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心树摸出手机,原本打算问问,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他出门,去了隔壁,木质大门紧闭着,谢心树干脆绕到后花园。两栋建筑之间只隔着一条两米宽的小路,穿过小路,谢心树到了后门,全景玻璃门外有两搓围栏,围栏附近放了点盆栽。
杨致坐在台阶上,阳光斜斜地照在他身上,修身的黑色高领毛衣被他撸上去袖口,露出紧实有力的手臂。
他嘴里叼着一卷绷带,正在往右手手腕上缠。
原先的绷带被他拆卸后丢在台阶处,绷带上有一片暗红的血迹。
听到脚步声,杨致抬头,和谢心树对上视线的一瞬间,杨致暗道一声大事不妙,整个人都僵着,手上缠绷带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干脆顿住。
杨致盯着谢心树看,谢心树也盯着他看。
最后还是杨致败下阵来,无奈笑:“心树。”
谢心树单手撑在栅栏上,不走寻常路,一个翻身跃进去,两步上了台阶,接过杨致手里的绷带。
“我帮你缠。”谢心树说。
“去带人过来的时候被他家里人推搡,不小心划了下,不严重,已经去医院简单看过,两天就能好。”
杨致琢磨着谢心树的脸色,主动招供,“伤口小,本来我说贴个创口贴就行,经理不同意,非得让我缠这个。”
“因为不想让你们担心,我就叮嘱原时别说。他刚接触职业,家里人不支持,本来压力就大,我不想让他因为我这点伤太内疚了。”
“我知道。”谢心树点头,手上动作没停,“我理解。”
杨致近距离看着谢心树又长又翘的睫毛,一时间拿捏不准谢心树现在的情绪。
谢心树一圈一圈缠着绷带,缠得又工整又好看,缠完他蹲在台阶下面,抬眸看杨致,说话很小声,心里憋着烦闷:
“我就是..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我们也都不是小孩,有事可以跟我们说,一起..一起解决。”
“双神跟我说,有你在,我们就有靠山。我..我觉得,我们也可以做你的靠山。”
杨致一愣。
原本组车队这种事谢心树打算自己来,现在杨致包揽了重担,谢心树又是着急又是心疼,可说白了,他和杨致没什么关系,在看到杨致受伤连不高兴都不能表达出来,名不正言不顺。
如果说得多了,说得过了,反而招人嫌。
“你们不是小孩?”杨致失笑,“两个十八岁,一个二十岁。我多操点心也是应该的。”
“...”谢心树无法反驳。
杨致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绷带,心又开始痒痒。
他能闻到谢心树身上带着的清香,这次谢心树喷了花香调,茉莉味的,清淡典雅,很好闻,导致谢心树整个人都香喷喷的,甚至连带着谢心树触碰过的绷带都清香四溢。
谢心树蹲在阳光下的台阶上,顶着一张毫无攻击性的,白白净净的脸,抱着膝盖仰头在看杨致,在认真听杨致说话。
“谢心树同学。”杨致忍不住,单手搭在大腿上,侧头看他,“我问你个问题。”
“好。”谢心树又点点头。
“你有喜欢的人吗?”
“.....”谢心树差点弹起来,好在他的理智让他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
“不能回答?”杨致问。
“不、不、不是...”谢心树紧张得要命,“为为为什么问这个?...俱乐部,俱乐部不让选手谈...谈恋爱是吗?”
杨致后悔了,以为自己把人吓到了。
他笑:“你别紧张。我没审问你的意思。就随便聊聊。”
“俱乐部..”杨致思考了两秒,勾唇,“俱乐部没不让你们谈恋爱。毕竟这里我说了算。”
“嗯...”谢心树挠挠脸,“那..那能,能不回答吗?”
杨致挑眉。
不回答?
这么好回答的问题谢心树居然不回答??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他又不是问谢心树的性取向,也没问谢心树的恋爱经历,过往情史,只是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谢心树居然说不回答??
