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霸王无独(12)
韩信不敌他那一身巨力,瞬间被拽动了好几步,急问道。
“自是
献策去。”吕布力大无穷,拽个高大的韩信也轻松得很,闻言理所当然道:“布虽是粗人一个,只粗读了一些书,却也知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或有一得的道理。纵是郎中献计,也是输诚奉忠,嘉奖不见得有,却也不可能予以呵斥惩处
。至于所献之策,将军可用亦可不用,却当在听过后,有了选择余地再说。韩兄也莫为数策不被启用,便要灰心丧气,多
献个几条,到头来总有中的。”
与屡遭挫败,便干脆选择放任自流、沉默不言韩信不同,吕布所站的,自然是项羽…
…咳,也是曾经的自己的角度思考。
陈公台在他眼里曾经最大的毛病,便是好卖关子,不爱解释,还老发脾气、总挖
苦人——只要自己一旦不用计、导致事后吃了亏,那可真是不得了了,总得挨上好一阵子的酸言酸语,冷嘲热讽,叫他心
里气恼憋屈不已。
相比起来,高伏义便要强多了——他不听,人也不啰嗦,只事后默默帮他收拾烂摊子,逆来顺受的
态度反叫他脸皮发烫,也更愿意亲近。
但即便如此,吵吵闹闹过的陈公台也至多消沉一阵,不至于闹得一言不发,该
建言还是得建言。
.....如此看来,那臭脾气的陈公台可也比韩信来得好哄多了。
韩信既看出这事儿有多要紧,事
关楚军士气高低,咋就不肯多提醒几句?多叨叨几句,项羽又不至于随意烹人,没准就钻进耳朵里去了。
吕布越想越
忍不住将韩信的行事做派代入到陈公台身上。
想着陈公台倘若生气便刻意藏事儿,有意不提点自己、宁可之后一起倒
霉,那他可不得气昏头了!
韩信不知他这千转百回的心路历程,听得一愣,旋即感到几分哭笑不得。
他理智上清楚
项羽定然听不进去,但既吕布这般坚持,他心里到底不舍得彻底放弃,便软了抵抗的力气,由着吕布把他硬拽去主帐了。
第9章
吕布拽着韩信来到帐前,却未忙着进去。
他光明正大地偷听一阵后,意识到项伯那吃里扒外的东西也在里
头,八成得坏他事。
项伯那厮近来在项羽身边阴魂不散,显然还一颗真心向汉军,想着给刘邦周旋。
吕布不悦地
撇了撇嘴。
他寻思着,项羽那天生缺了的心眼子,应该是都长到眼珠子里头了,不然哪儿来的重瞳子?
这才能傻
得瞧不见藏身边的这个大内奸。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决定先等一等。
毕竟自个儿虽是是秉着恁死刘邦那厮,大仇
得报后便脚底抹油的目的而来的,但韩信却还得在军中接着混。
他大可出言不逊,甚至一怒下大打出手,将人得罪狠
了后来个逃之夭夭。
但项伯到底能仗着亲戚身份继续得意,总不能将韩信这便宜老兄给坑了。
吕布难得厚道一回
,也不讲小心思说明白,只拽着一头雾水的韩信在附近闲逛一圈,待那楚王使者放完嘴里的屁了、项伯殷勤地自发去送后
,他才与韩信溜入帐中。
听着他们掀开帐帘的动静,早已察觉了二人脚步声的项羽,才漠然抬起眼来,难掩不耐地询
道:“何事?”
他身形高大魁梧,此时身着战袍,极威武的身影被满帐明亮烛光在背后拉出老长的身影,更显威严凛
然。
任谁在定好军议、决心拿下小觑自己的敌军后、却被一个更瞧不上的傀儡王肆意拿捏在手,生生阻拦住时,心情
都会恶劣到了极点,况且还是一向心气高的项羽。
吕布丝毫不惧他这副心情甚不爽利的模样,趁着那项伯还未回来,
中气十足道:“回将军,我等有策要献!”
