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椒收着收着,将所有关键的信息都备份在存储卡里,直到“叮叮叮”的一串门铃让她停了下来。
这个特殊的时候来的,会是谁?
司椒打开门,诺克犹带稚气的脸出现在石门后。
“妈妈,小能又开始上吐下泻了,瑞瑞姐让我再跟你要点药。”诺克有些为难的说,似乎再为自己总是打扰司椒而不好意思,但又担心小能的安危。
不过司椒却没有放下心来,而是暗暗观察着四周。
如果司钺真的来了,是不是能看见……
“不要出声,否则你下一秒就会死。”一道冷酷的声音在司椒的背后响起。
司椒感到自己的喉咙被扼住。
诺克抱歉道,“对不起,可是他绑架了瑞瑞姐和小能,我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就这样死了!不如我们放了那个人类吧,他答应过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可是诺克紧张的声音在司椒的耳朵里都变得模糊,此刻她唯一还留存的清晰感知就是脖子上禁锢着她的男性的手臂。
这是司钺吗,她的儿子。
虽然他时隔多年后第一次见面就是警告她“不听话就会死”,可是谁让自己在他的生命中缺席了十二年呢?
明明还没有明确背后人的身份,可司椒有种奇怪的直觉,他一定就是司钺。
与此同时,司钺也发现了,他绑架的这个女性怔住了一瞬间后奇怪地哭了起来。
司钺可以察觉她不是因为害怕而哭泣,而是好像沉浸在了某种情绪中一样。
不过时间紧急,他没有时间在陌生人身上浪费,所以没有探究,而是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要求,“把简之遥放出来,禁闭已经到了时间了不是吗。”
司椒看了一眼诺克,她照顾了多年兽化人的孩子,对几乎每个人兽化人孩子都了如指掌,她立刻就明白了诺克的心思。不过她现在没空管他,答应道,“好,只要是你想的,我都会帮你实现。”
诺克继续为自己辩白,“都是他逼我说的,我实在没有办法,您千万不要怪我。”
没有人理他。
而此时,还在禁闭室里的简之遥,却有点……心情复杂。
因为左博士没有关扩音器,外面发生的一切简之遥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司钺绑架了一个可能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就为了救他出去?
左博士那种性格的人说出了刚刚那样肉麻兮兮的话难道大家都没有发现不对劲吗?
还有诺克这小子,看他之前对“妈妈”那个珍视的态度,还有对自己成为了左博士的助手明晃晃的嫉妒,恐怕他是对于自己能走求之不得,故意带路吧。
今天是肯定能出去的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陷阱。
就在简之遥腹诽的同时,禁闭室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简之遥适应了一下外面的光线,然后一眼看到了左博士后面的司钺……的衣服。
好吧,浑身穿着密不通风的防爆服,啥也看不见。
“遥遥!”
“别动!”
简之遥阻止了想要伸手过来拉他的司钺的动作,迎着左博士忐忑的目光和诺克奇怪的目光说,“那个,司钺,你要不要先看看你绑架的人到底是谁啊,根据我们之前的相处经验,我感觉你们好像认识。”
司椒的神情变得更加慌张了,简之遥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首曾经学过的古诗,“近乡情更怯”。
司钺顿了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变得僵硬了。
在兽化人营地,他认识的人?
他还能有什么认识的人?除非……
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浮上司钺的脑海,他低头看了看怀中人的发顶,梳的整整齐齐的低马尾中,已经出现了些许银丝了。
可她看上去是那样矮小,身高才165不到的样子,和司钺记忆中妈妈高大的、能保护他的身影完全不一样。
本以为在十二年前那场事故里就丧生的妈妈,真的会是眼前这个人吗。
司钺喉咙干涩地要命,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妈,是你吗?”
“……”
“为什么不说话,是你吗?司椒。”
怀中人的回应是转过身来紧紧抱住了司钺。
司钺顿了顿,任由她抱住自己,面罩内滑下一道水迹,没有人看见。
在场的人都有些怔忪,诺克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
简之遥为司钺高兴的同时,也有些奇怪,“原来左博士您就是司阿姨吗,怪不得您自称姓左,原来是为了纪念左叔叔,我竟然一直没有往这方面联想过,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司椒擦掉了泪水,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对司钺道,“钺钺,我可以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妈妈实在是太久没有见到你了。”
司钺犹豫了一会,拉开了自己的面罩,一张英挺的青年脸庞出现在司椒的眼中,和丈夫的那几分相似让司椒又想流泪,好在最终忍住了,司椒绽放出一个笑容,“妈妈不在身边的这些年,钺钺一个人也长得很好。妈妈终于放心了。”
司钺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某个点,情绪难掩激动,“妈,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向外传递消息,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一直以为你和爸爸都死了!”
司椒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整理思绪,两分钟以后才缓缓地说。
“一开始,我的确想逃出去。但那个时候,兽化人对我的看守非常严格,我怎么也找不到逃走的方法。我就想先留下来,找机会为阿弋报仇。获取他们信任的方法就是发挥出我的价值。因为憎恨兽化人,我不愿意为他们做任何事情,但至少孩子是无辜的,我开始帮一些兽化人孩子治疗疾病……”
司椒避开了司钺的目光,后面的事情虽然是她自己选择的,可是面对孩子时,她还是会有无法隐藏的心虚,“治了一个孩子,就有两个孩子,后来,基本上所有的兽化人孩子我都治疗过,我也开始逐渐了解、喜爱他们,就像诺克一样。”
司椒看了诺克一眼,诺克神情复杂地回望她。
“我开始为他们创办学校,教他们一些基本的人类社会的知识。为了根治他们的病,我开始了对兽化人基因融合的研究。当然,我欺骗自己,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在我回到联盟时,可以让军队利用我的研究结果一举打败兽化人。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取得了兽化人的信任,他们把我当长老一样供起来,我明明有机会,却一直没有给联盟发去信息,因为我怕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无法面对自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已经无法欺骗自己了……我想我确实很在乎那些兽化人孩子们。”
“即使,兽化人是害的爸爸死去的凶手?即使,我还在外面等你?”半晌,司钺低低地说。
简之遥觉得自己的心因为司钺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而纠结了起来,有微微的酸痛。
司椒沉默了,这正是她最不能面对自己的地方。
简之遥走到了司钺身边,无声地握了握他的手。
司钺无言地反握了回去,紧紧的。
“而现在,您必须做出这个选择了,司阿姨。”简之遥叹了一口气,尽量平淡地说。
司钺冷冷地说,“是和我们一起走,还是留下来。妈,你需要尽快选择了,因为你这么多年当成亲生儿子对待的兽化人诺克正准备去报信抓我们了。”
随着简之遥的话音落下,趁着众人谈话偷偷逃跑地诺克停了下来,像只夜晚被灯光照到的青蛙一样难堪。
被发现了,诺克也知道,自己一个未成年的兽化人不可能对抗两个Alpha,耻辱地停了下来。
“你要去通风报信?”简之遥皱眉,很不赞成,“你就是这样对待照顾了你十几年的‘妈妈’的?”
“她不是我妈妈!”诺克大声反驳,“你刚刚也听到了,这十二年的妈妈,都是我从别人那里偷来的,她现在找到自己的孩子要回去了,我们这群兽化人就天生该是没有父母的孤儿吗?我不想让她回去有什么错,留在这里,我们所有兽化人都会对她很好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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