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逍行大唐(95)

　　裴安行受了几次打击，心情早已低到谷底，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总算相信了沐离是有能力的，既然王爷授意，他也不好多加阻拦，就让他去干吧。
　　于是，沐离把府里的绿名全都召集起来，全府差不多五百人里，居然只有可怜巴巴的四十几人，还是把裴安行和侍卫统领包括在内的。
　　男宠倒是一个都没有——李潢到了长安后干得第一件事不是入宫面圣，而是把全府上下所有男宠以及有过男宠的痕迹全都送出府！绝对不能在羊咩媳妇面前暴露任何的黑历史！
　　裴安行将家俱，书画，摆设等辎重之物换成金银细软，再将其他黄名全都遣散。沐离原本还以为那些内奸会努力一下设法留下来，但是他们全都很干脆利落地打包走人了。
　　原来襄王本就没什么卧底价值，而这一次的彻底失势，更是向其他所有人证明了两件事：
　　一，杨贵妃已经等同皇后，而且她的地位远超一般的皇子皇孙——这一点很多人都想知道，而这次终于有个笨蛋测试出了皇帝的底线；
　　二，襄王已经完了，不值得再关注，这也是那些卧底们走得这么爽快的原因。
　　因为要带的东西大大减少，所以，两三天之后，襄王府就已经做好了出行准备——当然，襄王本人早就已经出行了。
　　本来么，如果襄王仅仅是碌碌无为，还是会有人来送行的，以显示自己的厚道；可问题是，好男色的白痴王爷恶名远播，来给他送行只会让人以为自己也是他的同类，除了拉低声望，什么好处也没有，众官员避之不及。
　　因此，在一个寒冷的初春清晨，襄王府的寒酸车队在无人关注中无比凄凉中离开了东都洛阳，无任何人相送。

