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间失格(144)

　　* * *
　　白兰·杰索睁开了眼，第一时间就是打量四周。
　　他之前在睡梦中，隐约感到自己即将离开，虽说知道这应该是他放弃执念后的必然，他还是奋力挣扎了一下，中途发生了一些波动。果然，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并不是在杰索家族。
　　他终究是海的奇迹，平行世界的穿梭者，现在只不过是迁跃的幅度大了一些而已。
　　咖啡厅里响着柔和的轻音乐，落地窗外是一家渔具店，各式各样颜色鲜亮的诱饵悬挂在外。他看着倒映在橱窗里的他自己，身形有些模糊。他并不知道现在所处的是个什么世界，不过好像并不能久留，他还是尽可能发挥自己的特长，多获取一些情报……嗯？
　　白兰突然坐直了身体。
　　他看着街角处那名青年渐渐走近，浑身都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河里爬上来的样子。但是那鸢色的眼睛，微卷的头发和身上缠着的绷带，白兰可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那不是他的塑料姐妹太宰治吗？
　　他看着对方仿佛漂浮在人群之中，面色苍白，精神不振，犹如一个幽灵。这并不是一时的消沉，而是长久的倦怠，他所遇见的这个“太宰治”，似乎已经将这种状态保持了很多时日。
　　“听说了没有？芥川老师的新作……”
　　“武侦出版社最近的许多书也不错呢……《春天与阿修罗》你看了没有？”
　　“突然发现了一件超有意思的事情，你看，港口Mafia出版社的中也老师很喜欢贤治老师，然后呢，武侦出版社的太宰先生，却又很崇拜芥川老师呢！”
　　“他们这个跨出版社的相互崇拜是搞什么鬼啦哈哈哈……”
　　“也不算跨啦，太宰先生跳过槽的吧。”
　　两位相互交谈的女性渐渐远去了，白兰若有所思，接着笑了。他在落地窗外那名卷发鸢色眼睛的青年经过时，突然敲了一下落地窗。
　　“哟，太宰先生。”白发青年微笑，“落汤鸡一样好可怜呢，这次是跳河自杀吗？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进来喝杯咖啡暖暖身子？”
　　太宰治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忽而笑了。
　　“大郎，你的桃吃完没有？”
　　白兰：“？？？”
　　一句话认亲。
　　太宰治湿漉漉的走进来，然而有人邀请，店家也无法说什么，只能眼帘微跳地看着他浑身是水的坐在真皮沙发上。他不客气的点了最贵的咖啡，白兰也很随意任由他点，反正等不到咖啡喝完，他就该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喝了几口咖啡，太宰治终于长舒一口气，开始说话。
　　“我是从红老板离开阎魔亭出阵的那天开始，来到这里的，看起来，你刚来？”
　　“说实话，我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因为这个世界与我的世界有点关联，却完全不同。”他停顿一下，“不过现在我确定了，我不是在做梦，因为我不会梦到你这么轻松愉快的坐在这里。就算我梦到你，那也肯定是你在倒霉。”
　　白兰眼皮一跳，冷笑着正要开口，太宰治阻止了他。
　　“你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
　　“这个世界，据我调查，是一个【碎片】。”他斟酌着措辞，“一个很奇异的，【碎片】，横滨原本的那些黑道白道势力，在这里全部变成了出版社等机构，就连我，也成了颇有名气的作家。”
　　“可是，横滨外面什么都没有。”太宰治抬起头，他的眼眸中氤氲着一种格外幽冷的光，“我从鹤见川投水，转了一圈也没有离开横滨。后来我驾车试图制造车祸，车子也冲不出去，外面是掉下去就会回到原点的断崖。”
　　白兰：“……”
　　可以，自-杀式试探，这很太宰治。
　　太宰治其实还有话没说。
　　他觉得这个【碎片】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自己是作家的那种梦或场景，他都曾经经历过。但是那些梦里，都有一只小小的跳动的红雀，仿佛象征他正在燃烧的精神之火，因此那样的梦境总令他感到放松和温暖。
