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红楼都想攻略我[红楼](22)
【你这么想也无错,】无字天书笑眯眯卷起一角来,【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么。】
......不,像这样的爹他一点也不想要。
【那,果然还是让他拜倒在你的石榴裤——】
闭嘴,这个也想都不要想了。
他好容易回到荣国府后,只去回了贾母一声,便一头瘫倒在自己柔软的被褥之上,几乎立刻便要闭上眼睛。袭人忙忙地替他脱了大衣服,又招呼着人为他绞了热帕子擦了脸,正忙乱之时,便见门口帘子被人掀起,却是迎春缓步而来了。
“迎三爷?”袭人亦是颇有些惊异,“这时间了,爷怎么过来这边儿了?”
迎春微微笑了,如春风沐面般温和而轻柔,压低了些声音道:“他便累的这么着了?”
他透过袭人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宝玉。因着擦洗的缘故,宝玉外头的衣服早便被脱去了,此刻只是件月白的里衣,衣襟大开着,露出一片如奶衣般滑腻而莹白的皮肉来。因着娇生惯养未受过苦,那皮肤上一点瑕疵也无,莹润的几乎要发出光。
宝玉微微阖着双眼,显然已经进入浅眠了。
袭人叹了口气,低声道:“从未见过我们这位爷这般模样,便是拜师,也做的实在太过了些......竟将人折磨成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听他的话音,只怕这一日也不曾吃好,真是......”
他眼内清清楚楚地写着心疼,倒令迎春若有所思打量了他好一会儿,随即轻声一笑,道:“那你们也快些去歇息,明早只怕还有的忙。我不过是来看一眼,既然无事,我便去了。”
袭人全副心神都放在后头那位小祖宗身上,也无心思与迎春过多寒暄,忙道:“迎三爷慢走。”
这一夜真是黑甜一觉,不知所踪。宝玉第二日被袭人唤起来时,只觉着少有的神清目明,整个人皆焕然一新。除却双腿还隐隐有些抽痛外,再无其它事了。
这令昨日担忧得不得了的袭人略略放下了心,饶是如此,仍温声细语问:“爷若是果真不习惯,不如与老太太说一声?也好过爷这般受苦......”
“这哪里算得上受苦?”
宝玉将衣服匆匆扣好,轻笑道:“况且,若是想一点心力也不费,又哪里能有何收获?我且自有道理,你放心。”
无字天书一翻书页,唰唰几笔画出一副鬼脸来:【你那师父哪里舍得伤到你?他若是果真有心让你辛苦,只怕你今日连这床也爬不起来!】
宝玉:......
快住嘴,这话中歧义着实听的人心中不痛快。
他去收拾自己常用的笔墨纸砚,意外于案上看到了一个极大的包裹,不由得诧异道:“这是何物?”
袭人轻声道:“昨夜迎三爷来看过爷,闻听爷怕是在张府中不曾用好饭,只怕是口味不合,便令小厨房今早提前准备了些点心。爷带过去,也好暂时冲一下饥的。”
宝玉的手顿了顿,拆开看了眼,见皆是自己素日爱吃的,不由得心内一暖。他提了包裹,笑道:“替我谢谢三哥哥。”
说罢,便匆匆忙忙用过了饭,往张府去了。
谁料到了张府,张逸然见了他手中提着的包裹,面色登时沉了下来,冷哼一声,遥遥地指了下:“那里面是何物?”
第20章 引狼入室
被堵在房门口的宝玉提着手中一包裹的糕点,全然不知晓面前的师父大人为何又愤怒地炸了一身毛,只得干巴巴回道:“回师父,是点心。”
张逸然心内登时又簇簇蹿起无数小火苗来,呼啦呼啦地烧着,跳着脚责问眼前一脸茫然的蠢徒弟:“怎么,我们张家的点心便这般入不了你的眼么?”
宝玉:......
