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等待绿灯的路口,罗宴瞧着前方的说道:“也不是讨厌你,我只是觉得你和藏揽柏不是很合适。”
“那我这样的人,和谁合适?”方慕忍不住侧目。
罗宴却自以为触动了对方什么敏感的神经,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任何歧视你的意思。”
罗宴说完,反应慢了一拍的脑子终于又跟上了,他嘴里“呸”了一声,然后又说:“我是说性格方面。”
方慕没说话,罗宴向来是个大嘴巴,听对方没有接话的意思还一直自顾自地在说:“方慕,我知道你很可怜,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也不是说反对谁帮助你,但是谈恋爱和同情是两回事,藏揽柏自己就够……”罗宴指了指脑袋的位置,没有过于直白地讲。
“再拖着一个你,谁知道你们以后要再做出来什么丧失理智的事?”
在地下拍卖场两人刺上徐渡铭的场面显然是给了罗宴很大的刺激。
“而且吧,我和李恩诗,就是他师姐,我们都以为他早晚有一天还会和江晟在一起。”
“江晟?”
“嗯,他的初恋,在一起了四年多呢,而且当初分开也不是感情原因,是因为江晟他家里反对,而且他们那个时候年纪轻,江晟尚没有能力去和他的家庭做抗争,藏揽柏那时候跟他分开之后才开始两年换了三任的,要用我的话来说,后面那些都是些小打小闹,江晟才是他的正宫。”
罗宴跟为藏揽柏选对象的老妈子似的:“江晟从他之后就没和别人在一起过,而且这些年也都从我这里打听他的消息,但是因为自己还没有能力站出来和藏揽柏在一起,于是苦苦忍耐多年,做到了不打扰。不管是人品,性格,家世……”
方慕倒是还不知,原来藏揽柏的朋友包括他那位初恋都有可能在以为他们之间会出现一些破镜重圆的戏码,什么年少之时无力抵抗世俗,如今掌管权力归来重夺所爱之类的。
方慕盯着前方的霓虹灯,坐在驾驶位置的罗宴的声音越飘越远了。
“还有没有一点尊重了,我这跟你说话呢!”
“你怎么上眼皮下眼皮打起来架了!”
“喂,你就不好奇吗,这可是藏揽柏的情史哎!你到底对他是不是真心的啊!”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方慕差点儿真的睡着,但是好在罗宴孜孜不倦的聒噪,使得他并没能真正的陷入睡眠。
两人进门,罗宴在他后面抱着一脸怨气地抱着美味苹果汁。
客厅的门刚一推开,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吓了两人一大跳。
“藏揽柏!?”
不过是隔了三四日没见,藏揽柏周身的气质却悄无声息地发生了一些改变。
他身着一套银灰色的西装,手上戴着两枚戒指,西装外套的胸前还坠着两道金属挂链。
配上那张堪称绝色的容貌,整个人显出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华丽感。
“慕慕,你们好晚才回来。”藏揽柏听到动静,坐在沙发上转过头去,他身后的长发顺着他的动作,有几缕发丝滑倒了脸侧。
“你怎么有时间过来?”罗宴将手里的一箱苹果汁放到桌面上,将袖子夸张地卷起来,又走到沙发那里,站到藏揽柏面前,将身上的小挎包解下来,里面有一些药片碰撞塑料分装药盒的声响。
“你知道我这几天过的什么日子!”
方慕眼睛望着藏揽柏:“你今天来接我走的吗?”
“呦,怎么听起来相处得不是很愉快啊。”藏揽柏闷笑一声,然后又回答方慕:“不是,短时间内我还没有办法接你走,不过应该停不了多久了。”
“慕慕,我们可能要搬新家了。”藏揽柏这样讲。
“搬家?为什么?”方慕忍不住抬起来眼睛,藏揽柏的房子虽然面积并不是非常大也不是很豪华,却无疑是这些年里,最能给方慕“家的温馨感”的。
藏揽柏却避开没有回答,只反问方慕:“怎么了,换大的房子不好吗?”
