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下午开运动没有考试,”罗骁昀双手放在膝盖上,不好意思得咬了下嘴唇,“我跟老师请过假了,刚才跟他们那是胡扯的。”
她倒是扯的像那么回事,宋辰铭扶着门框的右手拍了下车顶转头说道:“那成吧,你先送她回去,我还有点事要回一趟公司。”
他后半句是对路昊说的,对方的反应平平,照旧是不冷不淡得应了一声。
去医院这趟绕了远路又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宋辰铭再回到公司弄完资料,眼瞅着就到了下班的点儿。
手上要紧的工作都忙得差不多,他去小阳台抽了根烟,走着神想刚才那档子事。他越想眉头拧得越紧,没抽多久就把烟碾熄在垃圾桶里,收拾东西下楼去了停车场。
路上正碰到下班高峰,宋辰铭在半道上堵了二十来分钟,到家的时候路昊还没有回来。
他习惯性得去厨房想拿罐啤酒,又发现冰箱里已经空掉忘了补货。他有些无所事事得回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看起了地方新闻。
路昊是一个小时后到的家,手里还拎着一打罐装的啤酒。
他把车钥匙随手搁在了饭桌上,拆了啤酒外头的塑料包装,抽出一罐抬头问注视着电视屏幕的宋辰铭:“喝不。”
对方看得不怎么认真,右手压在靠枕上有一下没一下的:“不用,你喝你的。”
他在沙发上坐了太长时间,该想的想了,不该想的也琢磨了。只觉得什么事情一跟路昊沾上了边,自己好像就很难保持理智去思考问题。
一次两次,或许还能说是看在多年的朋友情分上,可对方回回出事他都在意得跟什么似的,反应早不在朋友的界限之内。
他看着路昊拽开拉环把罐身送到嘴边喝了一口,心里的第一反应是完犊子了。
虽说一开始答应下来就想过会有这样的可能,但事情真往那方向走时,又感觉完全不受自个得控制。
“白天在医院你爸找我聊了两句,”脖子上的紧勒感让他莫名有点焦躁,宋辰铭抬手把领带给拽松了些,“说是有空想跟你吃个饭聚一聚。”
他是没话找话,路昊单字往外蹦也回答得敷衍,察觉到对方皱着眉望向茶几的视线,又不明所以得问了句:“怎么了。”
宋辰铭压着心里的躁意,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他发现这件事想明白和承认根本是两码事。他处对象不是奔着风花雪月去的,现在也不可能和路昊诗情画意得那么来。
“你之前不是说想做吗,”他抬起头望向了路昊,停顿了两秒声音很平静得问道,“去你房间还是去我房间。”
第三十二章
话比他想象中更轻易得说了出去,迅疾得甚至不知道有没有过大脑。
宋辰铭乱糟糟的思绪此刻像是突然被清空,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这事儿冷静下来想其实很简单,打从开头就很简单——他们是成年人,感情是你情我愿,谁也勉强不了谁的。
合得来就在一块,合不来就到此为止互不牵扯,人之常情无关于婚姻也无关于性别。
他一直接受不了的本来就不是路昊这个人,而是二十几年来固有思维被打破时的茫然和窘迫。
宋辰铭忽然想起那次短暂的相亲,在咖啡店门口分别时,薛蒨顿住脚步回头对他说过的话:“你这么相亲是在做无用功,方向是错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刚刚也说了,谈不到一块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们不合适,我也相信你结了婚有了孩子,会是个很好的丈夫很好的父亲,”她把被风吹乱的短发梢拨到了耳后,眼里带着工作时一贯的从容,“但是能做到和想结婚是两回事。就像找个适合结婚的对象跟找个契合的伴侣,是不能完全画上等号的。”
