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觉足以让任何一个有生命与智慧的人类感到极大的恐惧,就连她这样的杀手都完全无法抵抗。
完全无法想象他过去到底有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如此可怖的模样。
还有他的那双眼睛……真的能有人能够完全看穿人的内心么?她在他的面前仿佛什么秘密都不存在,一切都赤裸地袒露在他的眼中。
格温多琳的内心对他升起难以言喻的抵触与害怕来。
“诶?可是我还想继续说下去呢。”太宰治起身走到格温多琳的面前凑近,微微弯下了腰,唇边的笑容连一丝弧度都没有发生变化,声音带着冷酷的恶劣:
“让我来当一个好心人,给你做出解答吧?”
“其实你的内心还是在害怕,害怕望月久留美真的就是死魂灵本人吧?为什么无论如何也不承认望月久留美有可能并不是死魂灵,而是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呢?是因为你本人其实早就想过了吧?但他一定要是死魂灵才行——不然你要如何克服掉自己内心对于死魂灵的恐惧呢?要如何说服自己,不给洛伦佐报仇,不再像八年前逃掉那样再次在死魂灵面前逃跑呢?”
“所以,望月久留美一定就是死魂灵。甚至你还在不断地给自己加深这一认知。他绝不可能是其他人。对于其他的一切只需要视而不见就好,杀死了望月久留美就是杀死了死魂灵,杀死了望月久留美就能够报仇成功了。死魂灵会死在你的手中,你不需要再逃跑了。至于真正的死魂灵本人?谁会在乎呢?反正你不会。”
太宰治的声音连嘲弄、冷酷都消失了,脸上的笑容虚无、酷烈,而后彻底消失在了唇边。
他对她做下了最后的判决:“这才是真正的真相啊。”
——被完全地否认了。
连同她现在所有的、所剩的一切,连同她整个人,都全然地彻底掀翻、否认了。
“不……不是、不是啊啊啊啊!!!我不是啊啊啊啊啊啊——!!!!”
格温多琳睁大了双眼,明明想要否认,却只是发出了非人类一般的大声尖叫嘶鸣。
那双眼睛里只剩下了空洞的、简直要将一切都一同拖进深渊里冻结的恐惧与绝望。
仿佛是从灵魂之中升起的绝望和恐惧。
从最开始她见到眼前这个看上去仅有十四岁的少年起,就一切都出错了。
——大错特错。
现在甚至连她自己都恍惚地无法分清,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就像他说的那样,她真的是这样想的么?她真的没有这样想过么?她真的是在用这些自己一遍遍地给自己洗脑、说服自己么?
格温多琳的思绪变得无比的混沌、混乱。这种感觉让她痛苦不堪。
太宰治的话语不断地重复着钻进她的耳朵里。
……真的没有么?
……是有的吧?
……那个叫做“望月久留美”的作家,真的是死魂灵么?
……或许不是吧?
她已经完全分不清了。
“这样就完全崩溃了么?”
太宰治声音在空荡的空间内响起,带着索然无味的平静。
他仿佛变魔法一般取出了一支手枪。枪口正对着格温多琳的眉心。
“真是无趣的表现。时间也差不多了吧,那就这样让你去死好了。”
“顺便,你真的很蠢。”他曲起手指。
扳机被扣起。
“砰——”
枪声响起的瞬间,工厂外挂在干枯树枝上,仅有的一只黑色的鸟被惊起,振动着翅膀向着远处飞去。
几分钟后,西海晴斗与异能特务科的樱井踏进这座废弃多年的工厂的内部后,见到的还活着的人就只有一个太宰治了。
已经被他查到是“格温多琳·黎曼”的女性倒在地面上,眼神空洞、瞳孔已经要开始扩散了,眉心的位置上还留有子弹穿过的空洞。
诡异的是,她的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像是解脱的笑意?
西海晴斗完全怔住。
“来晚了哦,不管是异能特务科还是望月老师本人。”
太宰治歪了歪头,黑色的睫毛眨了几下。
他无视掉站在他面前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伸手拦在西海晴斗身前向他拔出了手枪的樱井,声音听上去毫无异样。
“一点也不盛大有趣的戏剧现在已经落幕了呢。”
他甚至连枪都没拿出来。
……来晚了么?
西海晴斗的心里泛起一丝困惑来。
但这的确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了——
从今天早上让“望月薰”从“羽渊千秋”的手中拿到所有有关“X”、也就是格温多琳·黎曼的资料,再到现在找到她的具体位置到底是在哪里,并且排除掉所有的烟雾弹选项、一路追踪过来找到这里……也就过去了六个小时不到吧?
当然如果他身边没有这位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的、来自异能特务科的精(笨)英(蛋)成员跟着,还没能甩开的话,时间说不定还能再缩短一个小时。
这种速度在他眼里还算很慢么?西海晴斗在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说不定从这家伙被绑到这里到现在,也就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吧?
……甚至如果再仔细算一算,如果把他们赶来中途,因遇到了来自港口黑手党的阻力而消耗掉的时间也给去掉,西海晴斗甚至还能再将这个时间缩短将近一个小时……
说不定太宰治刚被绑、甚至都不一定来得及被绑,他就已经找到格温多琳了。
西海晴斗现在甚至有种怀疑他们中途遇到的那些港口黑手党的家伙,说不定还是太宰治派过去的冲动。
但是转念一想这又怎么可能呢?太宰治被绑结果反过来帮着劫匪拦着他们干嘛?
他完全没必要……也没有理由来做这种事。
正常人大概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但是。
……违和感。
西海晴斗微微皱起眉,一言不发地看向太宰治,眼神一错不错。
前所未有过的、强烈的违和感从他的心中升起。
——一定有什么,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稳住,不能慌。他应该还能苟住。
西海晴斗的心情忽然变得格外冷静。
起码太宰治现在看上去,对他没有抱有任何恶意。
但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对劲的事情。
“我认识你么?或者说,你认识我么?”
良久,他忽然开口,镇定自若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框。眼镜背后,原本平静的桃花眼中泛起一丝真切的困惑,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如死水般平淡,且毫无波澜。
“这位,港口黑手党的,”他顿了顿:“……不知名成员君?”
“……那么现在我们认识了。”
太宰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奇异的,轻缓的笑容:“我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太宰治。我知道望月老师也是她想要对付的人,对吧?”
……甚至态度还挺友好的?
西海晴斗飞快地眨了下眼睛。
而且情绪很稳定的样子。就是多了点对于“太宰治”来说,本不应该有的紧张。
西海晴斗似有所觉。
“那么,太宰君。”他态度自然地冲他点了点头,直接问道:“这个人是你杀死的么?”
太宰治轻轻点头。
“我本来是想要看看,敢来绑架港口黑手党的人的家伙是不是哪个敌对势力派过来的新人,结果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杀掉随便一个与港黑有关的人而已。”
太宰治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只好先干掉她了。”
望月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就只是因为这些么?”
他的语气并不带有任何敌意或是攻击、防备的意味,然而太宰治缩在外套长袖下的手却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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