“不是,能不能听听我说话啊。”罗宴忍不住插嘴。
“你今晚在这里住吗?”方慕看着藏揽柏有点儿眼巴巴的意思,他补充说:“时间已经很晚了。”
这瞧着跟寄养亲戚家寄人篱下的小孩儿似的,藏揽柏原本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无奈的一转:“那我明早早一点走吧。”
得了这个消息的方慕眼睛骤然一亮:“那我……那我先去洗澡了。”
“不是……到底有没有人听我说话啊!”罗宴被强塞狗粮,脸上的悲愤更重。
眼看着方慕回了房间准备去洗澡了,藏揽柏的视线才终于收回,瞧了罗宴一眼:“你干嘛呀,在你这住一个星期不到,你就这样啊。”
“不是,我哪样了!?”这话不好听,罗宴是真的有点儿动气。
藏揽柏收敛了语气:“我是说,我不希望你把对我做出来的决定的不满发泄到他身上。”
罗宴脸色是真的不好看:“那要发泄在谁身上,这件事说白了不是就是因为他吗?”罗宴提及此都忍不住压低了声音:“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才摆脱掉藏家的。”他颇为恨铁不成钢般的语气:“现在好了,全都白忙活了。”
“白忙活就白忙活呗,人有取就有舍,以前你们不是总这么跟我说吗?”
“你别跟我扯这一套,那藏家对你来说跟臭水沟有什么区别,你不是一直觉得是他们害死了你母亲吗,就这样你也能低得下头回去,你瞧方慕可怜,现在真的被卷进去,你可怜的时候还在后头呢,到时候可别又来半夜找我打电话,我上次为了方慕那事在我哥面前点头哈腰装孙子憋屈了个半死……”
“嗯,行。我尽量还是不让你点头哈腰装孙子。”藏揽柏语气稍微认真了点。
罗宴被这话一噎,这听着表面合理,但是就是有点听着不大舒服。
没等罗宴再说什么,藏揽柏就已经起身了:”不说了,明天我还要很早起来。”
却没想到藏揽柏刚走到方慕住的房间门口,就看到了在那里手搭在门把上,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的方慕。
这模样显然是把他们的对话听去了,藏揽柏忍不住揉眉心:“慕慕,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方慕僵硬的身体在听到藏揽柏的声音之后,迟缓的动作起来,他转过身来面对着藏揽柏。
眼睛有些发红,但是始终没有掉下来眼泪,他抬起来眼睛望着面前的藏揽柏,用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的声音,对藏揽柏发出来毫无威胁性的质问。
“可以软弱,可以不抗争,可以躲避,可以不原谅?”
“在有人替我勇敢,替我去抗争……的时候?”方慕话说到一半哽咽出声。
第39章
那一晚,方慕脸上的泪水湿了干,干了湿。
天隐隐约约快要亮的时候,他意识模糊不清,感觉到藏揽柏抱起来他的身子,帮他洗了第二次澡。
藏揽柏把湿漉漉带着点点绯色痕迹的身体擦干净,把已经睁不开眼睛的方慕放进被窝里,自己也钻进去。
相拥而眠不到两个小时,藏揽柏被自己手机的震动声音吵醒。
藏家老太爷于这天夜里,在睡梦中安详离世。
这着实照应了藏晴悦那句话。
藏揽柏不回来,藏老太爷都不敢安心闭上眼。
等到了这剩下的唯一曾孙回来了,亲自去徐家为他解决了这事,眼睁睁瞧着藏揽柏在股权转赠书上落下自己的名字,藏老太爷,这才安心走了。
凌晨四点半,藏揽柏在方慕在睡梦中都紧蹙的眉间落下一个吻。
他走到客厅拿起来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穿上之后,离开了罗宴这里。
迎着蒙蒙亮的晨光,空气中有弥漫着的大雾,没有风却感到一些微凉,藏揽柏从正门出来,看到已经停在路边等候他的车,微微叹出了一口气。
他估计又要有一阵不能来看方慕,拿着快要没电的手机,给应该还在睡梦中的罗宴发了些嘱咐他的消息,藏揽柏关上手机屏幕,头缓缓靠在座椅上,刚阖上眼,手机又开始疯狂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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