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牧嘉实根本无法想象,徐北尽会是一个游戏里的NPC,会是一串所有的行动都已经被固定下来的数据。
他难道不像是一个活人吗?
……这个游戏,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牧嘉实的眸中不自觉闪过些许的阴霾。
那个噩梦……那个造成了他惨痛的失败的噩梦……噩梦中的,那个女人……那句话。他居然在窄楼底层又一次听到了那句话。
“我恐惧许多。而我唯一不恐惧的,就是死亡。”
……这究竟都象征着什么?
有时候,牧嘉实感到那该死的命运正在一旁虎视眈眈。
尽管现在他身边只有徐北尽一个人。
徐北尽在想一些别的事情,或许和牧嘉实想的事情差不多。他想的也是窄楼,但是他还想到了一些别的。
末日……
他想到了末日。
眼前的这幅场景似乎勾起了他久远的记忆。那些记忆曾经被他深深地掩埋在心中的某个角落,他希望自己永远不会想起。
但是现在他还是想起来了。
从心灵的角落,他挖出了那块几乎被他当成了废物、垃圾、灰烬的,他想要遗忘的记忆。
关于末日的记忆。
他曾经久久地迷失在那片灰暗、绝望的记忆之中,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选择遗忘和走出来,尽管走出来的意思是,他选择在窄楼底层悄无声息地腐烂。
几乎每一个噩梦,他都选择在主脑安排给他的位置上,平静地、不闻不问地度过。
但是现在,情况不太一样了。
……徐北尽闭了闭眼睛,他的脸色仍旧十分苍白,带着倦怠的、疲惫的气场。再度泛滥上来的记忆,使他有一种恍惚真的回到了过去的感觉。
他想,噩梦中的场景,实在是过于真实了。
此时,在进行完审判之后,几名求生者押着绯和收藏家离开。他们现在就要去执行坠落的处决了。
牧嘉实想了想,与徐北尽告别,坠在后面跟了上去。在接近离开游乐场的时候,另外三名任务者突然出现,其中巫见还兴高采烈地说:“你看我们找到了什么!”
光头疑惑地看了看那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求生者们,奇怪地问:“发生了什么?另外那两个人呢?”
巫见也被提醒了:“对,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牧嘉实解释了情况,随后在其余三名任务者变幻莫测的脸色中,说:“我们先跟过去再说吧。”
噩梦中沸反盈天。
而窄楼中,同样并不太平。
就在他们进入噩梦的这个夜晚,林檎踏入了窄楼底层的某间屋子。
第65章 林檎的事
在徐北尽进入这个噩梦之前,林檎其实已经连续几天没有来到徐北尽的书店了。
他说他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做。
而那是什么事情呢?
林檎并没有告诉徐北尽,但那实际上是和徐北尽有关的事情。
在不久之前,他曾经警告过丁亿手下的那两名任务者,让他们不要窥探徐北尽的书店,此外,也让他们向窄楼底层其余的任务者们——特别是那些利益集团,宣告这件事情。
一开始情况的确如同林檎所想的那样发展,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特别是,随着那两则传言在窄楼的任务者中蔓延,事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改变就在于,窄楼底层似乎又有任务者,对徐北尽的噩梦蠢蠢欲动了。
他们不是因为林檎的关系而窥探徐北尽的生活,而仅仅只是因为这名窄楼居民,从未开放过他的噩梦。
关于徐北尽的噩梦就是所谓的“终极噩梦”的传言,实际上一直都没有断过,哪怕是在窄楼的更高层,也有一些任务者相信这件事情。
但是因为徐北尽多年来真的从来没有入睡过,所以很多任务者都已经放弃了。
可是……他们现在或许又要卷土重来了。
林檎听闻了这件事情。
几天之前,丁亿手下的那两名任务者,在处理完了丁亿留下的一部分事务之后,打算离开窄楼底层去往更高的楼层。
在他们进入噩梦之前,他们找到了林檎,将现在事情的发展,以及一些任务者微妙的心理变化告知了林檎。
因为当初林檎曾经警告过他们,不要去窥探徐北尽的生活,所以他们认为林檎应当是喜欢徐北尽的——至少是重视他。
因此,他们决定在这个关头向林檎示好,让他注意到自己的“心上人”已经被一些心怀鬼胎的任务者盯上了。
此外,也算是他们离开窄楼底层之前,有始有终地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收尾。
总之,这段时间来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生活的林檎,终于从他与徐北尽那孤僻的生活中暂时离开,去处理这些窥探他们——窥探徐北尽就等于窥探他——的视线。
实际上林檎心中颇为不耐烦,因为他之前已经警告过一些任务者了,特别是那些长久停留在窄楼底层、势力根深蒂固的人们。
但是这一次,那伙人仍旧是心怀侥幸,以为可以利用其他零散的任务者们的逼迫,使得林檎放弃庇护徐北尽,使得这名窄楼居民不得不开放自己的噩梦。
他们或许不会使用当初那名任务者那样下作的手段,但也未必不会煽风点火,撺掇其余的任务者上前试探。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的想法就已经被丁亿手下那两人,告知了林檎。于是林檎直接就上门,一个一个地敲打了。
他才不管这伙人究竟是对徐北尽的噩梦感兴趣,还是对徐北尽和他的关系感兴趣。
窥探徐北尽的人,他通通都敲打了一顿。
当然,他还是按照徐北尽的嘱咐,没有真的用武力值去吊打。最多也就是,把桌子掰烂了……之类的。
花费了几天功夫,林檎满意地意识到,这群在暗中蠢蠢欲动的家伙,已经明智地放弃了一些图谋。
而他们也的确承认了,在此之前,他们有意煽动一些任务者,就如同几年之前一样,再一次围聚在徐北尽的书店门外,以此逼迫徐北尽对外开放他的噩梦。
林檎嗤笑了一声,压根无法理解这群人的想法,他反问:“但是噩梦开启的权力,在他的手上。难道你们不清楚这一点吗?”
说到底,只有徐北尽自己主动、自愿地进入睡眠状态,那么在任务者们才可以在那一天晚上,通过传送门进入他的噩梦。
否则的话,把人打昏都是没有用的。
如果窄楼居民不愿意让任务者进入自己的噩梦,那么再怎么费尽心机也是没有用的。
而林檎对面那人卑躬屈膝地回答:“是的是的,我们现在已经明白了……彻底地明白了。”
明白在这座破旧的窄楼中,拥有林檎这样的武力值,究竟是怎样压倒一切的优势。
那人的目光中闪过贪婪和畏怯,但终究归于平静。
因为谁都知道,林檎是不可控的——而即便他现在似乎是有了一名心上人……你看,为了徐北尽,他已经警告了多少人?
万一其余的任务者再去招惹那位窄楼居民,林檎一怒之下,真的就成了窄楼中的暴君怎么办?
他们可不想失去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基业,因此,他们也不敢再去招惹林檎和徐北尽了。
不过,在林檎离开之前,这人干脆利落地给林檎打起了小报告:“大佬,我跟您说,其实我们吧……虽然我们也对那位的噩梦感兴趣,但其实我们也知道,就是……
“就是那位吧,他不会睡觉,我们也不想做无用功,所以也就是想想,没真的去做。但是呢……我知道的,有一些人,就是那些……
“哎,怎么和您说呢。就是那些曾经只会花天酒地的任务者们,他们现在也装出了清醒的样子,说要去更高层看看,想要逃离窄楼了。
“然后呢……似乎有人把他们联合了起来。就不久之前的事情,恐怕您不知道。这群乌合之众呀……现在,似乎就有意进入您那位的噩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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