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间失格(34)

　　“……”
　　“还有还有！有客人在阎魔亭闹事，就像坏孩子拿树枝在捅红老板的窝？”
　　“……也不必全都变成麻雀思维。”
　　他这话说的晚了，太宰治的思维已经彻底收不住，沿着奇怪的轨道狂奔而去。
　　“那红老板平时梳头发……”
　　“那红老板平时穿衣服……”
　　“那红老板拖地……”
　　“红老板……”
　　“红老板……”
　　周防尊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扇动翅膀飞走了。太宰治完全不在意自己被嫌弃，兀自兴奋了一会儿，做了一个郑重的决定！
　　保持人类的思维怎么行！从今天开始，他要培养自己麻雀的思维！
　　红老板，我不当人了啾！
　　也许是他的想法过于强烈，刚刚抵达世界之底的红阎魔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尖，开始飞速浏览战场相关的报告，确定了鬼之潮的规模和缘一所在的位置。
　　他们虽然现在有搭档之名，其实联系远不如当初的鬼灯和红阎魔来得紧密。固然是因为这不过是一个临时的组合，只为响应阎魔大王双剑士的构想，但是当初的鬼灯和红阎魔，就连出阵都要约定一个双方都有空的时间，在战场上亦会守望互助，保证自身安全的同时，极高效率的剿灭了不少鬼之潮。
　　“红，即刻前去。”红阎魔向提供报告的文书官说道，文书官询问他是否需要多带些人，红阎魔只是轻微摇头。
　　他是剑士，战场上一往无回的刀锋，特别是他走的还是速攻的路子，带人只不过是累赘。
　　光线昏暗的世界之底犹如蛰伏的巨大怪物，三色羽的阎雀此时就轻盈奔行在怪物的脊背之上。世界之底颇多群山，有的陡峭如锋刃，有的又低缓而绵延，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寸草不生，从上层小世界中掉落下来的废料和渣滓组成了世界之底的整块地层，上层世界的生机勃勃，正反衬出此地的空旷和荒芜。
　　就像秽土与繁花。
　　而他们，是护花人。
　　红阎魔站在山巅上向下看，缘一的运气实在不错，虽然被三波鬼之潮包夹围剿，却正好据守住了一座小小的山峰，远远看去，只见金红的光焰绚烂绽放，试图涌上去的鬼之潮被大片大片扫落。山峰之上，剑士黑中泛红的长发飘摇如火，花札耳饰折射着细微的光线。
　　三色羽的阎雀没有看多久，他的手握住刀柄，整个身体开始下压，作为出击前的蓄势。
　　“红，拔刀。”
　　胭脂色的红瞳适合阎魔亭的灯影斑驳，现在冷肃下来，也意外适合这个严酷的战场。阎雀从山巅之上滑翔而下，所到之处恶鬼倒伏，嘶叫着化为灰烬，但他还在加速，犹不满足，将恶鬼的阵列一撕到底！
　　“支援已至，啾！”红阎魔严肃的绷了很久，终于还是泄露出一点语癖。电光火石之间，他与继国缘一错身而过，他斩杀先前与缘一纠缠的大鬼，日之呼吸带起的火光荡清了跟在他身后的追兵。
　　继国缘一略有些恍惚，从天际驰骋而来的阎雀剑光璀璨，让他想起阎魔大王与自己无数次的谈话。继国缘一很感谢阎魔大王，比起主君，对方更像是一位慈和的长辈，在任何层面支持他们、鼓励他们。
　　【缘一，你见过红了，对吗？】
　　【那可是我的爱将！你有没有见过他拔刀？没有吗……唔……】
　　【我还是要说，等你见过他拔刀，就会切实明白了，你们会很合拍。】
　　【因为……】
　　【是那样一只……日轮之雀啊……】
　　脊背抵上了另一个人的温度，他纷乱的心绪忽然平静下来。
　　红阎魔扫倒几个冲在前面的恶鬼，恶鬼吃痛，一时间不敢近前，只能在不远处张牙舞爪。红阎魔也炸起羽毛，超凶的“啾”回去。
　　“下一刀你就死了，啾！”
　　恶鬼：“……”