他迟疑了片刻,眨眨眼,慢吞吞将手中的包裹放的远了些。
“不过是因着家中人担心,方才令我带着的。师父若是不喜,徒儿下次不带了便是。”
张家二爷哼了一声,这才觉着心中略微熨帖了些,一言不发背着手往里走。他石青色的袍子干净而整洁,上头一丝褶皱也无,用黑珠子线细细绣出了几丛挺拔的修竹。整个人的脊背挺的笔直,自有一股令人侧目的文人风骨,一眼看去,只令人觉着正气凛然,就如这劲竹般高洁而坚韧。
只是他一扭头,却瞬间将这些个所谓的好印象全都呼啦啦打破了个彻底,略薄的唇一抿,硬生生抿出一个有些刻薄的弧度来,恶声恶气道:“还愣在那里干嘛?等着种蘑菇呢?”
宝玉只得跟上,眼见着对方又进了昨日的书房,抱出来了另一摞一直堆到他腰际的书时,登时觉着眼前一黑。
......天要亡我。
自此之后,宝玉便算是正式拜入了张家二爷门下,日日来张府中念书,也逐渐认得了府中的几个主子,过的倒也顺遂。
谁知不过三五日后,张逸然上朝之时,刚议完朝政,便见文臣中有一素日与他不合的言官缓缓出列,笑道:“听闻张大人如今刚收了一个冰雪聪明的徒弟,费尽心神教导于他,倒教我等好生羡慕。”
“哦?”皇帝闻言,大感兴趣,也将眸光投注过来,“张爱卿,果真?”
张逸然眼见此情形,只得也出了列,答道:“回陛下,臣确实收了一徒弟。只是冰雪聪明谈不上,也不过是资质平庸之徒罢了。”
那言官却由不得他糊弄,忙笑道:“张大人此言差矣,那荣国府的公子哥儿自生下来便是带了一块五彩晶莹的宝玉的,自然有大造化,京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怎么到了张大人口中,便变成了这些个资质平庸之徒呢?”
张逸然将他眼中闪动的恶意看了个清清楚楚,再去望皇帝时,果然见端坐于鎏金皇座之上的皇帝面色阴沉了下来。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扶手,淡淡道:“张卿,原来收的是贾家的孩子?”
张逸然暗暗叹息一声,登时也知晓不好。皇帝本就忌讳太上皇身后的那一帮子开国的老臣势力,偏偏当年荣国公便是其中出挑的一个,于登基未久的皇帝眼中,这一帮子自诩勋贵的老臣便是那眼中钉肉中刺,令他恨不能将四大家族皆拔除个干干净净方好。
碍了他揽权的路,又有哪个人能讨得好?
然而,张家二爷既然有这胆量将宝玉收入门下,自然是有其说法的。他挑了挑眉,淡然道:“旁的微臣不知,只是那史老太君依着往年两家做亲家的情分,拜托到了家母面前。家母的性子,陛下也是知晓的......”
他并未向下说,面上却隐隐露出为难之色来。
皇帝果然抚掌大笑,道:“朕倒是忘了这一茬。这样说来,着实是苦了张爱卿了。”
他也是见识过张家那位当家主母的厉害的,倒不是因着武艺精湛,更不是因着心思深沉,而是为着另一项令人不得不叹为观止的本事——哭。
张夫人是个柔柔弱弱的江南女子,腰是杨柳腰,眉是柳叶眉,一双桃花眼内像是藏着汩汩流动的三月春水,颇有些楚楚可怜的风姿。只是她真是个水做的女子,一言不合,两滴泪水便啪嗒一声落了下来,哭的宛如梨花带雨,姿态极妍,令人心都几乎要化了;偏生眼泪却又像是那黄河之水决了堤,根本没个尽头,连止都止不住。
自出生以来,张夫人便凭着这一手落泪的功夫百战百胜,从她父亲到夫君再到儿子,无论是何等钢铁心肠的男儿,也能被她哭的手足无措,只得僵硬着小心翼翼去哄她。先前的百尺钢,都悉数化为了绕指柔。
皇帝有幸见识过一回她哭的工夫,那还是在张家长子要求参军之时。彼时的皇帝也不过是个不甚受重视的皇子,与张家长子颇为交好,二人皆想上战场上拼搏一番,谁也劝不住。
正无法之时,便眼睁睁看着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妇缓步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只用一双湿漉漉的眸子专注地看着皇帝身旁的张家长子。看了一会儿,眼睛便蒙上了一层水光,啪嗒一声落了两滴泪下来。
这本来是一副堪称赏心悦目的画面,可过了许久,张夫人眼泪仍然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落下来,皇帝便开始觉着有些不对劲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