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考科举(145)
“不认识,这道士也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到这边来也没几天,平日里穿的破破烂烂捧着个钵在街上转悠行乞。一有机会就缠着别人,说什么有缘,非要给人算卦,疯疯癫癫的,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怜又厌烦。”老板娘拿着擀面杖,又回到灶台那里擀面皮,一边忙着一边同季子禾聊着。
“那老板娘,你知道为什么他非要别人的生辰八字吗?”
“我怎么会知道,我跟这臭道士又不熟。我跟你讲,算命这种事情一定要找有真才实学的人才行,像这种街边上赶着给你算命的肯定都是骗子。见一个人就说跟人有缘,那有缘的可真的是太多了,若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哪里能轮的到咱们啊。”
“那老板娘你的意思是,你知道谁有真才实学喽?”
“那你可就问对人了,咱们这宁安县啊,若说起算命,瞎子李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瞎子李虽然眼睛瞎,但心不瞎。算命摸骨找他就对了,一算一个准,还有寻龙点穴,家里盖新房也要请他去看看。虽说他收费贵了些,可能让人放心不是,只这一条,我就甘心掏钱。小伙子,我看你年纪轻轻,像是一个读书人,你去青月巷找瞎子李,他保管能给你算出来你明年能不能考上秀才。”老板娘热情的推销道。
季子禾没点破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没有说什么自己早就已经不需要再考秀才的事情,只是笑了笑,“行,等有空我去看看。”
“别走错地方了,是青月巷,它旁边还有个青明巷,老是有人分不清地方。”
“我记下了,谢谢你。”季子禾说道。
孟章像是餍足的猫一样歪倒在桌上,甩着尾巴,爪子撑着下巴看着季子禾。
虽然旁人看着季子禾面前的两碗豆腐脑都是满的,可没有受到障眼法影响的季子禾却清楚的看到,这两碗豆腐脑都剩下了半碗。
季子禾伸出手指戳了戳孟章的筷子腰,孟章拿小爪子推了推他的手指,“别戳了,再戳就要吐了。”
“你不是说你很大吗,怎么连两碗豆腐脑都喝不完?”季子禾问道。
“你居然在怀疑我不够大,难不成当初上了我的人不是你吗?”孟章一脸看着负心汉的表情。
季子禾:……
他是爬上过孟章的头顶,但是明明一个挺正常的话题,从他嘴里说出来为什么就变了个味道。
“我知道你挺大,不是,个头挺大,那为什么你还留下那么多豆腐脑没吃?”
“之前吃的有点饱,这会儿就有些吃不下了。”孟章也不知从哪里找来根牙签,小爪爪捏着,呲着嘴巴剔着牙。
龙族送来的孝敬实在太多了,孟章全部都当零食吃了,从早到晚一直都没停过嘴,能不饱嘛。他以为自己肚子里还有能放下两碗豆腐脑空间,谁知道一碗都放不下,简直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实在是扛不住啊。只是喝了两半碗豆腐脑,别看他肚皮看起来平平,可实际上。他已经撑的快走不动道了。
“喝个豆腐脑牙里也会卡东西吗吃完饭不要老是用牙签戳,不然牙齿间的缝隙会变大的。”季子禾无奈的端起了豆腐脑,又举了个例子,“你还记得住在白河镇上陈寡妇的儿子吗,年纪小小,牙缝一个比一个大。”
孟章不以为然,他可是青龙,牙齿结实的很,怎么可能被根小小的竹条给戳出洞开,不过孟章还是把牙签收了起来。
豆腐脑挺实在的,装满了两大瓷碗,虽然被孟章给喝了一半,可剩下的分量也仍旧不小。季子禾吃了一碗馄饨,又喝了两半碗豆腐脑,打了个饱嗝。
本来他吃了碗馄饨还想再去买个饼呢,现在饼也吃不下去了,肚子里都是汤汤水水,一定饿的快。季子禾心里很是后悔,早知道就给骨头只买一碗豆腐脑就好了。
结了账,将豆腐脑的碗还给了卖豆腐脑的妇人,季子禾就挺着肚子就往县衙里走。
“其实我觉得吧,在外边吃虽然费点钱,可却能一边填饱肚子,一边体察民情,也能算是件一举两得的事情啊。”季子禾为自己不吃县衙食堂饭找着借口,“我身为本地父母官,怎么能脱离百姓呢,要时常深入到群众中去才行,你觉得呢?”
孟章一点都不关心这些理由,他只想问一件事情,“晚上吃啥?”
“吃……好吧,这是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吃什么,反正只要不是食堂饭就行。我有时候就在想,就咱们县衙高大爷的手艺,做给我们吃的都是这个样子了,牢里的犯人吃的可是比我们吃的饭菜还要差上不少。等他们吃几天牢饭之后,是不是就会后悔自己犯罪了。”
“谁知道呢,就算后悔也没用,既没有后悔药给他们吃,你也舍不得花钱换厨子。”孟章说道。
季子禾笑了起来,“高大爷那么好,我怎么舍得换,说不定吃了他做的饭,犯人出狱后就改过自新了呢。”
一路上悠悠哒哒,季子禾就慢步走到了县衙门口。孟章突然停了下来,季子禾疑惑,“怎么了?”