　　恶鬼默默闭上了嘴。
　　继国缘一勉强用手背抵住了一点笑意，一个人面对鬼之潮这么长时间，他握刀的手依旧稳定无比。
　　“谢谢你来营救我……”他停顿了一下，本来想客气些称呼“红老板”，又觉得，这样的称呼红阎魔不见得会高兴，所以他像对方直呼自己名字一样，也直呼了对方的名。
　　“谢谢，红。”
　　红阎魔的头毛果然高兴的立了起来。
　　“没什么啾，我们是搭档，本来就是要一起作战的！”
　　他把头转回去，正打算龇牙威慑的几个恶鬼立刻怂了，往后面又退出一大截。亮翠色的发尾扫过黑色的刀鞘，继国缘一低头扫了一眼，那抹亮翠色很快又荡到别处去。
　　“冲出去啾！缘一，你习惯主力还是侧翼？”红阎魔问道，他们这是第一次合作，需要先磨合一下，眼前这么多靶子就是天然的磨合道具，可以随便砍杀。
　　继国缘一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人合作过了，慎重的思考一下，才说道：
　　“红是快剑，擅长突围，侧翼我会护住。”
　　很久没合作，他不知道自己的方案是否合对方心意，然而还不等忐忑，他发现红阎魔已经冲了出去！
　　好像绝对相信他能够跟上并掩护自己一样，红阎魔未曾在侧翼施加半点防护，只是一往无回的向前。恶鬼狡诈异常，发觉这名红发剑士的漏洞，当即向侧翼袭来，伸长的鬼爪还没有触及红发剑士的衣袖，斜刺一道炽烈的火光已经将他一刀两断！
　　【炎舞！】
　　空中的红发剑士开始下落，落地点倾向缘一的方向。心知对方在不断调整战斗的节奏以便与自己配合，继国缘一荡清周围的恶鬼，剑尖微抬——
　　【日晕之龙！】
　　火龙依托他的剑势而生，也许是见过了真的神明与龙的缘故，比他还在小世界中使用出的更加栩栩如生。阎雀轻盈落在龙头上，借着火龙的冲势大杀四方，他们很快就冲出重围，来到散布恶鬼的平原上。
　　“缘一！”
　　红阎魔叫了一声，刹那间，原本在他身后一些的剑士领悟到他的意图，动了！主力与侧翼顷刻切换，红阎魔开始高速游走点杀恶鬼，而身形高大的剑士则借着这转身之势，绞杀了侧面的大鬼。
　　【斜阳转身！】
　　鬼之血溅落在身上，总是坠着沉重情绪的赭红眼眸却渐渐亮起来。
　　彼此扶持，守望相助，全身心的信任……从来没有一次退治如此痛快过，大片恶鬼连挣扎都没有的倒伏下去。继国缘一握紧手中的日轮刀，这是阎魔大王特意允许他从小世界中带出的兵器，使用日久，几乎相当于他的身外化身，此时正微微嗡鸣着与不远处游走的红阎魔的剑相呼应。
　　这次清剿一直持续了大概三日，鬼神无惧饥饿和疲惫，三天时间全无休息也不会出问题。最后一只鬼倒下之后，红阎魔甩了甩剑上的鬼血，感觉手腕都有点发麻。
　　“啾呼，结束了。”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突然，他从原来的位置踩着鬼的尸体蹦蹦跳跳移动到继国缘一身边，露出笑容，“工作结束了，去喝酒？红知道很棒的店啾！”
　　继国缘一没有经历过这么热情同事交际，还没来得及回复，已经被拖着走了。
　　“啾啾~啾啾~喝酒~喝酒~”
　　红阎魔也觉得这次合作痛快淋漓，还能再打三天。他是顶尖的剑豪，很少遇到能与自己看到同样风景的人，鬼灯算一个，不过鬼灯一般只用狼牙棒，就很遗憾。
　　捷报转递到阎魔大王手中，送上捷报的鬼神就听到上座传来了洪亮的笑声，也禁不住含笑。
　　“大王，红先生说就不过来复命了，要先去吃东西。”
　　【这是自然的，这次辛苦了，让他们放心去玩吧。】
　　红阎魔带着继国缘一去了自己经常去的居酒屋，这里的下酒菜是秘制的，非常好吃，酒水也不错。红阎魔已经是居酒屋的常客，一进去，老板就热情地招呼起来。
　　“哎呀，是红啊！真是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