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有些难过, 咬了咬牙道,“你这孙子浑起来还真是六亲不认。”
说完, 站起来就准备走。
我伸手拉住了江陵的胳膊。
江陵回头准备甩掉我的手, 但看到我眼圈红了, 他就愣在了那里。
“江陵。” 我抬头, 泪眼汪汪,“秦哥不要我了。”
江陵拍了拍我的后脑勺,“哭什么, 不早就不要你了吗?”
我失笑的看着他,“你这是安慰人吗?”
江陵语气柔和了些, 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好了, 不哭了。”
我一听这话, 更加委屈, 撇着嘴就抱着江陵的腿哭。
事后江陵嫌弃的直接去换衣服了。
周空的电话打来的时候, 我心里慌了慌把手机丢给江陵,“你接, 就说我死了。”
江陵白了我一眼, 又把手机丢给我,“他要是让我把尸体送过去怎么办?”
我咬咬下唇,“江哥... 求你了, 救救我...”
“这会儿知道怕了?” 江陵按下接听键, 打开免提。
“谢遥吟!你他妈死哪儿去了?!”
我按住耳朵, 向后退了两步。
江陵清了清嗓子,“周导, 我是江陵。”
对面顿了顿,“你给我叫那小王八蛋接电话!”
“他...” 江陵看了我一眼,“腿被撞折了, 说不了话。”
我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 江陵连撒谎都不会。
“是他妈腿撞折了还是嘴撞折了, 你告诉那小王八蛋, 明天不来剧组就不用来了!”
江陵无奈的摊摊手,“听见没, 叫你明天过去。”
我坐在床上抱着胳膊搭在胸前, 一脸作死,“不去, 老王八蛋真以为我怕他呀?”
江陵愣了愣指着手机, 悄声道,“我没挂。”
“谢遥吟!!!你就是过来给我磕三个响头, 我都不让你演了!!!”
江陵笑了笑, 指着手机,“这次挂了。”
我舒了一口气, 冷笑的看着江陵,“你要想让我死, 不用这么委婉。”
第二天一大早江陵就把我送到了青檀古镇, 他那边赶通告把我送到了人就走了。
我在镇子边徘徊了半天, 想着要不要折几个榆树枝背在身上负荆请罪。
后来想了一下, 我要是破坏场景道具罪加一等了, 还是不作这个死了。
进片场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副导演,“谢老师, 你可算来了。”
我悄声道,“周老师呢?”
副导演指了指休息室,“在秦老师休息室呢。”
我慌了慌, 转身准备走,“那我待会儿再过来。”
“谢遥吟!” 周空的声音传过来, 我的脚步顿住了,“滚进来。”
我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进去了, 发现何南泉也在。
我低着头, 压根不敢抬头看秦未寄。
我再踏进休息室的那一刻, 就感受到了秦未寄冷淡的气场。
“小王八蛋, 我就放你出去几天你就给我惹事!”
我靠在墙上, 三十岁的男人了却还和个孩子犯了错一样, 低着头不说话。
我侧着头, 偷偷看了一眼秦未寄,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 秦未寄看起来有些消瘦, 这份消弱把眼里的冷淡掩住, 身上似乎披了一层纱, 柔和又神秘。
我总觉得秦先生是个冷淡的人, 生气时冷淡, 高兴时冷淡, 床底之间满眼欲望的时候都是冷淡的。
他是玉雕出来的人, 是书堆出来的魂。
这样的人, 别说是齐敛喻了, 就是十个谢遥吟也配不上。
我究竟何德何能同他夫夫一场呀。
“小谢, 到底怎么回事呀?” 何南泉问道。
在秦未寄跟前我不敢犯诨, 老老实实道,“我没酒驾, 就是追尾了。”
“你没事吧?” 秦未寄冷淡的声音传来, 我听出了一些温度。
我低着头摇摇头,“没事。”
“南泉, 你现在去联系一下被撞的车主, 让他发微博澄清一下酒驾的事, 然后用我的账号声明一下, 就说车是我开的。”
“未寄...”
