:“行,话我帮你带到,但你也别得了便宜卖乖,你心里清楚,谁敢让你负荆请罪,这张老脸,少用几次,越用越少。”
虞老爷子赔着笑脸:“劳驾了。”
杨部长冷着脸迈步往出走,虞老爷子忙跟在后面喊道:“我送你!”
“别送了!认识路!”杨部长一挥手,走的更快了。
虞老爷子本来也只是客气一下,闻言乐呵呵的站在原地,目送杨部长远去。
直到有女仆进来,告诉虞老爷子杨部长已经远走,虞老爷子才回过头来扶安瑞。
“哎呀快起来,这哭的,嗓子可别哭坏了。”
安瑞抽抽噎噎把哭声憋了回去,憋得满脸通红,哽咽着问:“我表现的还行吗?”
其实他哭的这么狠,也不全是在演,他着实没想到竟然会把虞老爷子连累成这样。
那一顶顶的大帽子扣下来,他才真切的了解其中的恐怖,这事哪是普通的棘手,万一操作不当,虞家难保。
他哭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委屈,而是感动和感恩。
生恩、养恩、知遇之恩、引路之恩、伴侣之恩,他这辈子承受的恩情太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将他的坎坷前路铺就的平坦宽阔。
种种恩情,此生难还,唯有生生世世结草衔环,才能无愧于心。
虞老爷子乐呵呵的说:“表现的很好,要不那老东西还得多纠缠一会儿,你这一哭……啧,这怎么还哼唧呢?”他看向周围女仆,随口喊道:“小芸!看看哪个医生离得近!赶紧叫过来看看,这人都哭伤了!”
“没、没事。”安瑞抓住虞老爷子的手,忍不住抽噎:“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猛地停不下来。”
虞老爷子从女仆那拿了温水浸湿的毛巾给安瑞擦脸。
突然,砰的一声,虞老爷子和安瑞同时扭头朝门口看去,地上倒着一个五花大绑浑身是血的中年男人。
那个男人被堵着嘴,眼睛混沌泛着血丝和污浊,挣扎着看向屋内的人。
虞宏硕一身黑衣立在门口皱着眉看着安瑞,目光中还有着还未隐藏起来的冷肃和杀机,看起来像是个血海当中走出来的杀神。
“怎么哭了?刚才我看一辆黑牌车出去,是谁来了?”
虞宏硕脱下作战服外衣,随意又充满危险气息,慢悠悠的擦着手上的血,仿佛只要报出一个名字,他立刻去找人算账。
安瑞不争气的打了个哭嗝,没顾及虞宏硕的话,眼神看向了地面上趴着的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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