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赢双一征,继而感谢地朝他笑了笑。
刑云也没想到骆凡会这么说,听完敌意又瞬间减了一百点。他问骆凡:“你说你装修在哪家公司学的?”
骆凡报上公司名,刑云又问骆凡暑假时的实习公司,听完微一挑眉,若有所思地“哦”了声。
骆凡手脚利落,没一会角落的墙已被他补得平平整整,可以收工了。
薛赢双见状,起身道:“那我先去做饭,大家等会吃饭。”
客厅里的众人作鸟兽散,薛赢双往厨房去了,刑云原本想帮忙骆凡收拾,但见白谦易早他一步上前去,便转向厨房。
今天骆凡的表现尚可,刑云对他的提防减去不少,好感也上升到-9899的历史新高。
然而正当他要离开客厅之际,就听角落两人的对话传来。
白谦易:“你放着,我来收。”
骆凡:“哥哥今天开车很累了,我来就好。”
刑云:“???”
不就开车出去买点材料买点菜吗?说得白谦易不眠不休开了八小时长途货车似的。
骆凡又道:“哥哥,你能帮我解围裙吗?我手勾不到。”
刑云震惊回头。
手,勾不到身后的结?
他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
等等,白谦易那副心疼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刑云的提防再次拉到满点。
*
数日后,客厅角落的水泥干了,腻子刮好了,就连漆也重新上过了。墙面平整如昔,看不出它曾遭受多少摧残。
同样随着时间变化的,还有骆凡的伤。
当初开刀时白谦易坚持必须选择价格较高的微创手术,因此骆凡的腹部没有长长的切口,只留下三个小孔。他又恢复得好,因此除了近肚脐的一处,其他两处的痕迹已经平淡不少。
眼看伤养得差不多,又即将开学,骆凡虽不想与哥哥分离,但也不敢再打扰,搬回学校去了。
骆凡一走,屋子又安静了下来。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话也不怎么多的骆凡,明明身边还有薛赢双和刑云的陪伴,但热闹过后的寂寥感令白谦易非常难受。
得的越多,他越不肯失去。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刑云和薛赢双出门上班后,偌大的屋子里又只剩白谦易一人。
窗外蓝天白云,阳光普照。
白谦易躺在窗台下的大片阴影里,目光无神地盯着天花板看。
时间挪移,阳光悄悄爬上他的脚尖、踝,又占据了他的腿。
好热……好想有人替他翻个身,白谦易不适地蹙眉。
可惜屋子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任何人能帮他,而他更不愿挪动,只能犹如一个自杀的吸血鬼般,痛苦地晒着太阳。
直到一道光在他眼前闪了一下,他才反射地别过头,又干脆坐了起来。
那道光在地上落下一抹彩虹似七彩的光,他再躺下,那道彩虹便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挪了挪,最后决定让彩虹停在他的心间。
这是放在窗台上的碎玻璃折射出的光。
那日他带了碎玻璃回家,用的是骆凡用报纸给他折的纸袋子。前些日子骆凡在时,又用剩余的水泥给他做了一个小盆盛那些玻璃。
小盆似船形,盆浅,碎玻璃堆成了一个小小的尖。浅灰的水泥装着一盆碎玻璃,没阳光时质朴而黯淡,然而光线一照,尤其是放在阳光下时,流光四溢,那浅浅的灰色小盆成了载着钻石的船,确实可爱,白谦易非常喜欢。
可惜没人能懂。
除了骆凡。
再热闹的宴席都有结束之时,觥筹交错不过人生幻影,孤单寂寥方为真实,白谦易又一次明白了。
*
“白老师是不是有些难受?”晚饭时,薛赢双注意到白谦易的话少了许多,“家里确实冷清了不少。”
白谦易先是摇头,再是点头,坦白道:“不喜欢这种落差感。”
刑云倒是气定神闲,喝了一口汤,悠悠道:“有空就多找他来家里玩,反正就像以前说的,这里是你家,你要把他当那啥……‘弟弟’,那这也是他家。”
“谢了。”白谦易笑笑,拿着勺子搅了搅碗里的汤,却没喝一口。来吧,长痛不如短痛,趁着现在难受,一口气难受完。
白谦易道:“以后我来的时候,会找他一起。”
刑云敏锐察觉,抬眼问:“什么意思?”
