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尽说:“是关于噩梦的线索……暗示,或者明示。”
“哦,是这样啊。”林檎语气有点平淡,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书籍所象征着的意义,他想了想,又说,“所以你是在寻找关于你的噩梦的线索吗?”
徐北尽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林檎平淡的反应让他也松了一口气。
林檎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不,他肯定知道,他又不是一个傻子。
只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徐北尽说了,他就平平淡淡地哦一声,意思是他知道了。
又或许,他知道徐北尽不希望他给出太激动的反应?
林檎又说:“但是,你的噩梦……你不了解吗?”
徐北尽说:“我要找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线索……故事的伏笔之类的东西,不是那样的。”
他有些苦恼地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总之,我要寻找一个特殊的东西。”
林檎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徐北尽叹了一口气:“我很久以前,似乎找到过,还翻阅过,但是时间过去得太久了……我也不知道那还有没有用。我得看看现在的情况……”
他自言自语着,又一次走神陷入自己的思绪,沉默着。
林檎习惯了他的走神,知道他并非不礼貌或者不友好。
甚至于,徐北尽当着他的面走神,反而是对他毫无防备的表现。
片刻之后,徐北尽回过神,说:“我不知道我把它放在哪儿了……总之,继续找找吧。”
“我来帮你。”林檎说,“需要找什么?”
徐北尽有点头痛:“这就是一个问题。我没法告诉你我要找什么。”
林檎说:“没事,我来找找看。”
徐北尽想到林檎那神乎其技的直觉,觉得这主意说不定有用。
一分钟之后,他看到林檎递过来的那本「更新日志」,一时间面无表情。
而林檎还在那儿嘀嘀咕咕地说着:“我上一次就看见这本书了,还想问你是什么,不过后来忘记了。没想到这次又找到了……所以这究竟是什么?”
徐北尽沉默片刻,接过来,回答说:“字面意思。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你不用再找了。”
林檎应了一声,对自己在一分钟内找到徐北尽想要的书籍的行为,丝毫没有感到奇怪。
他只是想,字面意思?
所以这就是一本更新日志?
可这是什么的更新日志?
林檎摸不着头脑,只能静静地看着徐北尽翻阅这本书。
又是一会儿,徐北尽啪地一下合上了这本厚厚的「更新日志」,微微皱着眉,表情格外的微妙与困惑。
林檎适时地问:“怎么样?找到你想要的了吗?”
“找到了,不,应该说,没找到……”徐北尽眯起眼睛,“而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
林檎问:“这是好事吧?”
徐北尽喃喃说:“是好事,但是,这很奇怪啊……”
“所以那究竟是什么?”
徐北尽默然片刻,然后回答:“一个bug。”
bug?
林檎下意识看了看那本「更新日志」。他想,所以,这个bug会记录在这本更新日志里?
他不禁想,这究竟是什么的更新日志?那又是什么bug?
不过,他看着徐北尽困惑、烦恼的脸色,就不再多问了。他转而说:“别想那么多,是好事就行。”
徐北尽无奈地笑了一下,他随手将这本「更新日志」塞进书架的某个角落,态度格外的随意。
然后,他喃喃说:“你说的对……起码,那个bug还在,就是一件好事。”
尽管他还是忍不住去想,为什么那个bug还在?难道NE没有把这个bug报上去吗?为什么更新日志里,没有修复这个bug的记录?
这真是不可思议。
难道NE还真的站在了人类这一边?
徐北尽啼笑皆非地想,他是因为直播系统的到来——还有林檎——
所以才慢慢走出了禁锢自身的囚牢,但是,NE呢?它又是为了什么?
它一个人工智能,一个游戏的主脑,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背离原先立场的事情?
徐北尽困惑地想了一段时间,随后又摇了摇头。
他想这么多干什么,难道他还真能理解NE不成?
人类的大脑与人工智能的运算系统,有着天壤之别。他们无法理解彼此。
因此,徐北尽只是注视着那个书架的角落,他想,这起码是一件好事。
这就足够了。
那个bug依旧存在的话,他就有把握从自己的噩梦中全身而退,甚至……
他的目光幽深而晦暗,这副样子让旁人见了,总是会怀疑他存心不良。
不过,林檎只是看着徐北尽的黑眼圈,捉摸着,还是得让他的北尽睡一觉。
之前徐北尽说,三天之后会做出决定?
想到这里,林檎打算问一问徐北尽的打算。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人突然听见书店外传来了敲门声。
徐北尽有些困惑地去开了门,然后发现,是牧嘉实。
牧嘉实是一路跑过来的,他气喘吁吁地和徐北尽打了个招呼,目光又看到书店里的林檎,便情不自禁地沉默了一下。
林檎:“……”
他盯着牧嘉实,心想,他怎么又来了。
徐北尽只能假装自己没察觉到书店里尴尬的氛围,问牧嘉实:“有什么事情吗?”
说着,他侧身让牧嘉实走进书店。
牧嘉实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一边说:“是为了……窄楼居民的事情。”
林檎走到徐北尽的身边,刚想开口,徐北尽就拉住他的胳膊,笑着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中无奈又宽容的意思,让林檎情不自禁地一呆,好像瞬间被顺毛的小动物一样,立马就安安分分地待在那儿,不说话了。
嗯,北尽要做正事,他不打扰。
于是,林檎就将阴恻恻的目光对准了牧嘉实。
好在牧嘉实心理素质过硬,硬是在这样的氛围中理清了自己的思路,然后对徐北尽说:“我来是想问一件事情,您之所以会透露关于噩梦的线索,是因为窄楼中的设定如此要求吗?”
这个问题让徐北尽感到了些许的诧异,他没想到牧嘉实能意识到这一点。
不过,他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在主脑NE的钳制之下,扮演者不可能主动透露「扮演」这个关键词。
也就是之前那栋大楼的噩梦较为特殊,本身就拥有「扮演」的元素。
所以才被徐北尽看中,并且成功将这样的暗示传递给了绯、巫见、牧嘉实等人。
徐北尽沉默着,没有明确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这也足够了。
牧嘉实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说:“我这样问,是因为……我意识到,你所说的「等价交换」,并非我们以为的,信息的等价交换。”
徐北尽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你以为的是什么?我说的又是什么?
徐北尽被牧嘉实那种确凿无疑的口吻给说懵了。
他不禁怀疑,难道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居然就传递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信息给牧嘉实吗?
牧嘉实的想象力,似乎能与绯和巫见这样的阴谋论者相提并论啊。
不管牧嘉实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多半又是什么徐北尽难以理解的脑补——
总之,他可以理解到这个层面,徐北尽也深感欣慰。
牧嘉实也没有意识到徐北尽的脑内活动如此丰富,在他看来,徐北尽一直都是那样面无表情、高深莫测的样子。
有的时候,他面对徐北尽的时候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
越是与徐北尽接触,他就越是感到压力巨大。
那种压力并非基于身份地位,而仅仅是因为,徐北尽比他了解得多……起码,关于这座窄楼,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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