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举沉默半晌,突然笑了:“我们早就分手了,在他见不得人的丑事上热搜之前。”
“……什么?”
“他出轨。”戚举说,“他和我哥哥睡了。你能信吗,两个alpha,在我的床上。”
冯兆震惊,拧钢管的手都停下来:“你哥哥?alpha?”
轮椅动起来,戚举转过身,径直滑到化妆桌前。她玩了会儿手机,由随手拿过黑鸦*小样,喷在自己手腕和耳后。泄愤一样,剩下的1.5毫升一次喷干净,呛得人只能屏息。
“你不信他强迫omega,是以为他对omega不行。”戚举背对他,压抑的平静,“我有时候觉得他爱我,他咬了我,标记我,背地里却跟我的双胞胎哥哥上床。人是欲望驱动的动物,得到满足便轻易得意忘形,所以冯兆,你看,你以为完美无瑕的东西,其实处处都是裂隙。”
空的小样瓶从她掌心滚落,滚进角落。冯兆立在原地,久久无话。
戚举转过来:“我是想曝光他的。”
冯兆艰难道:“怎么做你的自由,我不劝你。”
戚举好笑:“你变得真快。”
“我之前以为……”冯兆张张嘴,欲言又止,“他对不起你。成年之后我们交集不多,他可能变了,但我没能发现。”
戚举没有回应。
座钟咔哒咔哒地响,分针已转过一百八十度角。她打开镜前灯,冯兆问她:“要化妆吗?”
戚举却道:“我化了妆。”
“我没看出来,你太漂亮了…”冯兆自知失言,岔开话题,“好,那我们在椅子上拍?”
“不要。没休息好,我困。”戚举小小打个哈欠,问,“贵妃榻可以躺么。”
她颈间绷带束缚得紧,显得脆弱,从身侧经过总有暧昧的错觉。冯兆回过神:“可以。要不要扶?”
“不用。”
冯兆不放心,还是上前搭把手,但扶上戚举手腕时他显得很局促,撤开又有些明显的慌张。
戚举打量他半晌:“你喜欢omega?”
冯兆面色微动,没有回答。
躺上贵妃榻,冯兆调好灯光,举起相机试拍。
戚举看向他,看不清楚也无所谓。冯兆的镜头里,戚举并不掩藏戏谑与轻蔑。
“你是beta,会有omega愿意跟你吗?”
冯兆的脸被挡在强光和相机后。或许太投入,没听清戚举说了什么,他没有回答,
戚举玩味地侧过身,躺下才发现她个子其实很高。他有心装聋,她却无意作哑。
“我不会曝光丛安河。”
冯兆刚反应过来似的,放下相机:“怎样都好。我说过,这是你的自由,我没立场干涉。”
“知不知道为什么?”戚举笑,“因为我要脸。自尊对我来说比一切重要,承认他出轨不如让我去死。”
话里有话或是直来直往,全看人怎么理解。
不算交心,但足够辛辣。
冯兆似乎是觉得尴尬,他握着相机的手用力,强光铺上去,攥紧的指骨愈发显白。
戚举翻身躺上软枕。明明打光灯烤得快要流汗,但抱枕柔软,她陷进去,只觉得钝感如阴影,爬遍肢体和大脑。
“蠢货……你是不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高岭之花,果然高傲到不讲道理。
“抱歉。”冯兆低头去调相机,温声应下,等她解释。
吞咽变得困难,戚举呼吸都开始迟钝:“你是beta,不能标记omega……”
冯兆沉默不语。
戚举:“你不能标记omega,天残地缺……就算丛安河名声再差,如果要在你和他之间选……”
冯兆很短促地笑,像在笑她气急时话都不会讲。他无奈放下相机,走近时好声好气:“慢点说,不用着急。”
戚举迟缓重复:“他名声再差……如果…如果要在你和他间选……”
冯兆停在戚举贵妃榻前站定。
巨大的人形阴影遮住光,戚举缓慢移去视线。冯兆单膝蹲下,有礼有节地说声冒犯,而后抬手去抚她耳侧,动作轻柔:“你脸上落了东西,我帮你擦擦。”
座钟还在走,到晚上十八点整,滴滴响起报时。
困意突袭,戚举察觉到事情不对,她这时候想起挣扎,却无法动身。
“你不用害怕,我不想动你。”冯兆轻声。
戚举胸腔重而缓地起伏。
冯兆看清他鬓畔浮起的薄汗,难以遏制地有些心猿意马。装饰用果盘上的雕花小刀是真刀,冯兆捡起来:“我不想动你的。”
刀从鞘里退出来,银光闪烁。
冯兆问她:“作为前提,你得回答我。在我和他之间,他和我,你选谁?”
