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屿(17)
文应耸耸肩:“老祖宗传下来的呗。古时候女子不便抛头露面,一般都是叫戏子来扮天女的。戏子是男的,天女也就是男的咯。”
因果关系严丝合缝,我竟无言以对?
下午我替文应站了会儿收银台,让他去吃饭,正好孙蕊来了书店,见到我头上破了一块,大惊小怪捧着我脸看了半天。
“是谁这么狠心把你伤成这样?”
我拍开她的手,让她不要动手动脚:“自己摔的。”我问她,“你来做什么?”
孙蕊往收银台一靠,笑得骚里骚气:“来拿我的《金x梅》啊。”
我:“…”
上次文应哪儿拿出来的我还有印象,从抽屉里翻出来甩手摔在她眼前。
“买单谢谢。”
孙蕊看了眼仓库方向,让我赶快把书放回去。
“你干嘛?我要文应亲自给我!”
我蹙起眉,不是很理解她的想法。
“…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孙蕊点着那本旧旧的《金x梅》,义正言辞道:“请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它,它是一篇非常优秀,足以名垂千古的同人文。古往今来,你知道有几篇同人能做到它这种程度吗?这是文学界的奇迹好吧!”
我:“…你高兴就好。”
我将书重新收回去,孙蕊靠在收银台继续等文应。
“呀,你们这里也贴海报啦?”孙蕊看着橱窗里的止雨祭海报道,“这两届本来都是隔壁村刘叔家的小儿子扮天女,但听我爸说,今年怕是情况有变,天女人选要没着落啦。”
我好奇道:“为什么啊?”
孙蕊神秘兮兮对我一笑:“因为刘叔家的小儿子十八岁不学好,把人肚子搞大啦。不是童男,怎么当天女啊?”
第13章 天女&神将
“谁知道呢…你也别…”
“小兔崽子不省心啊,气得我…”
“别急…回来我问问…”
一进家门,就见阿公正和两位叔伯级的人物坐在木沙发上聊天。我没想到还有客人,愣了愣才向他们颔首问好。
阿公听见声音回过头,招我过去:“棉棉过来。”他同我一一介绍,“这是你张叔,住隔壁的,你应该认识的。旁边这个是你刘叔,你小时候见过,不知道还有没有印象。”
张叔有印象,一直和阿公喝酒的,刘叔也有点眼熟,以前应该见过。
我乖乖叫人:“张叔,刘叔。”
张叔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我,像是赏识,又像感动,未了欣慰地与刘叔对视一眼,彼此无声交换了个眼神。
两个人自见到我后,头顶数值以一种我十分看不明白的趋势一路飙升。
就算我这个小辈讨喜,看到我用得着这么高兴吗?
张叔笑得眼角满是褶子:“老余,可以可以,你孙子相当可以!”
刘叔也点头:“比我家那臭小子可以多了,太好啦,这下不用发愁了。”
“那当然了,棉棉长得像他阿婆,”阿公满脸自豪,“你们知道的,他阿婆年轻时候可是岛上有名的大美人。”
我:“…”
不是,有人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三个人聚在一起感叹了番我的长相,阿公还在背后黑了把我爸,说还好我没像他,我爸完美遗传了父母的缺点,像他不好看。
我听了半天,心中疑云愈重,就在快忍不住要问出口的时候,阿公终于将话题落到重点。
“棉棉啊,你知道止雨祭吗?”
本来是不知道的,但经过文应与孙蕊的一番联合科普,也算知道点皮毛。
我“嗯”了声,点头道:“是祈求天女庇佑,岛上不要有水涝的祭典。”
据说在明清时期,岛上水涝严重,一到夏季便风雨不断,毁坏庄稼,吹倒房屋,百姓苦不堪言。知县苦治多年无法,只得带领百姓布坛纳供,磕头作揖,祈求天公垂怜,派下救星解万民水火。
可能他们心诚,如此做法几日,天上真的下来一名天女。
“天女穿着白色的羽衣,一下凡间乌云就散了,风雨也止住了,厚实的云层间透出久违的阳光,青梅屿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受水涝之苦。”张叔徐徐道来,“天女在的时候,岛上永远是晴天,不旱不涝,庄稼茁壮成长,百姓安居乐业。可天女毕竟是天女啊,不属于凡间,见使命已了,她就又回去了天上。”
“岛民们怕风雨再来,没有真天女,就想办法造了一个假‘天女’,每年举办一次‘止雨祭’,抬着神轿敲锣打鼓穿过长街,赶走水患,祈求这一年平平安安,风调雨顺。这就是‘止雨祭’的由来。”
刘叔到这里接过了话头,长叹一声:“本来啊,天女两届一选,都是岛上土生土长的男孩子,十五岁一次,十八岁一次,扮相不能有辱天女是一点,童子身是另一点。这届本该是我家小孩儿的,可他…”刘叔狠狠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道,“年纪轻轻毛都没长齐就给我搞了个孙子出来,气死我了!”
这种时候,我也不知道是要安慰他还是恭喜他,只好闭嘴不言。同时心里也莫名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总觉得…两人来者不善,字字句句都含着一种不为人知的目的。
“事发突然,我们也没有准备,正好我和你阿公喝酒的时候他总提到你,我就想要不要来问问看,请你救个场。”张叔重新介绍自己,“鄙姓张,张水泉,是青梅屿止雨祭的统筹督办。”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抛下惊雷,“余棉,你能不能当一下这届的止雨天女?”
他的语气轻松的好像只是让我去他家吃碗面。
我怔怔盯着他,面对他一脸诚恳,简直满脑袋的问号。
大家就这样静止下来,彼此谁也没说话,大概过了十秒,我才从喉间迟缓地发出一声:“…啊?”
张叔和气地看着我,说出来的话让人一时分不清是褒是贬。
“因为我们看你的外在条件是很符合的,而且你阿公也说了,你一直忙于学业没空谈恋爱,至今也没女朋友…”
我去看阿公,阿公好似没有听清我们的谈话,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我。
有时候我怀疑阿公不是听不见,他是装糊涂。分明我进来前三个人还谈得很顺畅,这会儿说听不清就听不清了?这么巧的吗?
“可我,可我再过两个月都要十九了…”我抽着唇角,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天女不是要不满十八的童男吗?”
“不是‘不满’,是‘不超过’,就是不满十八和十八岁的都可以。”刘叔快速指正,“你是正正好合适,简直是老天派来的救星。”
我拧着眉心,一时有些无措:“那个…我刚回来,饭还没吃呢,这太突然了,我有点蒙…”
“你不用现在给答复的,没关系的。”张叔看出我被吓到了,摆着手让我不用急着回复,给我充分考虑的时间,说着和刘叔一道起身,准备告辞。
“正好我们再去趟隔壁,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女搞大人肚子,神将骑车摔断了手。”张叔边说边不住摇头,“还好有阿山,阿山这小子真不错,去求他帮忙马上就答应了。我做了这么多年止雨祭,就属他最有神将的样子了。”
刘叔背着手往外走,话里也是庆幸不已:“是啊,今年偏偏还有什么环球还是寰宇来拍纪录片,县长都很重视,让我们好好干。还好有阿山那小子,不然真要干砸了…”
又是隔壁又是“阿山”,指向性太明显。我跟在他们后面送他们出门,忍不住问道:“你们是在说…雁空山吗?”
张叔和刘叔已经走出门,闻言纷纷回头。
“是啊,他是今年的神将哦。”张叔道。
这又触及到我知识盲区了。
“神将是什么?”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之前文应他们都没提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