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是剧本组不是美强惨(239)

　　直到回到宿舍里又简单地冲了个澡，西海晴斗双手撑在镜子前，脸上的所有表情全都撤去，这才有空平静又仔细地端详着镜子里变得有些陌生的自己。

　　变化最大、也最明显的，就是他的双眼中虹膜的颜色。

　　“五十岚悠希”的虹膜原本是格外清透璀璨而明亮的浅绿——像是早春晨曦之下被浸透在溪水中的新绿，又像是最为纯粹、毫无杂色的橄榄石，是明净透澈、再干净不过的颜色，让人看见便想起春日阳光之下的森林，仿佛藏着有无限的生机与活力。

　　现在嘛——却是变成了黑沉沉的一片，仿佛有墨色翻涌，像是极黑极深的古井一般，透不进去一丝光亮，只在最深处还隐约余有一抹藏身在黑色当中、显得格外幽深的绿意——转瞬即过，不带有半分生气，反而更让人觉得压抑。

　　而后是眼睛的形状——“五十岚悠希”的眼睛形状原本也生得很漂亮，有些像是桃花眼又像是杏眼，眼睛大且圆润，眼尾细而微垂，看人的时候天生就自带有一种无辜感，像是一只格外可爱的小狗。平日再配合上他的笑脸，纵使他犯了有十分的错，也不禁让人觉得或许其实只有三五分错处。

　　可惜现在眼睛却像是变得更为狭长了些许，眼尾微微上翘，再搭着里面两颗黑沉沉的眼珠子，上眼皮略微垂下，便有种自下眼睑投射出一小片阴影的感觉，什么无辜感都找不见了，看着反而多了一分若有若无的阴沉与冷漠。

　　其他诸如原本颇有些圆润的娃娃脸上的肉忽然就有些瘦了下来，脸颊的下颌线也突显出了一两分、以及双眉之间的细微走势……其实细微处的变化算不上很多，但组合叠加到一起，明明看着脸大致还是原本的那张脸，结果却是少了两分乖巧无害，多显出了几分冷淡而锐利的锋芒来——还有两分隐约的邪肆。

　　当然，帅还是很帅的，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帅了一点，还更有气势了点——就是看上去不那么像是个好人。

　　就冲他现在的这幅模样，要是再干了什么坏事，那肯定就不可能再想之前第一个被人排除在外了——虽然说不定还是会被第一个被揪出来，不过倒是会被第一个怀疑成干坏事的那个。

　　这些……都是“五十岚悠希”与“贪豸”进行了深度的“融合”后，在外表上产生的小小的“后遗症”。

　　西海晴斗忍不住在心里轻微地叹了口气。

　　倒不是他后悔这么做了——毕竟其实只要他想，这些“后遗症”完全可以全部消失，让他重新变成之前一模一样的模样，但他完全没想过要“变回去”——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有点遗憾的——看来，以后大概是要少干点坏事了。好遗憾，他当“调皮捣蛋的好学生”还没有当够过完瘾呢。

　　西海晴斗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镜子里清晰的人影也同步地笑了笑——笑容灿烂，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邪气——看上去居然有几分像是不良。

　　很好，看着就很适合当一些大反派。

　　腮帮子鼓了鼓，西海晴斗又重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笑了笑。

　　笑容明亮、阳光、灿烂，毫无阴霾，“邪肆”立刻消散了个七七八八，虽然还有那么一分别扭，但起码这回看上去又像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好人了——看上去与过去的“五十岚悠希”的笑容别无二致。

　　这才是他今天出现在家入硝子他们面前的笑容。

　　不枉费他在之前一个人暗戳戳地联练习好几回……很好，看来他果然是很有演戏的天分的。

　　等以后哪天穿回去了，也不怕没什么谋生的手艺了，说不定他还能试着去当个演员混口饭吃。

　　西海晴斗又对着镜子换了几个新的表情来，直到感觉到脸上的肌肉都有点发僵，这才揉了揉脸颊，三步并作两步大跨步地倒着仰面陷在了床上柔软的被子里，又点开了论坛，点进了论坛中最显眼的漫画里。