戚举牙关在颤,她怒瞪冯兆,眼睛像在喷火。
冯兆感慨:“你真漂亮。”
像落进猎人圈套的麋鹿,戚举无比愤怒。冯兆知道她说不清话,于是附耳去听。可她确实是面子比命大的人,嗓子不听使唤也要骂出口。
她说,……滚。
冯兆低垂下头,捂着眼轻叹口气。
戚举在微博上发的那条滚语焉不详,他试探去问,意外试出两人感情破裂别有因由。
帮丛安河声援的名人太多,网上风向不稳,剧院的除名状迟迟不出。今天见她,本意是想套出点东西,比如出轨伴侣的双胞胎alpha哥哥,就是一条很好的消息。
戚举是丛安河这么多年唯一选中的omega,她美丽,高傲,脆弱,折断也要比旁人都漂亮。多珍贵,意义无可匹敌,他心痒难耐,可好猎手要懂抓住时机,此刻明明不该是良辰美景。
戚举的眼睫垂下,毫不掩饰地鄙夷。
“我不喜欢拍穿衣服的omega,本来只是想让你在这儿好好睡一觉。”冯兆摁住她右手腕,俯身看她的脸,“但你的话我实在不喜欢听。”
小刀从裙摆处划开,红裙成片式,堆叠在一起。
冯兆的刀停在腰封,点上戚举脖子。
“丛安河见过的地方我也想看看。”冯兆笑得温存良善,刀尖一层层划开绷带,“裹得这么紧,在藏什么秘密?”
窗帘拉紧,但远处确实有什么声音在响。
车水马龙和喇叭里的叫卖……还有警笛。
戚举撩起眼。
看人垂死挣扎是会觉得好笑,冯兆只当没听见,有闲心宽慰她:“每天都有许多人犯罪。放心,不会来抓我的。”
戚举看向他。不知是不是错觉,冯兆竟看出种不合时宜的轻慢。
他很想将这一对眼珠挂起来,让她只能看见自己,看不见别的alpha。冯兆跪上贵妃榻,笑说:“……戚举,我们还有整晚的时间。”
他看着戚举,丛安河的omega。她仰着脖子,药物作用下连颤抖都做不到,恍惚间却让人觉出从容。
只是。
绷带划开,层层剥落。
该是漂亮纤长的一段,他却看清一道长且可怖的疤痕。
……然后是喉结。
灯光好亮,清晰可辨。
男人?
冯兆冷汗唰得爬了满背。
警笛声不知何时变得很近,一种预感将他攫取,他没时间思考,血瞬间冲上头顶。
他该跑,但强烈的不甘和侥幸将他钉在原地,反手把刀刃抵上戚举脖子。
“……你是谁。”
危在旦夕,总有人喜欢刀头舔血。戚举在他眼皮子底下露出一个笑:“戚举啊。”
鬼话。
戚举该是个女人。
冯兆咬牙:“你到底是谁?!”
“蠢货。”
膝盖打上去,冯兆下腹剧痛。膝击没留力,他那处几乎被碾碎般,转眼蜷成虾米弓腰缩腹。
还穿着红裙,戚不照反手扼住他喉咙,冯兆根本来不及反应,下一瞬戚不照便翻身把他背朝天摁在贵妃榻上。
乱拳打死老师傅,何况凶器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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