他当时听完这番话怔了一下,有些无奈得笑了笑,好像连自己都不知道长久以来想要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宋辰铭皱着眉闭了闭眼,稍微回过神来,抬头看着路昊眉头微蹙放下手里的啤酒转向这边,一副他哪根筋又搭错的样子。
他从兜里摸出了烟盒,用力抖出一根咬在了嘴上,低头点燃然后深深得吐出口烟雾来。
“我把话说前头了,路昊,咱们俩也不是什么十七八岁的愣青头,很多事要谈责任要考虑后果。是,我现在是乐意跟你好,但以后呢,以后会碰到的事多了去了,你有没有个心理准备。”
他说得很慢,像是在等着那烟味浸入五脏六腑,让自己能够更清醒一点。“乐意跟你好”那几个字在嘴里翻滚了一下,跟着他的长篇大论秃噜了出去。
“还能怎么准备,”对方被他问得啧了一声,啤酒罐咔哒放在桌上,也没跟他去抠那些字眼,“碰到了就解决,哪有什么齐全。”
没有,确实没有,可宋辰铭还是避免不了得去琢磨这些,好像到了年龄到了岁数就理应如此,成年人就不能感情用事。
“成,”他把剩下的半截烟碾熄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将顾虑都撂在了一边,“我之前不是说咱们俩搭个伙凑合着过得了,我想清楚了,我还是这句话。”
他顿了顿很直接得跟路昊对上,抬腿跨到了饭桌边,拽着对方的领子拉近覆了上去。
这画面有些似曾相识,只是这次宋辰铭不是被别人起哄架秧子,也不是浅尝辄止意思意思就松开。他在路昊的嘴里尝到了很淡的啤酒味,带着看不见的撩动起的火星。
这个吻被不断加深,他被扳着肩膀往后退了退,膝窝很快撞在沙发的扶手上,身体控制不住平衡得坐了下去。
路昊低下/身曲起膝盖压在了他的腰侧,右手搭在了他的皮带针扣上。
第三十三章
懒惫感沿着脊背一直窜到了下半身,他目光不怎么对焦得望着对方身后的高架柜,腿根发软有些搭不上力。
宋辰铭缓了快两分钟才支着身坐起来,抬头看了眼膝盖还横在自己腰侧的路昊示意道:“起开,我去浴室冲一下。”
身上的这件衬衣皱得是没法看了,他边解着衣服扣子边进了卫生间,打开花洒兜头就是半身热水。
他在里头没待上多久,搁在外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连振带响得来了两三个电话。
宋辰铭拧上水刚准备套件衣服出去,路昊就开门跨进了浴室,抬手把手机递给了他。
“喂,”屏幕上显示着他妈的备注,他接起电话应了一声,看着对方又掉头转身回了自个房间,“妈,什么事。”
“你现在在家吗,有没有办法联系上祁玥,”他妈的声音听起来没有电话来得那样急促,反倒是很镇静,“要是联系得上就载她一起过来。”
“你舅舅的支气管炎又犯了,在人民医院打点滴,医生说明儿个再照片子看看是什么情况。”
人民医院离他们那不远,开车也就半个钟头的时间,宋辰铭用导航查了下地址随即答应她道:“行那我先过来,你还缺什么我顺道都带上。”
他挂完电话回屋换了连帽衫和休闲裤,跟路昊打了声招呼就下楼去了停车场。
宋辰铭到医院的时候刚好九点四十,他妈坐在陪护椅上翻着皮包,他舅舅在旁边拉长着脸正打着点滴。
瞧见他来,对方眼皮子抬了抬闷声闷气得说道:“支气管发炎跟天塌了一样,明天吊瓶不也是一回事,非要大半夜往医院跑。”
“你少跟我找架吵,倔得跟头驴似的。”
他妈低头理着发票一说就来气:“在家咳血咳了一个星期都不吭声,我要不是看你那床单看得仔细,我还以为那血呼刺啦的一片是朵花儿。”
宋辰铭发觉这人是越上了岁数越像小孩,身上的老毛病不当个事,总觉得捱一捱就过去了,固执己见得不肯听劝。
“你先回去吧,”他看着坐在床上的祁玥他爸,心里叹了口气转头对他妈说,“我在这守着。”
“你把他看好了不要让他拽了针头,”他妈将理好的票据放进了钱包夹层里,嘴上还絮絮叨叨得停不下来,“他腿脚不利索,起夜的时候你跟着点,别让他一个人往厕所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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