“有人跟踪我们。”孟章说道。
季子禾往后看去,县衙这边又没有集市,闲着没事也没人喜欢往这边晃悠,衙门门口空空荡荡,半个人影都没有。
孟章突然飞出了好远,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小小的纸人又飞了回来,“就是这个东西跟踪我们。”
季子禾看了看这纸人,平平无奇,难道不是谁随手扔掉的垃圾吗?
“都让你好好学法术了,空有修为,却连这纸人的玄机都看不破。”
季子禾有些不好意思,“我平常公务那么忙,哪有那么多时间学这个学那个的。你快跟我说说,这纸人有什么玄机?”
“这应该是种傀儡秘术,上面基本上感觉不到什么法术的波动,很适合用来侦查。若非走到开阔地,否则我也发现不了它的存在。”孟章说道。
季子禾了然,骨头自己都差点忽略的东西,他认不出来,也算不上是学艺不精吧。
“可为什么它一动也不动,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纸人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它在装死而已。你先回县衙,我去会一会这纸人的主人。”孟章说道。
“那你早去早回。”季子禾没半点担心的,孟章在哪里不都是能横着走的存在,这一点季子禾从来都不怀疑。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孟章就回来了。
“是什么人跟踪我们啊?”季子禾问道。
“就是那个让你算命的那个道士。”
“他还不死心啊!”季子禾惊讶道。这道士究竟是有多么执着啊,想为他算命都想疯了吧,这都跟到家里来了。
“谁知道呢,我把他打了一顿,估计他肯定不敢再来找麻烦了。”孟章拉直了身体,伸了个懒腰。
没想到牙签还真的能把牙缝给戳大,因为小禾子不喜欢他用牙签,孟章就把所有牙签赏给那道士了。一想到那道士满嘴血的惨样子,孟章觉得这辈子再也不想碰牙签这种东西了。
自从孟章教训了那道士一顿后,那道士就不见了。再去那馄饨摊吃饭时,老板娘也说许久未见那人了,季子禾便以为道士已经离开了宁安县城,也就没放在心上。
午后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少女打开窗户,坐在窗边,一针一线的绣着花鞋。
少女姓陈,名茉儿,既聪明又漂亮,如今已经到了该结亲的年纪了,媒人都快把她家的门槛踏破了。
来提亲的人太多了,陈茉儿的父母也犯了难,不知该为女儿选谁作为夫婿,便请瞎子李来为她算了一卦。瞎子李算完卦后道,她最近有一劫数,若是能安然度过,就可觅得良人,能够幸福美满的度过一生。若是此劫不过,便会葬送性命。
这可把陈茉儿一家吓坏了,十里八乡都知道,瞎子李算命算的特别准,他说有解一定会灵验的。陈茉儿一家便追问如何破解此劫,瞎子李便道,让陈茉儿这两个月别出门就好。
瞎子李的回答,让陈家人放下了心。不过是两个月不出门罢了,这还不容易做到嘛。正好趁这两个月的时间,让陈茉儿待在家里把嫁衣绣一绣,等到此劫一过,为她找到婆家,也省的她到时候再忙了。
两个月的时间很长,陈茉儿也不急着赶工,做起针线活来格外的细致。几天下来,她还在绣花鞋的鞋面。
正在她专心刺绣的时候,两个小小的纸人共同协作,翻过了高高的门槛,挤过了窄窄的门缝,终于进入了陈茉儿的闺房。两个小纸人鬼鬼祟祟的来到了她的身边,爬到了她的脚上。
陈茉儿突然觉得脚有些麻,这股麻意从脚往上蔓延,不一会儿的功夫,陈茉儿连手上的针都拿不稳了,晕倒在了地上。
等她悠悠转醒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竟是不知道昏迷了多长的时间。陈茉儿起身后,第一反应就是去寻自己的娘亲。
结果她刚一走出房门,就发现门外变了个样子。熟悉的小院消失了,院外的房屋也消失了,除了她的脚下,仿佛全世界都被无边无际的黑水淹没了。
陈茉儿赶忙转身想要回到屋子里,却发现身后的屋子也没了,只有黑色的水流激荡着水花,黑色的漩涡犹如凶兽的大嘴,吞噬着一切。
难不成这就是瞎子李说的劫数吗?陈茉儿定了定心神,打量着黑水,在黑水中发现了一条细细的小路,不知道通往何方。
周围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只有那条小路上远远的看着好像有人在上面行走。陈茉儿便大着胆子顺着那条路开始走,想要找一找附近有没有自己村里人,好让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惜,走了许久,都没有见到一个熟人。而前面那人的速度很快,无论陈茉儿怎么追赶,都追不上他,最后只得放弃,很快就看不到那人的影子了。
不知走了多久,黑水退去了,前方出现了一个村庄。陈茉儿走进一看,这不就是她的村子吗?原来她走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村子吗?
陈茉儿实在摸不清头脑,就直接推门回到了家里。她的爹娘不在家,陈茉儿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到了椅子上休息了片刻。走了那么远的路,可把她累坏了。
刚刚自己昏迷的时候,鞋面针线都被打翻在了地上,陈茉儿便弯腰下去捡。这个时候,她的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个人来到了她的背后,举起了刀子……
“咚咚咚——”
县衙门前突然传出一阵鼓声,季子禾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抛下手中的公务,赶紧去换上官袍,直奔大堂。
季子禾还是第一次听到鸣冤鼓响,一般的时候,百姓如果有冤要申,就会写诉状递到公堂,然后再由县令让人将原告被告带来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