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家族[星际](21)

    嘛，毕竟是生活在信息爆炸时代的还掌握了高端信息技术的人才，小鑫虽然才十一岁，但对伴侣呀、婚姻啊还是有过自己的期待。当然，作为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就算陆鑫心中有了期待，也是很单纯的那种。
    陆南一时间没跟上这个话题，他眨了眨眼睛看向小鑫。小鑫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
    小鑫叹了一口气，解释说：“家里优秀的男性太多了。”
    陆南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小鑫继续说：“比如说爸爸啦，虽然很多时候都不怎么着调，总是让人很担心，但他毕竟是星际第一美人啊。帝国人和联邦人常年在网上打嘴仗，联邦人说艾叶果是甜的，帝国人就非要说是咸的。说句题外话，一切不甜的艾叶果都是邪物。好了，我们继续说，总之上到国家大事，下到磕鸡蛋时是磕大头还是磕小头，他们都能在天网上闹翻了天……但如果说还有一件事情能让大多数帝国人联邦人达成共识，那就只有星际第一美人的归属了。”
    陆南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爸爸竟然还肩负着维持两大星系和平的重任。想到爸爸的样子，他喃喃地说：“爸爸……爸爸的确是太闪了。”
    小鑫给了陆南一个“你说得很对”的眼神，又叹了一口气，说：“还有大哥、二哥和三哥，他们也都很优秀啊！而且，除了爸爸和三位哥哥，我们还有能文能武的斯莱尔叔叔。”
    “斯莱尔叔叔简直是大写的帅！”陆南发自内心地说。
    小鑫点点头：“斯莱尔叔叔简直是一个又强大又可靠又真诚又能带你上天入地的绝世好男友！”
    陆南想了想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发现自己家里的确已经集齐了“万人迷汤姆苏总裁”、“盛世美颜制服系”、“铁汉柔情军人（？）”、“温暖阳光大男孩（？）”、“无所不能超人”等热门男主。陆南深吸一口气，认真打量着陆鑫，所以鑫鑫是“中二技术宅”那一款的吧，据说也是漫画中很讨喜的人设呢。
    小鑫摊了摊手，无奈地说：“家里男神这么多，所以你懂的，我的性取向必然是女性了。”
    陆南一时没弄懂这里面的因果关系，他茫然地问：“男神多？那你不是应该喜欢男性才对吗？为什么反而要喜欢女性？”
    “从小见的男神多了，说明我对大部分的男人都免疫了呀！我的性取向要是男性，那我可悲剧了，有家里人对比着，我还怎么顺利找到男朋友？但如果我的性取向是女性，这就没有问题啦，家里男神再多，也不耽误我找女朋友！我要找一个全天下最漂亮的姑娘做女朋友！”小鑫语气欢快地说。
    陆南有些不忍地说：“全天下最漂亮的……难道不是大哥吗？”
    小鑫闻言傻了。良久，他递给陆南一个“你说得很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的眼神。思考了几秒钟，小鑫叹了一口气，说：“所以……我还是和我的光脑相亲相爱吧。光脑最可爱了。”
    斯莱尔一直分出一丝心神听着两小兄弟的对话。见两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一起郑重讨论日后伴侣的事情，斯莱尔颇为欣慰。看样子四少爷和五少爷的情商会比先生稍微高一点点，日后可以少担心一些了。果然，在这个家里，最让人放心不下的一个人就是先生。作为家长，先生的表现简直是……丢人。
    收回心神，斯莱尔的目光再一次凝在了屏幕上。无数的数据从屏幕上飞速刷过。那些数据是绿色的，当它们从光屏上掠过时，斯莱尔的脸上也仿佛有了绿光闪烁，看上去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神圣的感觉。
    面对着这样的管家大人，陆南、陆鑫忍不住看呆了。很快，陆南和陆鑫也不怎么说话了。陆南想着储物戒的事情，而陆鑫则通过星期六铺设的监听线路在关注着nkz90141星球上的情况。
    时间一转就到了饭点。因为是在路途中，机器人只是送了一些便携式的食物过来。陆南并不觉得条件艰难，难得陆鑫也不皱眉，拿起面包就啃了起来。说真的，虽然陆鑫喜欢美食，但也只是喜欢而已，他并不是顿顿非要吃最精细的食物不可的。得益于陆爸爸的教育，陆鑫能坦然地做一个“豪门宝宝”，他也能坦然地吃苦受难。
    虽然大家都很担心陆森，但有些事情真的急不来。由于两地相隔如此遥远，所以在路途中，大家该吃饭时还是要吃饭，该睡觉的时间到了，陆南还是要睡觉。正如斯莱尔叔叔说的那样，越是着急就越是要理智，越是焦躁就越是要养精蓄锐，没有理智的忙碌只能于事无补，没有精力的关心只是毫无意义。
    临睡前，陆南朝斯莱尔看去，管家大人整个人都被光屏包围着，还在筛选信息。
    想起自己读过的某本小说——那本小说中的时代背景是人类进入星际时代之前，那个时候的社会体系、宗教氛围和现在截然不同——陆南像这本小说中的主角一样，闭上眼睛，开始虔诚地向上帝祈祷。
    神爱世人，求父怜悯，愿大哥平安无事。
    陆南在心中默念了几十遍。他依然不觉得困，便用精神体去了交换器。