　　但是现在不同，他从周围的场景中感到一种寒冷。这个横滨的【碎片】并不怎么完美，几乎所有人都面目模糊，他去接触过几个昔日的熟人，全然都是假人罢了，僵硬，虚假，就像……
　　太宰治的视线突然落到对面的那家渔具店上。
　　就像一些鲜亮的假诱饵。
　　整个【碎片】都像一个鲜亮的假诱饵。
　　“白兰，我现在还有一些猜测无法验证，但是需要你做一件事。”太宰治这次完全没有在开玩笑，“不论你使用什么手段，亲自下地狱也好，你要将这个【碎片】存在的消息传递回阎魔亭。”
　　白兰皱起眉，这实在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而且他的世界里还没有阎魔亭的分店……等等！
　　他的世界没有，但是平行世界里有！
　　“我知道了，消息会及时传到。”
　　“那就好，毕竟，我无法轻易离开这里。”
　　太宰治向落地窗外看去，有客人上门了，渔具店的老板将诱饵挂在鱼竿上，鲜亮的诱饵不停抖动着。
　　* * *
　　鏖战已经持续了七日整。
　　就算是红阎魔这样的顶尖剑豪，也着实察觉到了吃力，鬼的数量太多了，几乎源源不绝，而远处的地平上，还漂游着几只大鬼的影子。
　　他们想做什么？他们在等什么？红阎魔不知道。
　　“数量开始减少了，再支撑一会儿，红。”继国缘一甩去日轮刀上的残血，他们脚下，鬼的尸骨堆积如山。
　　“红没问题啾！这边压力小了，缘一，我们去迎战那些大鬼！”
　　地平线上的大鬼终于陆续现形，他们低哑的吼叫犹如某种嘲讽愤世的笑声，普通人没暴露在这样的声音里，只要数秒就会陷入疯狂。可是此时奔行在战场上的两名剑士，拥有最无瑕的剑心。
　　继国缘一先前的心结已经尽数解开，这让他的剑更为锋利，但是他却感觉今日红阎魔的状态不太对，也许是连续战斗过于疲惫了，红阎魔毕竟不是以力量和耐力见长。
　　“红，还能支撑住吗？”继国缘一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红可以！”
　　阎雀大声回应他，接着，鬼影涌动，将他们彻底淹没。红阎魔置身雾气之中，警惕地以剑护身，保持呼吸平稳，静候对方出招。然而灰黑雾气涌动，模糊的鬼影四下闪动。
　　【您已经彻底变成世界之底的走狗了吗？】
　　红阎魔皱眉。
　　“少说废话啾！出来跟红一战！”
　　【果然……果然……】
　　【曾经，您黑羽加身，瞳眸如血，那时的您，多么强大，自私禁锢着世界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红阎魔慢慢睁大了胭脂色的红瞳。
　　“你在说什么啾……红已经没有那部分的记忆了，现在的红，是世界之底的讨伐者！是小世界的守护者！”
　　【是吗是吗……他们这样骗您啊……】
　　【那么，希望您在看了这个之后，依旧能保持对世界之底的忠心。】
　　鬼森然笑了，一道光线破入，从缺口处隐约可见世界内部的高楼和人影。
　　【好好看看吧。】
　　【这可是您当初，不惜堕落为鬼也要拥有的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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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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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豪宰的世界是红的梦。
　　变鬼也要守护的梦。


第106章 王牌
　　假诱饵撒了出去, 落入红发剑士的心湖，心湖上顷刻间涟漪荡起，澄明剑心微瑕。
　　红阎魔看到了那个世界, 很现代化，与他开店的许多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但是……
　　他无法移开目光。
　　好像每一条街道他都是熟悉的, 每一个人他都曾经见过，他的目光曾经摩挲过这样一个世界的一切事物。
　　【熟悉吗？这是理所当然的。】
　　【您曾经长久的长久的注视着这个世界, 紧抓不放, 满怀私心。那时的光景对我们鬼来说, 真是好极了，有您作为核心，我们讨伐四方, 沦陷的世界不知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