“我也差不多该回家了。”白谦易下定决心,“过两天我会搬走。”
“不要吧!”薛赢双登时惨叫,“你要搬去哪?”
“我有家啊。”白谦易无奈地笑笑,“双双,我是有家的人,只是当初你们怕我孤单,才好心收留我。”
随即他又打起精神,露出标准的优雅微笑:“只是今天早上冥想的时候,整个宇宙都在告诉我,该回家啦。”
白谦易说好了要回家,另外两人也拦不住。毕竟白谦易确实是有家的人,而且家也离得不远,两人总不能老是将他扣在这。
然而到了晚上,白谦易的房门被敲响,是薛赢双来了。
薛赢双抱着枕头:“今晚想和少奶奶一起睡。”
白谦易拍拍床边的空位:“上来。”
两人盖着一条被子挤在一起,就像同一窝里相依为命,互相取暖的小兽。
“你来这刑云没意见?”
“我们两个偶尔也会分开睡,人总不能老黏在一起……”薛赢双说到这,自嘲地笑了笑,“话是这么说,结果我和狗子也怕孤单,你一走,家里肯定要更安静了。”
“你们还有彼此呢。”白谦易伸手拍拍薛赢双,“他会永远陪着你。”
白谦易说完叹了口气,自我催眠似地道:“房子总得有人回去住,我爸妈说台风天时家里有点漏水,我也得找人去修一修。”
薛赢双立刻道:“我去帮你修啊!”
白谦易哀嚎:“别再动摇我的意志力了,你们越照顾我,我只会越软弱……”
薛赢双忙抱着他一通乱揉:“好好好,不修不修!可你要常回来,不然记得到学校看我!”
白谦易简直要哭了:“一定。”
*
搬家的日子决定好了,白谦易刻意将日子选在刑云和薛赢双最忙碌的那一天,为的就是不要两人帮忙,以免分别时他又要难受。
他怕自己一说“再见”就要哭,搬家日还刻意起了个晚,一直到两人都出门后才离开房间。
他必须维持形象,就算是离别,也要最优雅地走。
结果他一到厨房,看到薛赢双给他备好一桌早餐,还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独自在厨房里哭得流鼻涕。
此时手机响,白谦易连忙吸吸鼻涕,强作镇定地接起电话:“怎么了?”
“哥哥,我在楼下。”
“什么?”
“来帮哥哥搬家。”
“不要命了?”白谦易道,“刚动完手术的人搬什么搬!回去!”
“哦……”骆凡委屈巴巴,又小声道,“上去一下也不行吗?”
“不行。”
“好吧,那我找个地方坐,楼下太阳好晒,我有点晕。哥哥,我走了。”
“……上来。”
餐桌前,白谦易边吃早饭边瞪骆凡,骆凡乖乖道:“待会我帮哥哥洗碗。”
白谦易冷冷一瞥:“你给我坐着。”
前两天他和骆凡随口一提搬家的事,没想到骆凡一直惦记在心上,竟然就这么跑来帮忙。白谦易虽是气他刚恢复好就想劳动,但心底却又有点高兴他来了。
说到底,有一个人陪着总是开心的。
最后还是由骆凡把碗洗了,白谦易收拾行李去了。
回国时他大部分的行李都运回家了,留在刑云这里的东西并不多。他原以为自己一个箱子便能收拾完,实际一看,却发现万万不是这么一回事。
上一篇:反养金丝雀
下一篇:傲娇A和他的笨蛋老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