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貔貅贾赦(24)
郁离是颜灵筠的字。
贾代善从未见过这样好端端活着却存死志的人,他道,“战场上,多少人拼了命地想活下来,他们断了胳膊断了腿,仍然想活着好生过日子。颜郁离,你真是我见过最作得慌的人。”
颜灵筠无所谓他的评价,只是道,“故事您也听了,之后就不要妨碍我做事了,有什么涉及荣国府的,我会提前和你通气。”
“金陵戒严,军政皆由我主理,你安生呆着就是,我自会上折子和陛下解释。”贾代善自顾自地道,“今天喝药了么?”
“贾代善!”颜灵筠被他若无其事的态度也搞毛了,“我死不死地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接了江宁三天,已经预备架空我了?”
“这会儿瞧着才像个人。”贾代善径直看进他眼里,“郁离,你得活着,你怎么知道后头不会有更要紧的事等着你?”
颜郁离先生彻底失了素日的风仪,死死盯着贾代善,“你到底想怎么样?”
贾小赦趴在床边上,本来听得一知半解,昏昏欲睡,怎料到他们忽然之间吵起来了,赶忙举起小短手,“不要吵架,好好说话呀,颜大人,我爹是喜欢你,担心你,为你好呀。爹,你就不能哄哄颜大人么,这么凶。”
他已经忘记是打哪儿看来的劝架技巧了,但是当时看那位仙长劝完之后,那对吵架的不但啥事儿都没有,还更如胶似漆。
“我不想怎么样,我儿子不是说了吗?我是喜欢你担心你为你好,纵你有通天的本事,现下也得在我府里把病养好了。”贾代善忽然笑了,心思不但不拧巴了,还格外的舒畅,“你要是对我不满,大可把你那些个本事都往我身上招呼。”
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下床都困难的颜灵筠只能屈从。
贾小赦每天就趴在颜大人边上盯着他养病喝药,他爹甭管多忙,每天晚上都按时回来吃晚饭睡觉。
然后经过贾小赦细心观察,他就发现,这俩人掉个儿了,从前都是颜大人在笑,他爹神情严肃,现在都是他爹在笑,颜大人面无表情。
啧,大人的事情搞不懂。
何止他搞不懂,颜灵筠自己都搞不懂,简直要被贾代善逼疯,这一天晚上,贾代善照旧梳洗完了要上床,往里赶颜灵筠,“给我腾点地儿。”
“你到底想怎么样?”
经过七八日的调养,颜灵筠是烧也退了,伤口也开始结痂了,结果贾代善还是不放人。
第20章
贾代善奇道,“我想睡觉啊,赶紧的,累死了。”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颜灵筠皱眉,“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明日便回去了。”
“到底我是装糊涂还是你装糊涂?”贾代善一笑,接住扑过来的贾小赦,“你再等三日,蛇还没出洞。金陵城戒严这么多天,他们倒是沉得住气。”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这样坦然,又有贾小赦插在中间,颜灵筠也不好再发作,几乎叹着气道,“按兵不动是稳妥的方法,尤其姓陈的已经被你拿下,谁还敢动。宁国公给我的信呢?”
要不是贾小赦今日说起宁国公夫人送了什么东西,他还不知道宁府来人了。
“你怎么知道兄长有信给你?”贾代善问道,把贾小赦给塞进被子里了,屋里用着冰盆,还是有点凉的。
贾小赦奋力挣扎,露出个小脑袋,“热!”
我怀疑我爹想要闷死我!
“以我和宁国公的交情,我被贬外放,他必是要来信慰问的。更何况还有荣国公在,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得让我好生协助你么。”颜灵筠捏捏贾小赦红扑扑的小脸蛋,朝贾代善一摊手,“信呢?”
“不给。”贾代善拒绝,“这么晚了看什么信。”
颜灵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带着几分怒气,翻身朝里躺了,“嘶!”
艹,压到伤口了。
“我看看。”贾代善失笑,“你这是舍不得走,故意弄裂伤口?”