杨致胃口被吊足,巴不得现在就把人抱进家里逼问一下。
其实按照杨致对上一世的认知,这个时间段谢心树应该在忙着打职业,没时间想别的东西。
但杨致不甘心,又问:“那喜欢的类型呢?”
谢心树渐渐回过味来。
他觉得杨致应该是在打趣他,而且还有转移刚才杨致手臂受伤的话题的嫌疑。
插科打诨一向是杨致的强项。
谢心树快气死了,他没见过比杨致更会顾左右而言他的。
“...”谢心树抬眸瞥了杨致一眼,视线回收得很快,小声嘀咕,“有。”
“喜欢会玩飞车的。”
杨致眉毛一扬,这个他有。甚至他可以说,全世界没人比他更会玩飞车。
于是他暗喜:“然后呢?”
谢心树无语:“喜欢不太正经的。”
杨致:“...”
“再然后呢?”
谢心树又瞥他,站起身,道:“喜欢年纪大的。”
“老的。”
“....”杨致战术性捂唇,感觉自己肋骨硬生生被插了两把刀。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自己在打职业这方面确实是属于老将了,但是既然谢心树喜欢年纪大的...
那他要不然承认一下他就是老了?
这样他不就三点全占了!
第21章 不虚此行
*
除了原时,杨致还带回来的另外一位经理,一进门就风风火火,引起很大阵仗。
谢听月梳着高马尾,耳朵上戴了两个素银大耳环,墨镜被提到脑门上,她五官和谢心树有几分像,不过似乎更像母亲,偏深邃,适合浓艳那一挂,但她今天素颜,额头上还全是汗。
“树妃!”谢听月一进来就看到谢心树,“你个小混账羔子果然在这!你知不知道爸妈打了多少个电话给我问我杨致到底靠不靠谱!你一句要打电竞我承受了多少句狂风暴雨!!”
谢心树一僵,目瞪口呆地看着谢听月朝自己逼近。
他姐和他一向相爱相杀,从小怼到大,鉴于凡事必有两面性的道理,谢听月性格比谢心树外向得多,反着来,而且过得很粗糙随意,不爱打扮,极其擅长吵架,精神状态美妙,常年在各大电竞俱乐部内混迹,当过分部经理,当过财务,当过运营,管过钱管过人,能力出众,海归镀金回来,学历也很漂亮。
因为谢心树精致得要命,谢听月嫌弃他事儿逼,姐弟两以前又时常在家争宠,于是谢听月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树妃,树妃长树妃短,谢心树从一开始的抗议无效变成现在的干脆默认了。
虽然谢听月看上去好像很烦谢心树,但小时候谢心树结巴被邻居孩子嘲笑,她抄起做清明用的烧火棍就往人家家奔,扬言再说一句就用棍子捅穿对方喉咙,吓得方圆十里没人敢再嚼舌根。主打一个她弟只能她来骂,其他人不配。
“姐。”谢心树很无奈,“能不在人前这么喊我吗?”
“不能。”谢听月没工夫和谢心树掰扯,她开始摇人,“把队里的选手都叫来。”
于是三分钟后,他们四个大男人站在谢听月面前,听训: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谢听月,是投资人的学妹,咱们投资人是超级富婆,福布斯富豪排行榜榜上有名,年仅三十家产亿万,钱多得能拿去撒。应她要求,从今天开始我正式入驻WIN,担任经理一职。我事先说明,既然我是经理,立了规矩就得听,为了你们的前途着想,我希望各位尽力配合。”
“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底线,博/彩别碰。缺钱找我,俱乐部短期内没有招二队三队甚至青训生的打算,只着重培养你们一个车队,所以,万事都可以商量,别拿自己职业生涯开玩笑。”
“电竞是体育竞技,请各位坚定职业操守。”
“杨致,你眼睛没好不准超时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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