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新年快乐。”偏偏徐舟野这家伙蔫坏的很,笑嘻嘻地说了声新年快乐,就把电话撂了。
老板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恨不得把上面盯出一个洞来,怒骂道:“两个兔崽子,搞什么呢!我这新年怎么快乐得起来啊啊啊啊!!!”
——
老板高兴不高兴徐舟野不关心,反正他是挺高兴的。
沈慢问他除夕的时候不回家,家里人不会有意见吗,徐舟野说已经和他妈说好了,他妈没意见,等于他爸也没意见,他还是家里的独生子,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从来都是惯着的,不会说丁点重话。
“那就好。”沈慢放心了。
九点多,外面就开始放烟花爆竹,鞭炮声噼里啪啦,时不时还能看到一连串烟花在夜空里炸开。
徐舟野早就迫不及待,提着两个红袋子就往楼下冲,那兴致勃勃的背影像个熊孩子。沈慢在桌子上摸了个打火机,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在家附近寻了个开阔的广场,徐舟野挑挑选选,最后选了个大家伙,还挺重,足足十来斤。
他夯吃夯吃的搬到远处,扭头找沈慢借火。
沈慢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点了个根烟,双手插在兜里,看见徐舟野走过来,顺手把嘴里点着的烟递给他。
谁知徐舟野这家伙,没急着用烟点引线,格外自然的学着沈慢的模样抽了两口。
他还是不会,抽的直咳嗽。
沈慢拧眉:“干嘛呢,让你不会就别学了。”
被教训,徐舟野也不吭声,扬扬下巴,示意沈慢站远些。
沈慢往后退了几步。
引线被火星点燃,滋滋燃烧着,一颗火星子从地面一跃而起,上升到天空中,再“砰”的一声炸开。
绿色的烟花像瀑布一般,在天空中延展坠落,点亮了整个夜空。
两人站在一起,抬头看着天空。
“新年快乐。”徐舟野小声说。
“新年快乐。”沈慢应声。
徐舟野扭头,侧目看着沈慢,夜色模糊了沈慢的面容,只有烟花炸开的那个瞬间,会有光落在他的脸上。
他的眼神没了白日里陌生的忧愁,变成了往日里一贯的平和宁静,坠落的烟花,像细碎的星子,洒进他的眼底,点缀着他本就美丽的双眸。
好似晴朗的天穹上,贯穿夜幕的星河。
徐舟野看的入了迷。
注意到了徐舟野的目光,沈慢也侧过脸,他嘴巴微微动了动,似乎说了几个字,可是恰巧烟花炸开,模糊了字句。
“什么?”徐舟野叫道,“哥你说什么?”
沈慢摇摇头。
徐舟野说:“啊?你刚才说什么,刚烟花太响我没听见……”
沈慢舔舔嘴唇,外面风大,吹得嘴唇发干,他说:“没什么。”
徐舟野不干:“没什么你再说一遍呗。”
沈慢抬眸看天:“真没什么。”
他想问徐舟野,要不要在一起。
或许是氛围太好,或许是徐舟野看他的眼神太深情,让他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可是偏偏,炸开的烟花模糊了话语,没了再说一次的氛围。
第一次喜欢上人就像第一次坐在比赛场上,紧张得手都出了汗,还偏偏只能双手插兜故作一派云淡风轻。想询问对方的心意,又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平日里对自己的信心这会儿全都随着烟花炸成团团虚无缥缈的烟雾,沈慢从没打过这么没信心的仗——原来喜欢一个人人,会变得这样优柔寡断,倒也是新奇的体验。
“快去放你的烟花吧。”沈慢说,“这么大一堆,要放到什么时候。”
徐舟野被岔开了注意力。
乱七八糟的烟花,各种样式的都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就差水里游的了,徐舟野平时表现的挺成熟,这会儿完全像个熊孩子,咧着的嘴角就没落下来过,什么都觉得新鲜。
“这个好玩,好好玩!”手里呼啦啦的甩着一根长长的鞭子模样的烟花,徐舟野笑得像个傻子,围着沈慢转圈,完全没注意到那火星子到处乱炸,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自己的羽绒服上已经多了十几个豌豆大小的黑洞……
徐舟野哭丧着脸:“哥,衣服坏了。”
沈慢一点也不奇怪,说:“刚不是和你说了要烫出洞。”
徐舟野说:“我以为你说的是天上掉下来的那种呢……”
沈慢摊手,表示他也没办法:“剩下的还放吗?”
徐舟野说:“嘿嘿,放。”
沈慢:“……”
于是陪着他家小野玩到了十二点过,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家。
洗漱完毕,两人躺在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在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年。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沈慢有些累了,闭上眼睛很快便沉沉的睡去。
均匀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响起,沈慢过了个好年。
初一,吃过徐舟野下的面条,两人去给沈慢的姥姥上坟。
墓地在山上,离这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人多车也多,开到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
简单清理了一下墓碑,沈慢把菊花端端正正的放在了墓前。
“外婆,又来看你了。”沈慢说,“这是我朋友,徐舟野。”他从背包里,掏出了徐舟野在卧室里找到的相册,弯下腰,一页页的翻开。
“这是他找到的。”沈慢低声说,“我一直很害怕,不敢去卧室里看……”
“以后我每年自己给自己照一张。”沈慢说,“相册里放一张,烧给你一张,让你在下面,也能看看我的模样。”
看看你心心念念的慢慢,也终于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忽的起了微风,那烧得差不多的纸钱冒出的烟打着璇儿往上转,沈慢看着烟,就当姥姥答应了。
等沈慢说完了话,徐舟野也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两人才离开。
“下午干嘛呢?”徐舟野在副驾问。
“你不是想去我上学的地方看看。”沈慢说。
徐舟野说:“好耶好耶。”他是真挺想看的。
学校离住的地方倒也不算远,开车二十几分钟就到了,可惜这会儿是寒假,学生们都放假了,大门紧锁着。
两人支着脑袋在铁门看了一会儿,徐舟野指了指里面,示意想进去。
沈慢说:“翻进去啊?违法的……”
徐舟野撸起袖子,沈慢以为他真要翻,谁知道他转身去了保安亭,开始敲门。结果还真让他敲开了,这大年初一保安居然也没放假,问徐舟野要干嘛。
徐舟野笑得灿烂,大声道:“大哥,你打废土之心吗?”
保安说:“啥?”
徐舟野说:“你认识沈慢不?就初中在你们这里读过书的那个,现在打职业电竞去了——刚拿了世界冠军——”
沈慢在旁边听的头皮发麻,他再一次为徐舟野的社交能力感到恐惧。
都说世界是勇敢者的游乐园,徐舟野简直是这个游乐园的园长。
然而最让沈慢接受不了的,是保安看了眼徐舟野,又看了眼旁边面无表情的沈慢,一拍手:“哦!!!晓得!!认得到嘛!”
沈慢彻底服了。
于是,十分钟后,给保安签名的沈慢和徐舟野成功以校友的身份进入了他的初中学校。
“嘿嘿,我就知道他们肯定认识你。”徐舟野笑得没心没肺,“说不定还宣传过你呢……”
沈慢瞬间想起了刘世世说过这事儿。
刘世世家在沿海那边,特别讲究宗祠,拿下世界冠军之后,不止提过一次自己终于能进祠堂了,还说他那边的族长专门给他做了横幅,就挂在他家门口,并且表示今年过年一定要带着他游街——这可是世界冠军的含金量。
沈慢当时听着,只能在心里庆幸他们这边没这些仪式,他实在是无法想象,自己胸口挂着红花,被人群簇拥着在街道上转一圈会是什么恐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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