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不是说这些话的是那个小上官, 刘大嫂觉得她爹都不一定能同意让老二去,之所以让老二去,也是不想得罪人家当官的。
刘太公的确是不想得罪赵羽,不过不是刘大嫂以为的原因,学习高产小麦种植术这个事儿是老二自己争取来的,再搭上个老大还不让人以为自家人都是贪得无厌的。
一门技艺一旦能称上术, 那就是能成立学派的东西,可是一般人能学的?
亩产八百,刘太公也是有点怀疑的,但是他觉得这个数目就算有虚,人家的实际产量也比自家小麦高。
总之这个咸阳城, 他们是来对了。
刘太公吃过小上官做的油炸面食---油条, 接过以前他最发愁的一位儿子给的沉甸甸一把铜币,带着大儿子四儿子美滋滋的上街去了。
刘大嫂刘二嫂, 乃至刘四娘,她们都算不上刘邦正经长辈,当然如果刘邦是儒家那种特别讲理的人,她们也会从各种角度来说一下自己也是正经长辈。
长嫂啊,继母啊,都应该被特别尊重的。
奈何刘邦本人就比任何人不讲理,她们根本不敢说,担心了一晚上这小子会不会发达了不认自家人,吃到那样美味的朝食越发觉得这里是一个好地方。
对于自己可能被赶走的担心也越重。
家里的人都出门之后,三个人就开始做家务。
做着做着,想起人家吕家的女儿也能在朝中做官,不由得羡慕。
昨天刘邦跟他父兄说话的时候,她们听见了几耳朵,虽然不太知道什么是太史局,看星星她们却很清楚。
听说那些都是能够看出未来的人,比那君王、皇帝身边的大巫还厉害。
那大巫,只是能直接跟鬼神沟通。看星星的,能看出苍天的意思。
想象了下吕家女儿的威风,她们就想着刘邦如果能娶了人家就好了。
到时候家里又多一个当官的,说不定还能被赏赐一个大宅子。
家里女人正在想着怎么跟吕雉碰个面拉拉同县情的时候,刘太公在咸阳城大街上碰见了吕公。
两个老头一见面,愣了几秒,然后特别热情的伸出双臂抱了抱对方。
其实两个人在沛县的时候也没有多么熟,吕公可看不上大字不识几个的刘太公,但是来了咸阳吧,发现别人都看不上他。
好歹也是学富五车的吕公心里很不舒服,那天看见刘邦街上打马回家,这不就想到了刘太公,马上给他写信。
刘太公来了,他就不是咸阳城勋贵家中最垫底的老太爷了。
因此看见一身乡土气息的刘太公,吕公可开心了,指着前面的一个小酒馆道:“那是咸阳城中最好的酒馆,走,我请你喝酒。这里的美食好货可太多了,还有个公子馒头你知不知道?虽然卖的不贵,但非常好吃。最让人追捧的是,那是皇宫里面皇帝的公子开的。”
刘太公:“不就是馒头吗?我们昨天就吃过了,味道啊就一般般,还没有小羽今天早晨给我们做的那个叫黄金油条的东西好吃。”
吕公:油条?什么油条?
不过小羽。
“是那个被很多人恨又被很多人爱的郎中令赵羽吗?”在小酒馆里面的一个位置跪下来之后,吕公就神秘兮兮的问。
刘太公四平八稳:“应该是,我儿子都叫他小羽,小羽还叫我太公,据说他正是上卿,应该跟你说的是一个人。那被很多人爱又被很多人恨,是怎么回事啊?”
吕公就说了重点朝当官的和大商人征收的量入所得税,以及昨天才打听到的热乎消息,吹火筒、玻璃、坚硬明亮的钢铁剑、火箭炮。
然后,刘太公和他两个儿子都听得眼睛在绕圈了,这个那个的都是前所未闻的东西啊。
刘交一直在外求学都没有听说过,想着他爹不知道总能问一问,一看他爹,正捋着胡子点头呢。
看起来就很懂。
刘交:---
“吕公,什么是火箭炮啊。”年轻人脸上带着微笑,态度特别谦卑。
吕公正说到这几天要去南征的大秦铠甲将士呢,听到年轻人的疑问,笑了笑:“看我,都忘了,火箭炮这个玩意啊,目前还真只有咸阳有。你们不知道很正常,刘老弟,你说说你也是,没明白怎么就不问问我呢。”
“火箭炮就是一种欻欻闪火花还能于半空爆发巨响的,一种不应人间有的东西。你们这是来得晚了几天,前些日咸阳宫还放了烟花,半个天空都是姹紫嫣红的美景。”
现在说来,吕公都觉得眼前还能看见那一幕。
听着他枯燥描绘的三个人:---
完全体会不到。
吕工看了眼他们干巴巴的眼神,摆手道:“等你们在咸阳待的时间长了,有机会看见就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景色了。”
刘交:怪不得我爹什么都不问你呢。
*
“盛望君。”
赵羽刚从自己请虞姐姐照看的新铺子里出来,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叫自己还有那不可忽视的着急的脚步声。
他这次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盛望君是自己,马上回头。
“衡平君?真巧。”
他们有四五个人,但赵羽只认识一个衡平君,还有一个脸熟没印象。
几人:一点都不巧。
为了偶遇这个赵中郎,他们一大早就出门了。
衡平君笑道:“不知可否请,您吃个饭。”
现在都流行说您,不这么说好像都是落伍的人。
赵羽轻飘飘的视线如有实质地从他们脸上扫过去,点点头笑道:“好啊,去哪?”
感觉自己这话一出口,他们都有长长地松口气。
最后几人找了路边最近的一家酒馆,虽然是就近找的,但也不是什么街边小酒馆,三层的大秦宽敞式建筑,上了二楼便是四面通透。
这里的小二都比其他小酒馆的帅一些,送上二楼就介绍他们这里的各种酒。
光一个澧酒就有十几种,还有酿造时间更长酒味浓烈醇香的美酒。
赵羽昨天就喝了一种,三哥买的,据说名叫月光白,喝起来吧也就是葡萄酒的度数,昨天陛下和三哥都觉得这个月光白一点都不够味儿。
衡平君请赵羽点酒,赵羽就选了月光白,顺带问了问价格,然后吓一跳。
小小的一坛,竟然就要半溢黄金。
半溢也就是半斤。
赵羽在心里进行了一番快速的掐算,发现虽然朝廷本来就对酒征以重税,但还是做这个生意划算啊,他的那三窖蒸出来就有三十多度的五粮酒能卖多少钱。
“小中郎?小中郎?”
对面的人和蔼可亲,笑容跟春夜映着一片花的圆月一般温柔。
赵羽回归当下,喝了一口酒:“这个月光白,味道还行。”
衡平君等人又是一阵沉默,咸阳最好的酒,竟然是还行,这小子不会是看出来他们的目的,一开始就不打算跟他们好好谈吧。
赵羽放下斗笠状的黑陶酒碗,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还在想如何委婉提起的几人又是一阵沉默。
这个传说中的奸佞小中郎,似乎跟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很少跟人这么着聊天,他们好像有点不会。
衡平君待在军营的时候比和宗室们一起带咸阳的时间多,确定赵羽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便马上切换军营模式:“那我们就直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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