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很有见识地轻嗤:“别这么肯定,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万一’。”
封锐顺着说:“嗯,万一,万一哪天我喜欢男的……”
胖子吃饱喝足翘着腿剔牙,闻言头都没转一下,封舒文靠着椅背刷手机,眼睛不抬。
两人见怪不怪。
封锐这张嘴,你哪怕给他缝上,他都能说出花儿来。
万一哪天喜欢男的?
这有什么,他有次还在别人对他“为什么年纪轻轻、亿万房产傍身,却不找个女朋友结婚”的质疑里回怼过这么一句:结婚一定要和女朋友?男朋友也行啊。
胖子、封舒文:嗯嗯嗯,好好好,喜欢男的,和男的结婚,都行。
封锐接着刚刚的话:“……万一哪天我喜欢男的,我一定把他介绍给你,让你教他弹钢琴。”
老头子不耐烦了:“有什么屁快放!”
封锐便说是封舒文他们学校有个同学想借这首曲子在艺术节演出上弹,问可不可以?又问如果可以,能不能再借一下曲谱。
老头子:“男生女生?”
封锐:“女生。”
老头子:“那就借。”
给封锐听笑了,问:“男生就不借?”
老头子喷他:“你们男的粗手粗脚通马桶还差不多,会弹个屁琴。”
他只有一个要求:“回头表演的时候给我录一段,随便视频音频,让我听听她弹的。”
封锐觉得这个要求不过分,姜澜心应该会答应:“我先把你的话转达给她。”
老头子:“嗯,应该的,要先征询女士的意见。”
挂了电话,听了一耳朵的封舒文细问封锐什么事,听说他哥在钢琴课上弹了曲子,姜澜心还特意来借,又加了微信,第一反应:“卧槽,袁霸没搞死你?”
封锐示意胖子:“他还有力气关注别的,看来是活儿不够多。”
胖子得令:“放心,马上安排。”
封舒文:这些哥哥没有心!
三人说着,从屏风后走出来。
封舒文人在最外面,最先出来,边走边低头刷手机,接着是封锐、胖子。
封锐正和胖子说话,一抬头看到了霍凌然,还有霍凌然扫过来的目光——没看他,看的前面顶着他壳子的封舒文。
封锐心知霍凌然看的是谁。
封锐继续和胖子一起往外走,想了想,在推门出去的时候,对前面刷手机的封舒文道:“霍凌然也在。”
“嗯?”封舒文转过头。
封锐原本想说你打个招呼,想想封舒文也不喜欢霍凌然,还是算了。
结果封舒文走出去后站在店外,透过落地玻璃看向店内:“哪儿?”
一眼对上正看过来的霍凌然,勾唇笑了笑,抬手比了个心。
封锐:“……”
霍凌然:“……”
封舒文:房东哥哥对学霸租户的偏爱是吧?来,本弟弟以你的身份再替你宠一下。
封锐一脚踹了过去。
胖子哈哈大笑:这兄弟俩互穿之后可太逗了。
留下店内皱了皱眉的霍凌然。
同桌吃饭的一个男生看到他的表情:“怎么了?”
霍凌然摇头说没什么,继续吃饭,余光看着窗外,心底总觉得哪里不对。
封锐冲他比心?
封舒文踹封锐?
还有两人的神态、神情……
中午回教室,霍凌然的目光又往角落里扫去。
“封舒文”在刷手机。
这么看看,又觉得没什么异样。
忽然,霍凌然又注意到一个让他觉得有点不对的细节——
“封舒文”睬在桌脚横杠上的鞋。
重点:鞋头上的几道印子。
印子?
做同班同学这么久,在一个班上,还离得这么近,封舒文平时有多宝贝他的鞋霍凌然看在眼里。
平时那么宝贝鞋的人,稍微有点灰都要弯腰埋下头擦,今天这么明显的印子,看不到?也不擦?
—
封锐正在手机上征询姜澜心,问如果用《江川路2号》表演,到时候能不能录一段给他老师看看,微信上得到姜澜心的同意后,给江川路2号的老头子发消息。
老头子不久后发过来用手机拍的曲谱,封锐再转发给姜澜心。
姜澜心:谢谢。
又大大方方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封锐回复她:不必。就当我为之前的事道歉。
姜澜心:一码归一码,算人情。
封锐便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行吧,算人情。
当晚,回到家,正式互换身份的兄弟俩在书房汇合。
封舒文来劲了,又从封锐的衣帽间里翻了一身行头换上,这次不是戴一块七十万的表了,是一手戴一块,明明裤子腰身合适,还硬凑了条带logo的皮带。
——怎么都得穿这么一身过过瘾,哪怕只是穿来看书写作业。
封锐扫了眼这傻弟弟,心道他们老封家的暴发户气质原来都在这儿。
写着写着,封锐想起件事,抬头对封舒文道:“霍凌然请我吃饭,跟他约了周六中午,到时候你去一趟。”
封舒文第一反应:“能不去吗?”
封锐收回目光低头写作业:“心都比了,吃饭不去?”
封舒文:“你就不怕我暴露?”
封锐心道有什么好暴露的,他们总共才见过几面,霍凌然能有多了解他。
再说了,皮相壳子摆在眼前,难道还会觉得这壳子里的不是他本人?
—
霍凌然晚上回家,帮奶奶把家务料理完,回房间看书。
看到一半,微信群里有人@他,说:凌然,你知道这次的艺术节,姜澜心报的什么节目做演出吗?
霍凌然看着书,抽空扫了眼手机,没回复。
国际部的女生艺术节表演节目和他有什么关系。
群里又连着@他,霍凌然把手机盖在桌上,解完一道物理大题才又拿起来看了眼。
这么一看,霍凌然神色倏地顿住。
群里@他的男生说,姜澜心的演出曲目是首钢琴曲,这曲子是她在上钢琴课的时候问她们选修课上的一个男生借的。
说是男生弹了一遍,她觉得很好听,就借来用了。
而那个男生,很巧,正是霍凌然认识的封舒文。
封舒文?弹钢琴?
霍凌然心道他要是没记错,封舒文根本不会弹什么钢琴。
他去外地参加辩论赛前,无意间听到封舒文跟他那个倒鞋的合伙人吐槽要重选选修课,说他长这么大,别说弹琴,黑白琴键都没碰过两下。
霍凌然在群里回复,说他们是不是弄错人了,不会是封舒文。
群里:怎么不会?就是他。
和霍凌然最熟的那位国际部的男生发了条语音:“真是他,我晚上放学的时候遇到姜澜心,她亲口说的。”
又说:“姜澜心也不可能记错名字。之前跑腿送情书的不就是他么,都被投诉了。没说错,就是他,封舒文。”
霍凌然听完语音,敏锐地意识到一件事:这两天的封舒文,真的和以前很不同。
改变了?
转性了?
钢琴又是怎么回事?
从不会到会只要短短一夜?
而这么大的不同,这与其说是转性,不如说是换了个人。
等等!
霍凌然一顿,忽然福至心灵、茅塞顿开。
换了个人?
换人?!
第15章 隐晦的不为人知的念头
周六。
封舒文在家挑行头,主卧的门敞着,正对主卧的书房也没关门,封锐在书房里扫知识点。
兄弟俩隔着房间各忙各的,非常难得地能在此刻理解对方——
封舒文:我哥初中就辍学了,上了两天高中,肯定屁都不会,不说别的,光那九门主科目的课本就能把他砸晕。
看吧看吧,好好看书,在知识的海洋里寻求一点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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