    烛光所在的魔法位面也是晚上。屏幕上一篇漆黑。几秒钟后，也许是烛光意识到了陆南的出现，屏幕才开始亮起来。
    烛光披着那个傀儡娃娃的身体出现在了屏幕中，而在他的身后，伊莱和安斯艾尔都睡得很熟。伊莱将尾巴放在了安斯艾尔的小肚子上，安斯艾尔吮着自己的大拇指。烛光细心地把光线调暗，让两兄弟能睡得更熟一点。
    还没等陆南说话，研究过微表情的烛光就看出了不对，他主动问：“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即使是精神体，在交换器内部，陆南也仿佛是有实体的。他索性抱着膝盖坐在了地上，抓了抓头发，把发型弄得乱糟糟的，说：“大哥失踪了。现在情况未明，所以我很担心。”
    烛光卡了一下。在他所看到的那个模糊的未来中，他未曾看到过陆南的亲人，所以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南不知道烛光内心的纠结，忍不住对烛光比划了一下：“我大哥长得很漂亮……当然，他不喜欢被人说漂亮，所以我只在你面前偷偷说一下。他的头发的铂金色的，这么长！就像小说里的圣子！完美！我觉得，在这世界上，一定没有人会舍得伤害大哥的。”
    铂金色的长发，美丽，烛光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当极夜成为那位暗夜的王者时，他的身边常年跟着一个人，极夜称呼那个人为“三林先生”。人们都猜测，三林先生应该是一个很美丽的人。为什么是猜测呢？因为那人脸上常年带着面具，所以无人得见他的真容。人们只能看见他的嘴唇，惨白，毫无血色，却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的美丽。
    三林先生有着非常非常美丽的铂金色长发。他冷血而残酷。他的武器是他的手术刀。即使他不是战斗人员，他的手上也沾染了无数人的血。啊，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三林先生站起来过，因为当他出现在极夜身边时，他就失去了两条腿。
    对于极夜来说，三林先生是一个非常得力的助手。但也只是这样而已了，他们只是雇主和下属，他们从来不是并肩战斗的友人。对于他们两个同样都习惯了黑暗的人而言，他们只是各取所需，他们不会把后背托付给任何人。
    他们在合作，但他们同样在互相试探怀疑。
    “大哥……是个很好的哥哥呢！虽然我还没有见过他，但是二哥他们和我说了很多关于大哥的事情。怎么说呢，可能因为爸爸太忙了，大哥虽然只是哥哥，却很有严父的样子。小鑫偷偷告诉我，虽然大哥又龟毛又有洁癖，还有那么一点点控制欲，但他能清楚地知道每一个弟弟的喜好。”陆南根本不知道烛光在想什么，他努力给烛光灌输着“大哥是个非常好的哥哥”这个事实。
    想了想，陆南又说：“而且，大哥平时很严肃，看上去十分不近人情，但私底下却又对弟弟很宠溺。即使某个弟弟随口说了一句想要什么，大哥都会想办法给他弄到的……啊，这么说起来，大哥不光光是严父了，他还有慈母的一面……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他一个人全部做到了呢！是不是超级厉害？！”
    烛光又卡了一下。
    如果此刻陆南口中的好哥哥真的是极夜身边的那个三林先生，那么，从一个“热爱生活努力学习关心家人当然偶尔也有些暴力的大哥”成为那个“不能被提起的残酷至极的藐视生命无视法则的三林先生”，在这个过程中，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烛光的心中漫起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名为“悲哀”。
    有些事情是连烛光都不知道的，毕竟烛光只能预见一个模糊的未来。
    如果陆南没有记事本，他依然在海岛星上长大。
    从小到大的经历没有教会他如何去爱一个人，他也感受不到爱，他的世界中只有算计，只有暴力，只有不折手段。
    他长得好看，他会被那个猥琐的小个子利用。
    他像货物一样被送给那个变态的高层。
    他是个傲气的人，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想办法保全自己。所以，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像一只无害的小猫一样安静蛰伏到最后一刻，才化身为幼虎给对手致命一击。他磨尖了叉子，藏在袖子里，最终成功伤了那个变态高层。
    他被折磨，被虐打，却始终咬着牙没有吭声。
    既然活着如此艰难，既然心中没有希望，那么为了尊严去死，他觉得很值得。
    他最终因为这股狠劲被另一位高层看重。所谓看重，也不过是某些高高在上的人觉得捡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而已。没有人会在乎一个玩具的生死，那个人轻描淡写地说，他愿意给这个孩子一个机会。
    只是一个机会而已，他照样得去地狱走一遭。
    地狱？对，是地狱。这当然不是比喻，比第三区更加混乱更加无规则的地下区就是名副其实的地狱。
    无数次接近死亡以后，他不想死了。既然活了下来，那就漂亮地活下去吧。他没有名字，他也不屑于承认那个编号。