“……”
项羽目露疑惑,倒是未出口打击,只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他欣赏吕布孤身入宫、刺杀嬴子婴的出色身手,却不料对方还是个能谋能划的智将苗子?
这好奇心一生,倒真让
他添了几分洗耳恭听的意兴了。
孰料吕布得他允应后,便后退了半步,将话全还给了韩信去说:本身那策便不是他出
的,他更不是好占别人风头的人,自不会夺了韩信的谋划。
一看又是韩信这一总爱纸上谈判、嘴皮子耍得煞有其事,
冲锋陷阵时表现泯然众人,资历不过寻常的在出谋划策,项羽倏然丧失了兴趣。
他微耷拉着眼皮子,心不在焉地看着
韩信的嘴巴一张一合,不一会儿似是完事儿了,便煞有其事地微微点头:“我已知晓,尔等退下罢。”
这一冷淡反应
,即已宣告了此番献策的结果。
纵使韩信早已不抱期望,还是心绪一沉。
然因回数太多,他已是习以为常,在难
以抑制地那阵小失望后,他便迅速收敛情绪,平平静静地同吕布一道退出了。
叫韩信意外的,反而是吕布的淡然反应
。
他悠然出神,不知在琢磨着什么,当余光捕捉到韩信的探究目光时,才忽地回神,看了过来。
那对招子里神采
奕奕,锐意逼人,哪有丝毫献策不成的气馁或恼怒?
吕布误会了韩信盯着他瞧的缘由,略憋了一憋,努力安慰道:“
韩兄莫要气馁,将军纵不用计,我等也不见得将坐以待毙。”
他的确未将这小小失利放在心上。
毕竟在他看来,
项羽拿着这么招人眼馋、如袁本初那般的顺畅开局,最后却能落得自刎乌江的下场,除了人是真倒霉外,脑子恐怕也聪明
不到哪儿去。
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可惜那一身武艺高超,脑袋瓜里却只是个憨瓜一个。
啧啧。
吕
布充满怜悯地露出一个微笑。
——毕竟他虽偶尔一意孤行,但大多时候,还是听得进谋士的意见的。
无妨。
既然这西楚霸王傻乎乎地不肯听计,他便可自行其是了。
不论是当初逃出东都洛阳、还是半夜离开袁本初那,催使吕
布或是突然抛下一切、或是无端更改决定的,都是一种玄之又玄的野性直觉。
只可惜这种直觉准虽准,出现得次数却
少之又少。
但每回出现,都能于偌大危机中救他一命。
刚巧,吕布此时便萌生了类似的、朦朦胧胧的直觉………
待楚王心至,即也是他‘自行其是’的机会来临的时候了。
却说主动去送楚王使出营的项伯,纵使一心向着还没影儿
的亲家刘邦,也还是被多疑的对方排斥在伪装王诏的计划外头,被彻底蒙在鼓里。
他全然不知此王使为汉军假冒,却
发自内心地为对方的及时到来而高兴:有楚王心居中调和,饶是脾气爆裂如项羽,也不可能公然无视,只能按诏中所说,
暂时按兵不动。
由彭城来新丰,并不算远,若王此时已在路上,应再有个四五日便到了。
后闻此事的范增对此极
为不满,但他亦未想到汉军为自救竟如此胆大包天、伪弄王诏以稳住楚军军势,只当素来偏向汉军的楚王故技重施、对此
强行进行干涉,唯有忍着气,冷眼看着项羽在项伯掩饰不住的欣喜下,再次取消了这回征伐汉军的计划,静候楚王的到来
。
而楚军之中,除有意将计就计、利用此事行自个儿计划的吕布外,便只有两人还猜出了这楚王使的真正底细了。
一为献策不被用的韩信,二为身居卿位,为项羽幕僚之一的陈平。
只不知为何,陈平亦抱持沉默,宛若无察,仅顾
自己低调度日,甚至颇为悠闲。
相比之下,吕布则要忙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