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得了老赵的许可,我就窜出去了。
直奔老猴家。
从公共汽车上下来就一溜小跑。拿到手机那天晚上我就上老猴家贴条去了。把手机号码写上,还留了句话:一回来就跟我联系。想了想又怕他以为有什么事,在下面紧接着跟了一句:没急事。
可贴完了,下了楼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又冲上去一看,果然,上回我贴的那条没了。
敲开对门老头的门一问,说前几天好象有动静在搬家是的。
我这肺就炸了。
等了几天还是没动静,害得我24小时候机不说,心里还老觉得有什么事没干完。今上展会这来,不敢再象以前一样到处乱转,生怕到一没信号的地方屏蔽误事。我这只吉祥鸡未免就呆板了许多。
上了楼一看,那张写着手机号码的条又没了。
操!
我一拳砸在了门上,咬牙切齿地嚼出三字:侯——东——捷!
小王!
恩?
我抬起头来。
赵头远远地跟我用唇语比画着:活泼一点,我都跟你说了100遍了,活泼!活泼!老赵瞪大了眼睛,把手从内向外地挥出,就象一个有严重风湿病的指挥家。
唉,我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我这正闹心呢,你让我怎么活泼啊!
我摆了西施捧心的姿势,透过两窟窿看着他,意思是,行吗?
活泼!活泼!老赵还在那比画。
我就改嫦娥奔月了,依然不行,好,金鸡独立,不行?白鹤亮翅,还不行?好,不死光波,动感超人,恐龙特级克塞号!我一咬牙就不停地在这变化姿势,忽高忽低,手舞足蹈。
人们纷纷咦哦赞叹,四下一片掌声。就有几个小朋友欢呼一声人人来了个恶虎扑食,力道强劲,差点把我耸一跟头。还有小孩哭着喊道:妈,我要买这只鸡!
我刚想说这是非卖品,那妈就一巴掌打到孩子屁股上了:吵吵什么,这鸡这么大个咱们家冰箱放得下吗?
我一看,老赵已经充分感受到了全场的热烈气氛,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开始呱唧呱唧鼓掌。
恩,行,我心说,你终于活泼起来了。把小朋友们从身上拽下来,正摇头摆尾地拍他们的头,表示亲热呢。就听见老赵那一嗓子:我的钱包!抓小偷!
恩?
我一扭头,顺着老赵的手指向前看,就看到一个身影正在往门外窜。
王炮,拦住他!
我回过神来,不错,就我站得离门最近。闪开!直觉反应地推开人群,就过去抓人。
没抓住,是个小屁孩,挺灵活地就从我身边溜过去了。
喝,这还能让你跑了!我撒开大脚丫,二话不说地就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抓小偷!
我这话捂在整只的鸡脑袋里,外面的人根本听不真切。就听见沿途纷纷让开的人们惊叫连连: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拉怎么拉?还有人赞道:瞧瞧人这展会办的,还上这演了一出疾走小鸡!
我托着鸡头一边追,一边试图把下巴伸出来喊点话什么的,可就是心急手乱地没伸出来。靠,身后坠着这个大沉屁股,还真没办法施展哥们100米11秒5的百变神行。
这小子跑得可真快,追出展馆一直追到小胡同里,他慌不择路地绊了一下,我才一把把他给揪住,这下终于可以把鸡头顶开了,气都喘不上来了,只能伸出手,往里窝窝。
这小子也喘,一头的汗,不甘心地瞪着我,把钱包摔到我手里。
我就想把他拎回去,一拉没拉动,扭头一看,这小子手勾着树呢。
你……饿…饿……你松手!
……我不松!
我象牛一样喘着,热得是汗如雨下啊:饿饿……你松不松?
不松!这小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往树上猴。
我把钱包揣连身衣的裤兜里,两只手抓住他就往后使劲:我看你松,不,松!
这小子一开始还挺倔,忽然就哎呦一声:你把我手拽断了!
少来这套,年轻轻地不学好,看你穿得也挺光鲜,在哪上学啊?找你们老师家长来!
我手真的断了!
我把你送派出所去!
这小子眼泪下来了,哭道:那什么……叔叔,你饶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你别把我送派出所去!
啊?哭鼻子拉?我眨巴眨巴眼,心软了。
我钱包都给你了,你放了我吧!小孩带着哭腔说。
谁让你勾树上拉……我说着就把力气卸了,这小子刷的一脚就朝我撩蹶子。
我往旁边一闪:哼,就知道你要给我玩阴的!
这小子没踢着,脸涨得通红,浑身往外挣,脚还乱踢,一边嚷嚷:你放开我,你这只老母鸡!我操你大爷!
我操你大爷!我拎住他脖领,一只手扶着鸡头瞪着眼回骂。
铃~~~~~~~~
恩?怎么会有电话响,刚想到这,我就跳起来了,手机,手机!
我拉开连身服就往身上摸,这小子拿身子猛地一撞,就把我撞倒了,撒腿就跑。
哎!我爬起来想追,已经没影了。
铃声还在响。靠!
手忙脚乱摸着电话,拿出来的时候还象捧热山芋一样在空中翻跳了几下才抓牢。按下接听键,刚听见里面喂了一声,就吸了口冷气,爆出霹雳般的虎吼:你他妈死哪去拉?!!!
第五十五章
你他妈死哪去拉?!!!
见了老猴的第一句话,依然是这句。
是啊,我有那么多问题要问你,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我人生中从来没有过的事,我满世界地找过你,你却消失的悄无声息……
一直以来以为装在肚子里满满一肚子的话,都快鬻了,可真见了面,我却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一个完全可以交心的哥们,却也是一个把自己藏起来和我毫无关系的人。
捏住老猴的肩膀,我竟然也变成了高氏复读机,翻来覆去只能说出那四个字:你好啊你……你好啊你……你好啊你……
刚在电话里我只是气。恶冲脑门,一阵阵的眩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气什么。气因为这个电话让小偷给跑了?还是气老猴回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当然了他走的时候也没打招呼。气他那天半夜在楼下蹲着却没上来,还是气他第二天闯进四营不由分说就踢了张头的馆?气他又被关进去过却从没告诉过我?还是气他知道我去找过他却依然无动于衷?
胖子?你哮喘啊?老猴在电话里纳闷地问。
你才哮喘呢!我炸出一句,定了定神就一连串地斥问:你现在人在哪?我留的条你看见了怎么不来找我?你搬家搬哪去了?我留了手机你怎么到现在才打给我啊?
……你不是说没急事嘛。那边沉默了一会才说。
姓侯的,我那是……我气冲斗牛,忽然一愣:啊?这么说你现在有急事了?
恩……也算急吧,不浪费话费了,你过来再说。
挂了电话,一手拎着大屁股一手托着鸡头,一溜小跑回到展厅,把钱包交给老赵就在他喜出望外的欢呼中打了个招呼迅速闪人。
胖子,怎么养白了,好象还胖了点。老猴轻轻把我的手扒拉下来,叼着烟眯着眼睛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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