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们的聊天也时常断断续续。
我没有打电话,而给蔚先生发了消息,以免在他忙碌的时候,不小心打扰到他。
——我今天下午回家,明天休息一天。
蔚先生回复得很快,几乎秒回。
——我接你。
——几点?
——不急,下午就行,看蔚先生的时间。
——好,等我。
张导凑了过来,看到我们的聊天内容,挑了挑眉:“你看,我说什么了?”
我诚恳夸赞:“张导料事如神。”
张导拍拍我的肩膀:“行了,赶紧把和穆魏雪的对手戏拍完,然后大家就可以收工了。”
我点头:“好。”
少年淡薄期和青年消沉期的戏份基本结束,我成功通过饮食和锻炼增肌,让自己的体魄看起来比一个月前强健结实,像个健康积极的青年人。而我和穆魏雪的对手戏,就发生在大学及工作后一两年的时间段内。
穆魏雪有着偏清秀的长相,很适合大荧幕,张导说自己正是看中了她这一点,才选了对方。然而穆魏雪阅历尚浅,演戏的经验不多,所以一场戏时常会NG数次。
今天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张导拍戏时十分严苛,怒吼和训斥声不绝于耳:“怎么回事?说了多少遍了,不是这么演不是这么演,怎么还不明白?穆魏雪你的表情呢?今天出门的时候没带五官吗?!何枝也是,你得带带她,好的演员需要带人入戏,明白吗?!”
穆魏雪看向我,露出了沮丧的表情,道歉说:“……何枝哥对不起,你演的很好,是我拖后腿了。”
“没事的,好事多磨,张导严格也是为了拍过更好的镜头。”我摇头,“你可以注意一下第二句台词,讲这一句台词的时候需要适当放慢语速,面部表情不能太僵硬,尤其是眼睛。必要的时候可以和我对视,我会尽力带你入戏,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松懈。”
虽然我偶尔能带她入戏,但那些单独的特写镜头,仍旧需要她自己掌握。
我们的每一条建议,穆魏雪都听得很认真。她低头整理了一会儿情绪,再抬头时显然更入戏了一些:“张导,何枝哥,我准备好了,我们再来一遍。”
张导打板——
“第二十一次!A!”
我迅速入戏。
此刻,穆魏雪是和我发生争吵的女友。
这一次演得很顺利,没有人再出错,张导喊“卡”的刹那,我收回了戏中的情绪。
穆魏雪朝众人鞠躬:“辛苦了!辛苦大家了!”
我鼓励她:“辛苦了,演得很好。”
“何枝哥才是演得好。”她长吁一口气,笑了笑,“只要一对上你的眼睛,我就觉得自己真的是你女朋友一样,不过我不争气,总演不好——”
穆魏雪的话还有说话,我们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
“什么女朋友?”
对方声音不高不低,莫名有点笑里藏刀的意味。我清楚地看见穆魏雪颤抖了一下,缩起了脖子。
我们两人同时回头。
——果然是蔚先生。
刚才那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因为看时间,从我告诉他准备回家开始算起,明明还没有过两小时。
他来得比想象中快太多。
穆魏雪认出了蔚先生,脖子登时更加瑟缩:“蔚……蔚总,没什么,刚刚我在感谢何枝哥……”
蔚先生淡淡重复:“何枝哥?”
穆魏雪立刻改口:“何枝老师!”
张导恨铁不成钢地看向穆魏雪:“这个时候,你倒是一点就通!”
第56章 完结
张导话音刚落,穆魏雪便立刻慌张了起来。
她举手保证说:“张导我错了!我会继续努力,认真演戏!”
“行了,回去吧,休息一天好好找找状态。”张导冲穆魏雪挥了挥手,“说实在的,你其实有点演技方面的天赋,就是状态经常不太稳定。”
穆魏雪闻言,顿时备受鼓舞:“谢谢张导肯定,也谢谢何枝老师今天的配合和教育,我一定找好状态,稳定发挥!”
我笑了笑:“说‘教育’就有点太沉重了。”
穆魏雪摇头:“不严重不严重,应该的应该的。”
“肯努力就行,散场了散场了。”张导再度挥挥手,招呼工作人员道,“我们也该撤了,再在这里碍事蔚总该着急了。”
一旁的编导边收拾东西,一边笑说:“难得张导这么积极给大家放假,平时他可一分钟都舍不得腾出来让人喘气,我们是得趁他反悔之前赶紧撤,免得一会儿他忽然心疼钱,把大家又叫回来。”
“怕什么?拖时间浪费的是投资方的钱。”张导豪气十足,“咱们的投资方是蔚总,今天他肯定不觉得亏,不然也不能这么积极来接人。”
在场众人都发出了善意的笑。
最早蔚先生来探班的时候,众人总是很拘谨,后来他多来了几次,剧组的工作人员便渐渐习惯了。在张导和蔚先生互相调侃时,大家还会听个乐呵,说说笑笑。
张导开口之后,导演组的工作人员陆续离开。
我和蔚先生也挥别了众人。
时间紧迫,我们没有多加停留,直接去了车库,驱车离开影视城。
蔚先生就连开车时,唇角都微微上扬。
究竟是什么事这么值得开心?
我仔细观察他现在的神情,再联系到他没用两个小时便从北城来到了影视城,心底总觉得他有备而来,不像是收到我的消息后才动身。
而且,张导这么积极放假的样子,实在十分可疑。
我怀疑,他们两人提前打过招呼。
蔚先生应该在谋划某件事。
最近我忙得顾不上时间,现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才堪堪开始思索近来是否有特殊的日子——比如谁人的生日,比如恋人之间不得不庆祝的年节、活动。
想着想着,我不自觉扭头看向了窗外,掩去唇角悄悄勾起的弧度。
窗外沿途掠过的街巷旁树木早已郁郁葱葱,清亮的阳光透过枝繁叶茂洒在柏油马路上,留下斑驳明白的光点。行人有的步履匆匆,有的缓步而行,可尽管神色再匆忙,也会因为暖热的日光而舒展眉眼。
“怎么了?”蔚先生忽然问我,“为什么一直看窗外?”
我回头:“因为刚刚看到一对爷孙牵着幼犬经过。”
蔚先生目视前方:“在散步?”
“嗯,毕竟天气很好。”我轻笑,“适合做很多事。”
蔚先生深以为然地点头,不知想到什么,他的眼神比刚刚更加愉悦了。我细细观察他的动作,还能看出几分隐秘的、紧张的情绪。
四月末啊。
的确是个好时间。
————
两个小时候,我们回到了北城,蔚先生却驱车前往了和家相反的方向。
我在思考,应不应该问他原因。
蔚先生的小姨因为身体不好,才常年居住在较为宜居的南方城市,后来干脆将生意重心都转移到了居住的地方。听蔚先生说,过去的十多年她很少回来北城,两人只电话联系。
但是从今年春节起,几个月的时间,她却连回了两次北城。
——上一次回来,还是因为听说蔚先生准备求婚。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蔚先生便主动提起了这件事:“先不回家,今天小姨来了北城,我们去找她吃饭。”
“好。”我点头,继而问说,“堂弟妹呢?”
“他们也来,姨妈不放心把他们单独留在那边。”
“他们还小。”
“也不小了。”蔚先生的声音冷淡,“不管什么时候都吵吵闹闹的。”
我笑了笑:“看来蔚先生不喜欢小孩子。”
但是他对两个堂弟妹其实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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