第81章

　　襄王府的寒酸搬家队刚出城门不久，沐离门下的四个天策就收到了来自天策府的征召令。
　　对于两年前，他们被浩气盟当成弃子留在恶人谷受尽凌、辱的事，信上只字未提，只是许诺提掇他们军衔，又晓以一番慷慨大义，说西南六诏悍然反叛，黎民百姓生灵涂炭，为军人者当守卫社稷，马革裹尸。
　　文章写得真心好，热血沸腾又通俗易懂，让沐离都无从黑起，就跟转发微博微信时来一句“不顶不是中国人”似的，只看得沐离嘿嘿冷笑。想想现在西南战事吃紧，西北又有外族虎视眈眈，天策府正是缺人之际，突然探到有四个天策的高手横空出世，这时候也顾不上脸皮问题赶着来挖墙角了。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了，你们若想去，我不拦你们，你们若不想去，襄王虽然挺没用的，但是留下个把人还是行的。”
　　沐离把大实话对那四个人说了，然后就把选择权留给了他们自己。李进，罗定国，蔡志新和杨耀面面相觑，终于有两个人走了出来，向沐离辞行。
　　罗定国和杨耀，安家定国，光耀门楣吗，呵～呵～。
　　这时，又有一名万花弟子，雨霖，犹豫半晌，也来向沐离请辞，欲与那两位天策同行。沐离看着他低着头跟在两人的后面，一切尽在不言中。
　　啊，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内销了我都不知道，呵～呵～。
　　——别人穿越收个小弟，个个都死心塌地忠心不二紧抱大腿不放松，我累死累活把他们救了却还不如一张废纸，自己走还不算还要再勾走一个，呵～呵～。
　　沐离原本因为忙完王府搬迁队的事松下一口气，结果被这事儿一闹，心情再次沉入低谷，整个路上都黑着脸。
　　唐鬼斧几天没有听到蓝花花的声音了，心不在焉魂游天外。
　　道弘与水无心共乘一骑，两人一个素来沉默，一个无口无心，水无心窝在道弘怀里默默地计算着房事倒计时。
　　裴总管想到安禄山和李林甫做为臣子竟然敢监视皇室，又想到襄王这不靠谱的竟然没有忧患意识只顾着去华山追媳妇，不由忧心忡忡。
　　唐鹰自觉担任这支队伍的暗卫，已经隐身。
　　而那些襄王府的其他随行仆从护卫们也都知道自己其实是被变相流放，个个无精打采如丧妣考，整个队伍寂静无声有如送葬。
　　突然，沐离只觉得自己身后一暖，虽然不见人影，却知道那是唐鹰在那里。一股带着唐鹰气息的热气喷在他的耳边：“你不开心？因为那三个走掉的人吗？我去把他们抓来，可好？”
　　沐离摇摇头：“人各有志，既然那是他们认定的道路，就让他们去吧。比起他们三人，鹰，你能不能帮我盯着一个人？”
　　“谁？”
　　“裴安行。”
　　“好。要注意他什么？”对于沐离的要求，唐鹰从来不会问为什么。
　　“裴安行对襄王很忠心，但是对我们却有敌意。我们五人之间是平等的，但是他决不会把我们和李潢看成是平等的存在。所以，当他觉得我们的无礼程度超出他的容忍范围时，可能会对我们不利。”
　　“要不要干掉他？我保证绝对不留痕迹，襄王不会发现。”
　　“……不。李潢是个极重感情的人，虽然他表面好像很烦裴安行，但是谁对他好他比谁都清楚，事实上他心里已经把裴安行当成长辈，如果裴安行死了，他会伤心，而我会内疚，不管他有没有发现是我们下的手，这都会成为我们心里的一根钉子，甚至成为我们分裂的开始。另一方面，我们现在很缺人，像裴安行这样的内政人才，我们浪费不起。”
　　“好。但是你要小心，如果他敢伤到你，我决不会手下留情。”话音刚落，沐离感到背后一空，唐鹰又消失在空气中。
　　正怅然间，突然脑海中“叮咚”一声：
　　[密聊] [蓝花花] 悄悄对你说：咦？今天连上了啊？小离你们要来枫华谷了吗？
　　原来出了长安后，要去华山的话先要一路往东，结果反而是离荻花宫比较近，竟然进了蓝花花的密聊范围。
　　[密聊] [蓝花花] 悄悄对你说：小离，今天我终于到荻花宫了！门口果然有一群妹子跳舞欢迎我啊！她们全都穿得好少！真不像话！#口水##口水#
　　沐离：……
　　……真特么想摔键盘啊！
　　在密聊中，蓝花花兴奋地讲她在荻花宫的见闻。
　　蓝花花虽然虽然经常犯二，但是她确实是一个相处起来令人相当愉快的人，几乎能和任何人打成一片。可是，牡丹就是和她不大合得来。
　　对于蓝花花，牡丹只有四个字的评语：贪财好色。
　　贪财就不用说了，蓝花花天天都毫不掩饰地趴在黄金宝床上，对着上面的宝石流口水；而这好色也是显而易见，从她每天扑在妹子堆里揩油就能看出来。
　　身为一个女人，竟然好女色！对于牡丹这样渴望成为一个真正女人的男人来说，像蓝花花这样披着女人皮的汉子简直就是对人生的嘲讽，对生命的浪费！
　　可是话说回来，蓝花花唱歌也真是一绝。这几天赶路中，有不少红衣教的妹子和蓝花花混熟后，要求她唱一曲。蓝花花岂能拒绝妹子的要求？可是牡丹偏偏在一边横插一句：“那些情啊爱啊最是误人，你就唱个勘破情爱的吧。”
　　牡丹出身于六诏之中的一个小国，对于大唐西南边陲的一些风俗甚是熟悉，知道苗疆人擅歌，尤其是奔放欢快的情歌，因此就给蓝花花出了这么一个难题。
　　蓝花花一听可乐，现代流行歌曲中什么歌最多？失恋歌曲呗！可是，她环顾四周，看着那些红衣教妹子们期盼的小眼神，又觉得不忍心把她们唱哭，于是仔细想了一下，她还是选了一首听起来比较振奋的歌。
　　她伸了个懒腰往黄金宝床上一坐，然后从一个妹子手中拿过一把三味线，用弹吉他的手法弹奏起来，一边摇晃一边打着节拍，整个人的气势都为之一变，那种潇洒不羁让周围的妹子忍不住脸红心跳，跟着她打起拍子来。前奏打完，她张口开始唱：
　　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
　　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
　　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东方不败之《笑红尘》）
　　蓝花花选这首歌不为其他，纯粹只是不想让妹子听那些悲悲切切的失恋情歌太得揪心；她也知道古人心思比现代人要单纯，万一把谁感动过头想不开了，她的罪过就大了。
　　她在唱歌方面极有天赋，再加上穿越后的自带的魅惑属性，便是像牡丹这样的高手也不禁被这首洒脱出尘的歌所吸引。
　　无论是牡丹还是入了红衣教的妹子，不少都是经过一番人生磨难的可怜人。
　　牡丹原是六诏之中一个小国的王子，在南诏王统一六诏时国破家亡，堂堂王子被贩卖为奴，几经周转落入阿萨辛手中；而有些红衣教妹子也是受了男权社会的迫害，从而被红衣教推崇女子的教义吸引，最终入教助纣为虐。可是一入教之后才知道即便是红衣教中也是一片黑暗，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天国。
　　别看牡丹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事实上他很清楚自己骂声狼藉，不知多少人对他恨之入骨，可是却又无可奈何。走到他这个地步，就没有回头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别怪我心狠！只有阿萨辛是他唯一的救赎和信仰，如果没有这一点希望，他不知该如何活下去。
　　这首歌曲调不难，牡丹及其随行教众又都是资质过人之辈，听过一遍后都能唱个八九不离十，闲时哼哼竟然都是这个曲调，可见蓝花花这首歌的影响力之大。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呵，有这般容易就好了……此女也不知是真混蛋还是假装……算了，等见过阿萨辛大人，自然就知道。”牡丹心想。
　　于是，蓝花花一路上兢兢业业地刷着红衣教的好感度，不知不觉就到了荻花宫。
　　阿萨辛听了牡丹这次长安之行的叙述，也觉得腐败而又目中无人的唐朝官员不足为谋，于是便决定把宝床赠送给红衣教的友好教派天一教，以巩固感情。然后又听说了蓝花花的事后，阿萨辛也十分地感兴趣，立刻就下令召见。
　　阿萨辛大人啊！
　　近距离观看活人啊！
　　蓝花花的心情非常激动！
　　但是阿萨辛看到蓝花花后，却是眉头一皱。
　　此女……很怪。
　　无视那种脸上泛着可疑红晕，眼睛忽闪忽闪就差迸出小星星来的花痴表情，蓝花花给阿萨辛的感觉，是一种强烈的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