颜灵筠十分想骂脏话,然而他装X惯了,一时间竟想不出个贴切的脏词来抨击贾代善。
“还好,没裂开,你朝外侧吧。”
颜灵筠心说我他/妈又不是傻子,鬼才要朝着你睡。
贾代善也不在意,给他重新上了药,顺便熄了蜡烛,“颜大人素日最是温和,如今对着我,倒是常发火,冷言冷语的,叫我好生伤心。”
“贾代善,以你的身份地位,要什么人得不到,你最好脑子放清楚些。”颜灵筠闭着眼,躺得笔笔直,不多占一点地方,跟个小宫女儿似。
“是啊,以为我的身份地位,要什么人得不到。”贾代善意有所指。
帐子用的是江宁织造新鲜发明的月影纱,今夜月色甚好,透过薄纱,更显清亮皎洁,影影绰绰地显出严灵筠那张美人脸来。
贾小赦已经习惯他爹和颜大人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了,趴在枕头上自言自语道,“颜大人真好看!”
也就是他是个貔貅,换成寻常孩子,大约已经养傻了。
颜灵筠睁眼斜睨了贾代善父子一眼,“明天换个帐子,这帐子太透光,睡不好。”
“不然怎么叫月影纱呢,不过你既然不喜,明日换了旁的就是。”贾代善搂着儿子躺下了,“你要是觉得无趣,请了戏班子来唱几出,或者说书先生可好?”
“荣国公金屋藏娇的手段也不过如此。”颜灵筠嘲讽道,“上一个想把我搞到床上的已经凉透许多年了,荣国公不知道么?”
贾代善怔了下,忽然大笑,“你这会子不就是在我床上么?我早说过了,你的手段只管我朝我招呼就是了。怎么,颜大人舍不得?”
窗户纸终于被捅破了,颜大人只觉得贾代善是图穷匕见的王八蛋,颇有些身心俱疲的感觉,“看在宁国公的份上,我暂且再忍你三天。”
“是你先撩的我,你还朝我笑。”贾代善还往他身上泼脏水。
“撩你/妈,我他/妈朝谁都笑,我还朝我们家街角二傻子笑呢。”颜灵筠只恨不能用枕头捂死他,“我跟你说……”
“你说。”贾代善好脾气地看着他。
面对这个贱/人坦荡荡的直白眼神,颜大人又哑火了,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借口,“要不是因为宁国公对我有救命之恩……”
“唉……救你的是我就好了。”
“呵呵。”
贾小赦瞧着他们一来一往说得热闹,心下欢喜,“今天爹和颜大人说了许多话呢,真好。”
颜大人是既暴躁又憋屈,权当自己是个聋子。
他在装聋作哑这件事上大概是很有天赋的,足足三天没有和这卑鄙的父子俩说过一句话,不管大的小的说啥,他都当没听见。
贾小赦自以为小声地贴在他爹耳朵边上道,“颜大人肯定是害羞了!”
贾代善看着颜灵筠端茶的手一抖,意味深长地笑道,“赦儿说得对。”
颜灵筠险些把药草茶泼到他
脸上。
自从他被迫养病开始,为了不妨碍药性,喝的都是张老头给配的药草,味道清淡还算不错。
还好贾代善信守诺言,三天之后就真的放人了,不说老张头的药材药茶,就是张妈妈也大包小包收拾了许多东西,一面添一面道,“又不是住不下,唉……颜大人记得时常回来吃饭呀。”
颜灵筠手底下的幕僚大叔和小厮,不过一旬的功夫,都足足胖了一圈,实在是贾府伙食太好了。
回去路上,幕僚还和颜灵筠感慨,“荣国公实在是个好人啊。”
颜灵筠无语,一拍他挺出来的肚子,“少吃些吧。”
掉智商。
荣国公这等色胚都能算好人,我就是圣人了。
他给贾代善定义为见色起义,想着是不是回去之后多晒晒太阳,把自己搞得粗糙一些。
金陵知府是住在衙门里的,他们这几个人,地方肯定是够住的,前一任知府大人见着颜灵筠都快哭了,“颜大人安然无恙,我真是欣喜异常。我圣命在身,不敢多留,这就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