　　他又一次格外仔细地，将漫画中的内容全都过了一遍。

　　从昨天远在冲绳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一行人，带着天内理子一起到处游玩的剧情之后的那一话，他已经看过了一遍，现在又重新看了第二遍——

　　以他在昨天在青森的医院里照料菜菜子、美美子两姐妹的内容，昨为漫画的开头，衔接上了再之前五条悟他们在冲绳玩乐的内容，而后，漫画中画面一转，却是不再将视角转回五条悟、以及伏黑甚尔两方中了，而是不急不缓地继续呈现出了西海晴斗与菜菜子、美美子的医院见闻。

　　直到他与五条悟的那场通话内容终于半遮半掩地也出现在了漫画里，漫画中的“五十岚悠希”的确敏锐地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决定明天就带着两姐妹返回东京。而后视角终于转到了第二天五条悟他们的身上——五条悟一行人返回高专，中途花山院春奈接到电话，在离开冲绳后独自一人先走了一步和他们分开。

　　而后就是……毫无预兆、也毫无防备地，花山院春奈，被伏黑甚尔给一刀捅到了心脏的位置。

　　直接捅穿的那种。

　　用的还是“天逆鉾”捅的，速度快准狠，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看着就很痛啊。

　　十有八九是为了防止花山院春奈使用“森罗万象”编织了什么幻术，导致他的行动失败……真是个狠人啊。西海晴斗都忍不住摇头。

　　当时刚看到的时候，他就和漫画上的那些弹幕、还有花山院春奈本人一样震惊到不行——谁能想到，伏黑甚尔会选择第一个把花山院春奈给引出来杀掉呢？

　　就连西海晴斗——他一开始，也以为伏黑甚尔会选择“忍让”，对花山院春奈放心地不行，却没想到这一周目出现了那么大的区别于差漏，而花山院春奈也同样败北得快速极了。

　　当然了，要问最惨、最倒霉的……那还得是花山院春奈本人了。

　　『……为什么？』

　　“天逆鉾”穿胸而过，花山院春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口，又看了眼自己身前的伏黑甚尔，忽然反问道。

　　她脸上犹带着震惊与迷茫，以及一时间残余的、还未完全散去的喜悦，连伤心都来不及，甚至没有感到疼痛——又或者说，在应激反应的作用下，她现在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了，而是带有一种过于轻飘飘的、怪异的，仿佛飘悬于半空中的感觉在翻涌。

　　从旁观者的角度望去，他们两个像是在进行亲密的拥抱，而实际上，谁能知道其实两个人完全只接触到了薄薄一层，而伏黑甚尔的“天逆鉾”却是再“亲密”不过的、直接捅入了花山院春奈的心脏处，甚至穿心而过了呢？

　　甚至直到现在，花山院春奈也还是没能想通。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阻碍了我的任务，还有我太讨厌你了、觉得你很恶心啊。禅院家的神女……嗤，也不过如此嘛。』

　　尤嫌刺激仍不够似的，又大概是觉得花山院春奈已经百分百要投入黄泉的怀抱了、不需要再遮掩伪装什么，伏黑甚尔一边毫不停顿地把天逆鉾从花山院春奈的心头上拔出，一边微笑着看着花山院春奈开了口，偏偏话里眼中的恶意挡也挡不住，语气亲昵到讽刺：

　　『醒醒吧大小姐，你以为其他人都是傻子、谁都要喜欢你么？你算是什么东西……啧，尤其是你的那些眼神简直恶心死了，果然还是现在快要死了的样子看上去比较顺眼一点。』

　　『——你说这场游戏，现在到底是谁玩谁？你分清了吗？』

　　最后，语气戏谑地留下了最后一句话，留下花山院春奈一个人待在原地，伏黑甚尔转身离开了——心脏被捅穿，花山院春奈在伏黑甚尔的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他还急着赶往咒术高专，奔赴下一场战斗呢。

　　当然……西海晴斗却是知道的，或许是伏黑甚尔对于“森罗万象”的了解太少，不清楚它的灵活的使用方法以及花山院春奈bug般的行动力，没能看到在他离去后，她临时小宇宙爆发，“森罗万象”临时进化、她还是挣扎着成功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