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固执地认为,初恋离开他能过得更好,不会比留在他身边的时候更差,他才能勉强喘得过气。
他自欺欺人地过了一年又一年,心里那个空洞却越来越大。
直到初恋出现的那刻,才隐约有了回补的契机。
可是初恋又凭什么留在他身边呢?
他留不住人,只能假装这也许是更好的结局。
他和他之间,终究隔着时间与世俗。
世俗的爱情,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吗?
受紧紧箍住怀里的人,感受到对方几乎要勒疼他的力道。
初恋到底还是拥住了他,再恨再怨,也敌不过想要拥抱的心。
受将脸埋进初恋的颈项,带着哭腔道:“我不想走。”
那是一句曾经无数次,都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
也是面对那一串空号,看着他们曾经的聊天记录。
再次重逢,每一次眼神相视,肢体相触,他都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
“我想留在你身边。”
第38章
年轻人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里面有人出来。
是那个男人,双眼泛红,似哭了一场。
那个男人扫了他一眼:“梁天的身份证和医保卡给我把。”
年轻人警惕道:“干什么?”
初恋:“不是要办理出院吗。”
年轻人虽不情愿,但还是将身份证换给了初恋。
他估摸着初恋在这家医院应该是有点关系,没有他同意,年轻人也没把出院手续办下来。
听说院长是眼前这男人的亲戚,看来这男人的家境跟他猜测的一样。
非富即贵。
年轻人一直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这种不适在初恋接过身份证,转身离开时,终于发觉原因。
大概就是,从开始到现在,初恋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从各种意义上,即不把他当成情敌,也不觉得他是个威胁。
真是…… 叫人不爽。
推开门走进去,看见的是眼睛更加红肿的受。
看来这两个人刚才在里面,是在抱头痛哭啊。
年轻人进来时,他看见受猛地抬起头,痴痴地望着门口。
好似以为进来的是初恋,然而在发觉是他的那刻,眼里那股遣倦便尽数散去。
真是伤人,某种意义上这两个人真配。
年轻人想笑,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还回家吗?”年轻人问。
受抿了抿唇,低声说:“应该不回了。”
年轻人沉默了一会:“你要跟他走?”
其实无需要答案,刚才受的眼神便说明所有。
年轻人双手插兜:“我已经找到工作了,要去b市,之后……应该也不会回来了。”
“留意你的银行卡,这些年欠下的钱,我都记着,会一笔笔还清。”
说完,年轻人转身往外走了几步,忽然站定。
“反正你记住,那是你家,没地方去了,就回来。”
年轻人走了,没有说什么再见之类的废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有些人是做不成朋友。
有些人,只能短暂地相伴一段时间,最终还是会分开。
受没起身去送,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怅然。
正发着呆,清晨的浓云散去,阳光一线又一线地落了下来。
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他发现他好像能认出属于初恋的步伐了。
望向门口,初恋目光梭巡着整个病房,像是在观察这房间里,除了受是不是还存在其他人。
发现并没有旁人在时,眉头微松。
受问他:“医生同意我出院吗?”
初恋嗯了声:“还是要定时回来打针,到时候我送你来医院。”
他走到受身边,将装着受替换衣服的袋子放在桌子上,故作无事道:“你朋友呢,怎么走了?”
受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初恋谈年轻人。
但他不想因为避嫌反而引起误会。
受:“他只是来跟我告别,他要去b市了。今天在医院碰见,也是巧合,他应该是来找朋友的。”
初恋听完,并没说什么。好像只是无心地起了个话题,又随意结束一样。
受看了初恋几眼,又问:“你不想知道其他的了?”
“不想。”初恋答得很快。
受说好,然后他抬起手,轻轻握住了初恋的指尖:“可是我想知道你的事。”
这些年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
他都想知道。
因为已经没法陪同经历,现在听一听,也是好的。
初恋望着他:“你想问周意?”
受脸红了红,其实也不止是周意,但确实比较渴望知道。
他回望初恋:“不可以吗?”
初恋笑了:“没什么不可以的。”
反正有很多时间。
可以慢慢地说。
第39章
受最后还是需要回一趟自己家,天气转凉,他带去初恋家的衣服已经不够厚了。
一开始没想过会留这么久,也没想天气变得这样快。
可能也是因为他病了一场,身体虚弱,容易怕冷。
本来约好了开业那天结束以后,初恋过来接他,顺便帮他搬运行李。
但想念了许久的熟客们,在麻辣烫微信群里得知消息,便蜂拥而来。
受忙得脚不沾地,错过了初恋的电话。
等稍微不忙些,正想回拨,然后他就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初恋就在店里,安静地呆在角落,点了一碗麻辣烫,不知坐了多久。
在受望过去的时候,两个人的视线便碰上了。
受下意识地将手往围裙上擦了擦,正想过去,想了想,又转身进了厨房。
没多久,他就拿了一瓶酸奶出来,放在了初恋桌上。
初恋故意道:“老板,我没点这个。”
受将那碗放满辣椒的麻辣烫拿起:“你又不能吃辣,为什么要点?”
看手里的碗,也没剩下多少,再看初恋的嘴唇,都被辣得微肿。
初恋喝了口酸奶,缓解发麻的唇舌:“想试试看你店里的招牌。”
“我在家里也可以做给你吃啊。”说这句话时,受的声音放得很轻,有点不好意思。
初恋笑了:“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初恋没有说得很明白。
由于初恋还在,受难得准时下班,他不想让初恋等太久。
初恋脱掉西装外套,挽起袖子,丝毫不在意油渍会不会弄脏双手,帮着受收摊。
弄得店里的两个员工都忍不住望过来,只因初恋瞧着实在不像干这些活的人。
手上的腕表要是洗碗的时候被碗筷划到,怕是一年的工资也不够维修费吧。
受更看不得初恋干这种事,连声说让初恋在旁边等他就好。
初恋住了手,垂着眼皮低声说:“我就不能帮你吗?”
从前初恋还跟他在一起时,放假也会来麻辣烫店帮忙。
那时初恋硬是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到熟练刷碗端菜。
爱一个人,怎么舍得他吃苦。
受情愿自己再辛苦数百倍,都不愿初恋陪着他一起受苦。
“我看着心疼。”从前受说不出口,现在倒是能自然说出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并不避讳,店里的两个伙计都听见了,互相对视了一眼。
初恋同样惊讶,放下手里的抹布,压低声音道:“他们知道你性向?”
受不怎么在意道:“之前不知道,迟早也会知道的吧。”
“你不怕…… ”初恋还没说完,受就打断道:“没什么好怕的。”
他转过头,对旁边的两个伙计道:“这是你们另一个老板,以后他要是来店里了,我在忙没发现,就跟我说一声。”
“麻辣烫也别给他上太辣的,他吃不得辣。”
其中一个伙计平日里就爱开玩笑,震惊过后,接受得挺快,忍不住笑道:“怕辣到了心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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