“秦哥...”
“听我的。” 秦未寄抬眼坚定的看着我,“电影不能出任何事, 你也不能出任何事。”
我皱着眉头, 眉眼染了一层颓败,“我不同意。”
“那你说怎么办?”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看着秦未寄,“我不用你替我背锅。”
秦未寄也冷淡的看着我,“你当得起吗?”
“当得起。”
秦未寄忽然淡笑了一下, 看得我心里发颤,“谢遥吟呀谢遥吟, 我都不知道你还能当得起事呢。”
我像是被人扇了两耳光一样, 愣愣的看着秦未寄。
我反驳不了, 我从来就没承担过任何事情。
我只会逃避。
不怪秦先生看不起我。
“这次我自己承担。” 我低着头咬了咬牙,“要是影响到电影的上映或者名誉, 造成的一切经济损失我全力承担。”
何南泉上前道,“小谢, 事情不是赔钱那么简单, 假如你没有处理好影响了电影, 未寄没有办法和公司交代, 周导的心血也毁了, 你豁得出去不要紧, 片场的这么工作人员这么久的努力怎么办?”
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三十岁了, 怎么就能这么天真呢?
我担待得起自己, 我担待不了别人。
没有秦未寄庇护, 我和废物有什么区别呢?
第23章 你直接包养了我算了。
,
秦未寄的公关团队在圈子里面是数一数二的, 况且他清名在外, 事情迅速平息。
若是换作我, 可能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谢老师, 化妆了。”
化妆师姐姐冲我招了招手, 我连忙跑了过去。
周空从门外进来, 用剧本拍了拍我的头,“这场戏比较难, 准备好了吗?”
我闭着眼睛, 点了点头。
是安溏自残的一段戏。
安溏靠着床坐在地上。
你可相信因果报应, 福祸延绵, 诸如此类?
安溏从前不信, 前世今生实在谬谈, 福祸相随端得侥幸, 不做恶事不怕神佛。
可他现在信了, 也说天道好轮回, 也说报应不爽。
他那个短命的妈做了别人的小三, 他为了自由勾引血缘至亲乱伦。
好笑吧, 报应这不就来了。
想要自由, 偏偏就把心和身体都禁锢在了这里。
他有罪。
可他不服。
他许江就无罪吗?
凭什么报应都在他身上?
算了, 事到如今计较这么多干什么呢...
非说什么罪有应得, 那就冲他一个人来吧。
许江有什么罪呢, 许江不过是他一时私心, 一度妄想作下的孽。
佛经曰, 何者邪行, 谓男行男, 彼人以是恶业姻缘, 身怀命终。
圣经说, 男和男行可羞耻的事, 就在自己身上受这妄为应得的报应。
神佛有明, 却仍旧觉得他有罪不愿渡他, 何况世人呢。
可爱人究竟有什么罪呢?
因爱生了欲, 又有什么错呢?
算了, 和人还能姑且讲道理, 可神佛不听道理。
他也想死, 只是情爱可抛吗?求生之心可了断吗?
要是可以, 真想带着许江一起死。
那样魂荡在一处, 来世仍旧互相羁绊, 生死不休, 那才解恨。
可他不忍心, 黄泉路冷水深, 他哥哪里耐得住。
那也只能暂时作罢, 放彼此一条生路。
“卡!” 周空连忙喊了一句,“就这一条, 不用再拍了。”
我扶着床慢慢站起来, 鞠了一躬,“辛苦了, 各位老师。”
拍完戏已经凌晨四点, 天初晓, 我躺在摇椅里, 感觉生气从指尖开始一点点消逝。
我又在逃避自己的人格, 沉溺在安溏的人格里了。
我点了支烟, 窝在摇椅里抽。
想起今天的那出戏, 久久不能释怀。
那个年代抑郁症普及水平不高, 连安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病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